27、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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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眉……汝每次眼眸变色时使用的是何力量？”迟疑着，疏楼龙宿还是将心中一直的疑惑道出口，虽说许多特殊的功法运行时身体皆会有异象，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小眉这力量不同寻常。
“啊，还是被你发现了，不愧是观察力极度敏锐的龙宿。”呡一口茶，季小眉苦涩一笑，“龙宿……你相信这个世上有神的存在吗？”
“虽说儒家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已踏上天地源流的吾们，知晓这个世上有太多不可言喻的力量。”言下之意，虽不承认，但亦不否定。
“呵，吾说的，不是那类以凡人之身逆天修得超凡的存在。龙宿，你愿意听吾说一个故事吗？”
疏楼龙宿放下手中华扇，坐直身，“洗耳恭听。”
季小眉望入他专注凝视自己的鎏金瞳眸，不知为何，就很想将那些压在心底多年的话诉说出口。
“创界之初，尚未有这么多空间，也没有人类和其他世间万物，初时的鸿蒙混沌已不可考，而最早觉醒的一批被称作‘神灵’的存在，天生掌握着法则力量，他们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寿。也许只有神灵存在的时空非常寂寥，许多神灵开辟了新的空间，创造了新的生命，衍生出了这无穷无尽的宇宙。
当数以亿兆计的繁多世界产生后，不知几兆亿万年逝去，有的神厌恶了无尽的生命，散去自身的一切回归混沌，有的陷入自我沉眠，有的神将力量传承给新生神灵……与此同时那些世界逐渐成熟，渐渐脱离了创始人的掌控。最后，还留存着的神灵决心退居六天之界，立下誓约，不干涉人世间的一切。”
说了这么多，季小眉停顿了一下，端起茶盏补充水分，“听闻这些，有何感想？”
“闻所未闻，天马行空。即使吾儒门众多典籍，尚未有此记载，”疏楼龙宿微微一笑，“若这些话不是小眉汝所言，吾必当怀疑。只是不知这些事与吾问汝的问题有何渊源？”
“这嘛，吾总要说明前因后果，慢慢来你就知道了。”指间玩弄着垂落在身前一缕秀发，季小眉酝酿着语境，“事情还要从吾阿姐说起……”
“阿姐原是一届平凡的普通人，但实际上，她是兆亿年前自我陨落的一位神灵一小块无意识的残魂转生。这小抹残魂脱去了神性，不知转世了多少回，几不可能有重新恢复的一天。但天命莫测，机缘巧合之下，阿姐在一个特殊的空间修回了原本的力量，唤醒了沉眠已久的神性，回归了六天之界。
而吾，上一世也不过一届凡人，与原本还是普通人阿姐结识交好，在回归六天之界前，她曾回过吾当时所在的空间看过吾，送了吾一件礼物……”
说到这里，季小眉话语一顿，语气一阵黯然，“没想到就是这件小小的挂饰，引出一番因果，造就了现在的吾。”
看到小眉这般神情，疏楼龙宿几乎想打断她，不让她说下去，但他没有，因为他明白，有的伤口一直捂着是不可能痊愈的，虽然疼痛，虽然残忍，但这是最好的方法。
季小眉还在继续慢慢诉说着这个故事，“天命所限，前世的吾是亲缘寡薄英年早逝之相，而阿姐送的那个挂饰却注有她神力的守护咒，在吾重病将离世之际，守护挂饰运用神力治疗挽留吾，却被世界法则所排斥，一同被挤出了那个空间。吾前世所生活的那个时空平静安详，排斥一切超凡之力，神力被斥，无法抵挡之下，反而包裹着吾的灵魂穿梭时空去寻阿姐。阿姐当时已与一个新生不久的子世界立定了契约，所以吾就转世投胎于那个世界。”
疏楼龙宿听到此刻，以他那超凡的智慧已隐隐约约猜到了真相，另一方面，他又为小眉话语中的事触目惊心，虽然小眉讲述的轻描淡写，但他又如何不知道，穿梭时空，还是以灵魂状态，是多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魂飞魄散。
疏楼龙宿心中还在后怕，季小眉沉浸在过去中，继续道，“神力吸收时空隧道中的力量，淬炼吾之灵魂，已经融入了吾的灵魂深处，再也不可分离了。因此，吾同样具有了时空神力，不过与居于‘时空与秩序之神’神职的阿姐相比，却是微不足道。”
