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Law，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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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法格。”
“特拉法尔加•罗。”
在戴着豹纹帽子的少年好心帮她清理了伤口之后，法格自力更生地找来一卷纱布层层缠绕住背上猩红色的丑陋伤痕。当她走出手术室的时候，看见自称罗的少年慵懒地交叉着双腿埋头看书，一脸懒洋洋的无谓神情。
“谢谢你让我成为第一个在手术后知道医生姓名的人。”法格学着罗的样子盘腿坐下，双手十指交叉。
“不客气。”少年头也没抬地答道，手指翻过一页医书：“不过，不管是作为医生还是陌生人，我都建议你换件衣服。虽然你是平胸，但我想女孩子不应该穿成这样。”
法格交缠的手指僵住：“你的形容词真不让人开心——而且这船上哪里会有可供替换的衣物？”
无意间抬头看去，罗黑色的眸中笑意更盛：“还有一个小时到达下一个岛屿。在此之前，我就不介意你穿我的好了。”
[二]
别以为在海上旅行的人就全是那种买一箱子一模一样的衣物换着穿的家伙——至少眼前这个不是。
法格的身高目前只有一米六五左右，并且因为骨架纤小的缘故，看上去似乎还达不到这个数据。而特拉法尔加至少比她高出六七厘米。所以换上衣服后的效果实在不怎么美妙。本来颇能衬托出主人本身气质的黑色休闲衫被法格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袖口要挽上好几圈才能露出手腕。
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法格看着镜子时免不了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该死的真希望快点到岛上买到那个款式的衣服……”法格冷着脸嘟囔，手习惯性地摸向衣兜，却扑了个空。
——啊啊钱包放在原先的船上走的时候忘记拿了！
那么多年来，这是法格第一次有如此丰富的表情变化。
罗望见从救上来后就一直僵着表情的少女难得有些愠怒，不由得失笑。
对他来说，这算是在准备成为海贼之前的一个有趣的插曲。
他眯着眼望向船头的方向，一群海鸟掠过天际，身披金色的日光，雪白犹如美人肌肤的海水微微有些波纹，通透的可以看见水下古怪的鱼类。有着直达腰际的黑发的少女面对他站在这如同画卷的景致前，温润静好。
随即罗的袖子被别人扯住。法格放大的脸孔映在他灰褐色的瞳孔中。
“特拉法尔加，可以商量一个事情么？”
气氛僵住。
……商量？现在的情况是他把这家伙救上来又一时兴起帮她清理了一下伤口。在船上她本来就处在“寄人篱下”这种尴尬的位置上，而现在她竟然还会以平等的态度要求罗考虑她的要求？
真是容易混乱角色定位的家伙呢……罗漫不经心地笑。
“如果能让我感兴趣的话，我会考虑。”
富有诱惑力的音色在法格耳边响起，呼吸间的暖风吹拂起耳旁的发丝。少女后知后觉地发现距离近的有点暧昧，于是放手后退几步，清冷的黑瞳平静一如往常。
“可以借我五万贝利么？”
话一出口法格便忍不住后悔。啧，面对的是不正经的医生，又不是慈善家。
罗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纹着正体“DEATH”的手随意地扔来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
凭借那么多年搜集情报和诈骗的经验，法格纤细的手指迅速绕着纸袋四周划了一圈。
真币。
至少十万贝利。
判断得来的准确迅速。
所以我不喜欢海贼就是因为他们不是花钱是扔钱啊啊混蛋！
饱含羡慕嫉妒心理的法格在“永远不变的死板表情”这种面具下暗暗骂了一声。她抱着钱袋转身离开：“谢谢——还有，我不久以后就回来找你还这笔人情的，你最好暂时别忘记我。”
“哟~但我可是喜欢别人欠我情的人呐~”调侃似的声音，她回首去看，那个捉摸不透心思的少年在醉人的暖金色海风下轻巧地笑，灰褐色的眼眸锋芒毕露。
法格苦恼地嘀咕了一声，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无法理解——还有多久才到？”
“十五分钟。”
少女的足音有着空灵的声响。
罗的嘴角勾出一抹如同庙宇的挑檐般好看的弧度。
[三]
柏勒泽布尔村镇。
古怪的地名，念起来唇齿间会有轻微的摩擦。
法格抱着钱袋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无目的的走着。
一个热闹而温馨的小镇。胖胖的留有卷发的大婶身边摆放着采摘下的时令水果，吆喝的声音慈祥的像是每一个过路人都是自家旅行回来的孩子。长相姣好的妙龄少女嘻嘻哈哈的议论橱窗里新娘洁白的长纱裙，发上佩戴着鲜艳的橘花。天蓝得像被水洗过，或不如说看见天空便会疑惑是否天与海的位置已然交换。
“服装店的话……”法格的眸有些失去焦点，脚步犹豫不定地徘徊在两家小店门口：“这家？……还是另外一家比较好？”
抬头观望，看见左边店铺的老板娘坐在柜台背面在玻璃窗里浅笑盈盈。洁白细腻的双手交叉放在台面上，看得出经过细心的保养。金色的柔软长发倾泻在专属于美丽女子的面容四周，眼眸是晶莹剔透的翡翠色，镶有花边的白色长裙显出女性上身的曼妙曲线。
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个美人，一个温婉聪慧的美人。
“……去左边。”
眼瞳笼罩在额发投下的阴影里，法格用目光描绘着女子的容貌，随即抱着纸袋走进去。
让她想起一个人，值得付出所有去守护的人。
推开门的一刹那，挂在上面的紫色风铃叮叮当当地响起。像是小女孩娇俏的笑声，一瞬间有着回到家一样的温暖的归属感。
于是法格的失神一直持续到听见老板娘甜美的招呼声。
“黑色的男式休闲衫不适合像你一样的女孩子哦。”
平和温柔的开场白，像是对待淘气的小妹妹。
——受宠若惊的感觉。
驻足愣住。
“我叫安莉娜。说起来……我想，你可以试试看右手边的那件。”老板娘并没有挪动，只是微笑着用手指给她看。
——是式样简单的白色高领衬衣，衣角处云雾般缠绕着淡淡的藏蓝色花纹，是法格最喜爱的藏蓝色，纯净冷漠，强大到让人心疼。
眼前的女子，声音真像姐姐。
于是又想起姐姐，眼前不由得发黑。
是不是变得更乖巧一点，不顽劣到惹她生气，姐姐仍然会对她浅浅的弯起唇角，话音如沐春风。
少女低着头咬紧了唇，眼中生疼。
随即便去掉了刚才的神情，法格伸手取下衣服，棉布温和的质感从手心传来，晕了深深浅浅的暖。
“白色的衬衣啊……请问怎么搭配？”
像是孩子般歪着脑袋，一脸纯真无邪。
“左下方第一格——我会推荐黑色的长裤，纯黑的颜色，还有上面的浅灰色贝雷帽。应该会合适的哦。”
安莉娜的笑容像是夏夜里大朵的纯白烟火，恰到好处的在这张美丽的容颜上盛开，恍若纷繁的花朵。
姐姐，真像姐姐。
神态，眼神，都和记忆中小时的姐姐分毫不错。
原来，还是无法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个被称作姐姐的人。
头胀痛的快要疯掉，踉跄着躲避开，她抱着衣物走向试衣间，仔细地掩好门。室内一片温馨的色泽，粉粉的墙纸上开满鹅黄色的玫瑰。还有一面镶在墙上的镜子，被一束新鲜的白色雏菊妆点。如同蜡一样白皙的花瓣柔嫩美好，在理直气壮地要求着爱护。
纤细的手指慢慢伸向花朵，指尖用力，还保持着盛开状态的花从茎上被掐了下来。
花朵恐惧地颤动，冰冷的水珠落在法格苍白的手背。
“以前，我也和你一样。”
气定神闲地对着花朵开口，声音柔和的像是和爱人低喃情话的少女。摘下一片花瓣，在手中碾成泥状。透明芳香的汁液润湿了指尖，粘腻在皮肤上。
“对，就像你的这种白色。当时我还小，有想守护的人，想让她一直看着我笑。”
——又一片花瓣被手指无情地撕扯开，碎片纷纷扬扬洒了一路。