“所以小眉汝眸泛金光时使用的就是神力？”疏楼龙宿回忆起他仅有的两次看见季小眉使用神力，双眉紧攒，不对，“小眉汝还隐瞒了什么，这种力量可有隐患？”
“呵，不愧是龙宿，这么快就察觉了。”季小眉也不正面回答，反而执起空泛了的茶杯，运气之下，青花瓷杯很快碎成粉砺，然后双眼凝神，翻袖运起神力拂过，一个完好的青花瓷杯又立于桌面，或者说，它本来就是那个粉碎前的茶杯，季小眉运用神力将它还原到那个时间点。
疏楼龙宿双眼紧盯着季小眉，不知她又要作何，但见她执起一丝秀发，正要疑问，却惊觉那根青丝顿成白雪，“这？！”
季小眉拿在手心的青丝瞬黑瞬白，散发着暖暖萤光，最终退回黑色光芒淡去，“如你所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疏楼龙宿是知道季小眉最爱惜这头青丝的，所以在苦境众先天都修行修白头的时候，她还依然故我，顶着这头引人误会的黑发。
叹息一声，“吾之灵魂虽然与神力相溶，但身体却是真真切切的肉体凡胎，所以使用一次神力，它便侵入改造吾的身体。”望着依然静静躺于手心的这丝黑发，季小眉怔怔地，“当这头青丝完全转变为银色之后，意味着吾成为不可逆转的神之体了。”
“神之体……”疏楼龙宿喃喃着，为何心中有这么不安的感觉。
“呵，成为神之体只是第一步，没有获得神格与神职之前，算不上真正的神灵。”季小眉自嘲的一笑，侧身低首不让人窥见她笑容下的苦涩，“很好运吧，这么多人梦寐以求追寻之事，于吾只不过水到渠成……”
疏楼龙宿摇头，又想到小眉看不到，遂拿扇面去抬小眉下颚，“汝之神情告诉吾，汝不愿意。”这个动作别人来做，不妨有轻佻的嫌疑，但季小眉只在疏楼龙宿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琥珀色瞳眸里感受到满满的关心。
低眉避开，“愿不愿意皆无法改变，即使吾现在立即死了去投胎，仍然会带着这两世的记忆，然后重新走上老路，终有一日……”长生酒谁都欲饮，但谁又知晓其中真正的苦涩，千年的时光已漫长乏味得令她厌倦非常，而永远望不到的终点，回首时身边大多数的人事物将已不在……这种惨烈却是她所不能承受。忽而一笑，她笑容中的欣喜释然令疏楼龙宿不由一怔，然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意味，“到了那时，说不定，吾会效仿古之圣贤，散去自身一切与天地同在呢。”
听得这轻描淡写的语气，疏楼龙宿心中一恸，不由想象到遥远的将来，当所有熟悉的人事物都已逝去之后，小眉选择自我毁灭，神之体不死不灭，一旦陨落，再生的也不会是原来的她了，魂飞魄散，不入轮回，虽自知他那时早已不在，然而这样真正意义上的永诀别，却让他感到一阵阵来回撕裂般的疼痛。
他握上小眉拽紧衣袂的手，触摸到的肌肤如玉般细腻顺滑，“不会有那一天的，”他柔声道，“吾陪着汝，吾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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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正在喝茶的季小眉不由一呛，虽然龙宿只不过问到神之体，她不觉中联想到上次谈话时龙宿道最后一句话的神情，长袖掩面借呛水来掩饰颊上的绯红。好吧，她就是面皮薄，要不上次也不会匆匆而逃躲在家里几天不出了。
奇怪，不过就是一句安慰之语，最多暧昧了一点，说话人的眼神真挚了一点，龙宿说话的风格不是一向如此么，他和老道言语争锋时经常开这类玩笑，话说回来，如果是老道对自己说这话，她早就调戏回去令老道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如何了，老道面对女的，口齿上的战斗力就是零啊就是零啊，这么说他好像也只和龙宿说过暧昧调笑之语，对其他人都是一脸仙风道骨的肃穆正经样，前世那个谁说过来着，到底是生物还是兵器啊，老道那个样子是健气受？是腹黑攻？……