“其实我原本最喜欢紫色。但姐姐的眼睛是藏蓝，是很漂亮很漂亮的颜色。”
——一片花瓣被耐心的分成薄薄的三层，随后丢弃。
“而且姐姐说，如果一个人一直是白色，就是弱者。最后一定会死掉。”
——指甲在花上掐出深深浅浅的印痕。
“所以我想用你来证实姐姐的话。”
——残缺的花被扔在地上。
“……你看，你死了。”
[四]
从容地换上衣服，法格将头发挽好塞在帽子里，只露出前额的刘海。
打开门走出去，法格满脸歉意的笑：“抱歉。镜子上的花，我不小心弄坏了。”
“没关系。”
安莉娜有着清澈的眸子，此刻她正上下打量着法格：“好偏男性化的打扮——不过，倒是比女孩子的时候漂亮得多。”
……喂喂安莉娜桑你确定这是夸奖么……
似乎对姐姐的想念随着蹂躏过的花朵一样被抛在了身后。伪少年的少女再次活力十足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虽然僵着表情的脸活生生抑制住了青春的活力（？）。
“我准备付款了——安莉娜桑，多少贝利？”
“二十五万~”
柔和的尾音清丽妩媚，像是从水面上滑走的阳光。
认真地点头，然后掏钱的动作僵住如同脸上万年不变的表情。
“啧……该死的只朝特拉法尔加借了十万而已……”
纠结的用手扶着额头，身上的每一件配饰都很好都很棒她一个也不要放弃。苦恼时的习惯动作又开始发挥，十指紧密地缠合在一起。
“……安莉娜桑？”
所谓法格，就是那种一缺钱便会降弱底气的人。
什么和什么啊——真是的。
安莉娜翡翠色的眼眸看了过来：“怎么？”
“如果钱不够又不想放弃的话，在这里打工抵债，你接受么？”
愣了片刻，然后安莉娜清脆如银铃的笑声清晰地响起——没错，清脆如银铃，虽然第一百个这么说的人不是天才而是蠢货，可老人们形容的多好，清脆如同被风吹响的银质铃铛，洒下迷人的乐音。
“衣服可以送你哦，不过留在这里陪我一段时间吧。”
她从柜台里慢慢出来，双手摇着精致冰冷的轮椅：“我很喜欢你呢。”
膝盖以下的地方，只有薄软的裙子疲累地垂着。
无视了法格脸上惊愕的神色。
明明是那样令人喜爱的女子，有着恍若画中人的五官。明明声音温和得如同她最喜欢的阳光，甜美的宛如天使。
“……这是？”
“你是从大海来的，”安莉娜笑颜依旧不变：“好怀念啊，以前——”调皮地给出了一个停顿，安莉娜翡翠色的瞳孔促狭的笑意更浓：“——我也是。是伟大航路上出色的情报收集师哟，只可惜，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腿就是那时候出的问题。”
竟然是和她相同的职业。
遇上这样截肢了还能满面微笑的同行，法格苦着脸着回过头，看见玻璃窗外临近傍晚的夕日温柔的抚摸街上的行人，照得小店里壁纸上的金色花纹闪亮若星。
“你留下吧，”安莉娜的声音清润：“当你走的时候，请也顺便捎带上我的梦想。”
梦想。
遥远的名词，却仍旧有着那么多人面容坚定，笑声爽朗。他们大声而慷慨地说，要去寻找那些梦想。即使偶尔有人会在追逐的过程中迫不得已倒下，却不会停住脚步。带上一个人的梦想，便是捎带上别人的希望。交接的过程，神圣的无可比拟。
镇子里红瓦白墙的教堂演奏的古钢琴乐曲透过那里的彩绘玻璃窗传至耳畔，一个双手合十，有着百合般纤掌的美貌少女在轻声伴唱，时间黏腻的像是午后的牛奶糖。
“……好吧。”
“……啊，好可爱。竟然真的答应了呢。”
小店里隽秀的少年满面微红，气恼的神情颇为有趣：“不过你记住，我才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才留下呢，只是为了报答你送给我的衣服——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啊安莉娜桑！”
金发的美人有着天生就适合微笑的脸。
“嗨嗨，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Law，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