“小眉，没事吧？”见季小眉呛水咳嗽得愈来愈严重，疏楼龙宿不由站起来拍背为她顺气，丝毫不知他关心的对象已神游天外到……要是他知道自己平日和那白毛老道的玩乐戏语会引得如许误会，恐怕杀了剑子的心都会有吧。【叶子：龙首，您这是红果果的迁怒啊，要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单方面是不可能引起误会的。龙宿：嗯？！（重音）（紫龙指）叶子：我什么都没说，都是那老道的错，您老是被连累的，赶紧把紫龙收回去吧！】
“咳，没事。”平静后重新坐好，季小眉挑眉问道，“嗜血族完美的不死之身？”
“吾前日见过西蒙，他能在阳光下如常行动，不受限制，而嗜血族在传说中永远不老不死，身死后魂魄灰飞烟灭，不入轮回，与汝说的神之体颇有相似之处。”
“嗜血族的话……吾不能确定，”食指一哒一哒的敲着桌面，季小眉蹙眉思忖道，“但如果是说血族，吾的确有在阿姐的书库里看过神界相关记载。”
“血族？和嗜血族有何区别？”
“几乎一模一样，但其中的详细差别吾也不知晓，不过依据神界的记载，血族应该栖息在另一个时空。”
“嗯，汝之意，嗜血族与血族有关，血族又的确和神灵有关。”
“这是一种诅咒，永远藏身于黑暗的恶毒诅咒，”季小眉端起茶杯，眯眼，安然品尝道，“这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要听吗？”见龙宿不反对，方才继续。
“神界有很多的神灵，虽然其中不乏异形异貌的，但大多数神灵都是如今人类之态，或者应该反过来说，正因为大多数神灵都是这类样貌，人类才是如今这般形貌。当时神灵很多都具有开辟空间创造生命的大能，当空间无限广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在自己的世界创造万物万灵，并将众灵之长的地位交给了人类。而血族的诅咒，便与一位创世的神灵有关。
那是上古一位名讳为光明神的神灵，他以光明自诩，创建了天堂，创造了许多具有神力的天使，最后创造了他的世界最初的两名人类和伊甸园。然而两名人类触犯了光明神下的禁忌被他认为不洁而驱赶入下界，那二名人类生育了几名后代，其中最小的那人又犯了渎神的大罪，光明神降下诅咒，诅咒他和他的血脉永生不死，阳光让他们痛苦，甚至湮灭，他们将以人类的血液为食，他们的血又可以将人类同化，将永世背负异端之名，行走在黑暗中。
最初被诅咒的那人，被称为血族的始祖，他本身具有庞大不可想象的近神之力，他与一名魔女交合，诞生了第一代血族，其后繁衍，形成了以直系帝王为核心旁系的十三亲王为辅佐的血族族系。初代的血族弑亲、内乱，所剩不多，活下来的古老血族也大多数厌倦了无尽的生命，选择沉眠或者宁愿灰飞烟灭。而血族力量一代代传承，不断退化，也远远不如初代始祖了。”
说完看到疏楼龙宿在静气凝思，不由问道，“你在想什么呢？还是吾这个故事太枯燥了？”
“哈，怎么会。”疏楼龙宿回神一笑，轻摇珠扇，“吾只是在想，原先认为吾儒门藏书难以计数，自认学富五车，无人能比，没想到一再在汝这儿受到打击。”
“不过是些神史杂论罢了，你若喜欢，下次吾借原本给你。”
疏楼龙宿以扇掩面，但露出的双眼还是不住愉悦，“耶，独一无二之书，此境恐怕只有吾有此荣幸观之，怎能不心喜。”
季小眉笑道：“你呀，和吾装这客气之举。”
疏楼龙宿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心中所思，“咳，其实吾刚才是在想，那血族始祖有近神之力，那渎神之罪是莫须有还是真有其事，后人又岂知是否是那光明神的忌惮妒忌之举。”
“龙宿你真是怀疑论者，这话在吾这里说说便罢了。”话语一顿，“无论是真是假，都已是过去的事了，事实已成定论。”
“哈，吾不过想，上古神灵也罢，一样拥有七情六欲，与人类没什么分别罢了。”神色倨傲间怡然摇扇，显然连神也不放在眼里。“不过小眉汝还是未说明，嗜血族和血族的联系呢，既然是不同的空间，又是如何关联在一起的？”
“这嘛，吾也是猜测，”季小眉习惯性开始玩垂落在胸前的一缕秀发，“吾们现在所在的苦集道灭四境的由来，吾并未在阿姐那里看到具体的记载，然而，四境的许多上古神话与历史传说，与别的空间多有相同。据吾推断，四境最初，是由众多别的空间映射融合在一起的。这种融合，则不定在其他方面，比如说血族，某一支流落到苦境也未尝可知。”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