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互相慰藉 ...
-
既然上峰说了或许要坚持数天，于是学生们自行安排了班次，轮流值班。他们不再出任务，留在基地里侦察敌情，若发现敌军的踪迹则立刻向上峰汇报敌军坐标。
斯图汀认为裴哲的家乡已被敌军攻占，他一定有很多亲人朋友生死未卜，于是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爱怜；裴哲刚刚得知斯图汀的往事，也是满心怜悯。于是两人互相同情，看着对方水润润的欲语还休的眼睛，越发觉得对方真是作孽极了。
斯图汀心想：噢~~我的小可怜正看着我呢~~那眼神是不是渴求我上去给他一个拥抱？让我用热情融化他内心的寒冰吧~~
于是他走过去握住裴哲的手，柔情似水地说：“亲爱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裴哲看着他写满诚恳的眼睛，心想：唉，没想到他的笑容背后竟有这样深刻的伤痕。我不应该总是给他软钉子碰。我不开心的时候他总是来开化我，我也应该为他做点什么。
于是他反握住斯图汀的手，耳根有点发热，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的。我也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走过两人身边倒水喝的路易猛的一哆嗦，淡定地擦了擦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视若无睹地绕开了。
奥托脸色铁青地抓着椅背，闭上眼深呼吸，好一会儿才松开手，转身往桌上狠狠砸了一拳。
裴哲往奥托的方向看了一眼，斯图汀扳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盯着他漆黑的眼睛，突然鼻子发酸：看，亲爱的裴哲小可怜，一直都隐藏着自己真实的情感，得了消息到现在他都没有表现出惊慌的样子，但他的心里一定难受极了。他总是这样委屈自己，实在是~~太让人心酸了~~~
裴哲看着斯图汀不住颤动的嘴唇，惊讶地发现他好像快要哭了，心想：难道是他知道了刚才孟娜学姐已经把他哥哥的事告我了？他在我面前伪装成无忧无虑的样子那么久，如今被揭开了内心的伤口，终于忍不住了。唉……
斯图汀一把把裴哲搂进怀里，带着无尽的怅然，轻轻抚摸着他柔顺的黑发：“噢~~~宝贝儿~~~”
裴哲咽了口唾沫，僵硬地抬起手，也反搂住斯图汀：“宝、宝……”他怎么也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词，舌头几乎快要打结，最后还是改口道：“我的朋友。”
路易接完水走回来，搓了搓已经爬到脖颈上的鸡皮疙瘩，淡定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奥托脸已经黑的像锅底一样，几乎把桌子捏碎。
到了晚上，一号广场开始纷发食物，裴哲和斯图汀这两个一年级的学生去为大家领饭。奥托原本也要跟着去的，但路易说要留下一个观测手，奥托刚一犹豫，那两人已经走出去了，只得咬牙切齿地留下。
在前往一号广场的路上，裴哲总觉得旁边有一道灼人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看得自己头皮发麻，不得不予以回应，竭力扯着嘴角，给斯图汀一个温柔的微笑。
斯图汀心想：哦~~看他笑的多么楚楚可怜，一定是被我的温柔强大感动了！他现在一定觉得有我这样温柔的朋友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了！我不能辜负他的感动，也要趁着这机会多表现一下。
“如果你想哭的话，我的肩膀借你。随时随地。”斯图汀低沉的开口，配合深情款款的表情。
裴哲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这家伙到底是有多自恋？虽然他过去的经历确很糟糕，但也没到非要我为他哭一场的地步吧？
斯图汀突然停下脚步，弯腰捧起裴哲的手，在手背上烙下轻轻一吻，标准的中世纪礼仪：“我，斯图汀贝赫拉米，愿你成为你的骑士。”心道：我简直帅呆了！
裴哲无力扶额：“我们还是快去拿食物吧，大家都饿了。”
学校纷发的食物很简单，化工合成的面条和催熟的土豆，连番茄酱都只有可怜的一点点。然而在特殊时期大家都能体谅，毕竟在战场上情况最糟糕的时候几天几夜连水源都没有也不是不可能的。
斯图汀主动提了较重的水，于是裴哲拎着食物，两人回到了七人小组。
白氏兄弟执勤，其他人聚到桌前用餐。
奥托打开饭盒，看了眼非黄既白的食物，顿时胃口全无，冷着脸盯着饭盒不语。斯图汀则将自己的土豆夹给裴哲。
“你多吃点。”他如是说。
裴哲正要感谢，旁边却突然插.进一个煞风景的声音。
“他最讨厌吃土豆，每次吃饭的时候总喜欢假装体贴地把他不爱吃的东西夹给别人。”奥托凉凉地看着他。
裴哲把话咽了下去，斯图汀撅着嘴用筷子戳面条不语：死奥托！金发的家伙都是死傲娇！
“不管爱不爱吃，都多吃一点吧。明后天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些东西可以吃了。”孟娜说。
最后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吃了一些。
晚上是斯图汀和白氏兄弟守前半夜。他们的工作比较简单，负责一片区域的侦察，一旦发现敌军闯入就将敌军坐标汇报给上峰。
白氏兄弟是典型不苟言笑的军人形象，斯图汀和他们接触下来只觉得他们过分严肃，难以亲近。但半夜的时候他看到白飞出门悄悄联络维森教授，恳求他帮忙联系在家乡的亲人，斯图汀对他们又有所改观了。
他看了眼睡得不熟的裴哲，心想：连白飞都如此紧张，也不知裴哲心里到底有多焦急，只是他为什么一点也不表露出来呢？
侦察工作很枯燥，只要盯着屏幕上的信号就可以，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一旦开小差的话，也许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过失。
斯图汀哈欠不断，眼睛却一直瞪的滚圆，即使泪水淋漓也不敢阖上。突然，他叫道：“有情况！”
白飞和白翔冲过来，然而屏幕上什么也没有。
“刚才闪了一下！”斯图汀很肯定地说。
白飞立刻关闭自动侦察模式，开启手动侦察模式，不出两分钟屏幕上又出现了敌军信号。
“K3隐形系统已破解，锁定敌军坐标，立刻向上级汇报。”白飞面无表情地说。
白翔看了眼斯图汀：“做的不错。”
斯图汀很高兴。
这时睡眠浅的奥托被他们的声音吵醒了，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当斯图汀好心情地哼着小曲儿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把斯图汀拉了下来，小声说道：“你高兴什么？他们是学长，即使有功劳也轮不到你头上。”
“这无所谓，笨蛋。”斯图汀捏了捏他的脸。
奥托微微一愣，脸上被他捏过的地方正在升温，不禁松开手，过了几秒才补上一句：“你才是笨蛋，大白痴！”
人们陆续都醒了，有的趴在地上听情况，有的索性站起来查看。
当斯图汀走到图像模式的大屏幕前，恰好看见一颗银色的光亮划破黑暗的天际，直接击中了那架无处遁形的侦察机！
“轰！”
追踪到指定目标的摄像机清晰地记录下爆炸发生瞬间绽出的那一团耀眼白光，无数机甲碎片像是烟花的碎屑一样飞溅，隐隐约约的红光令人联想到从人体内溅出的血液，斯图汀浑身一僵，脸色刹那就白了。
奥托、孟娜同时向他走过去，孟娜第一个捂住他的眼睛，低声道：“别看，斯图汀。”
“那是无人架势的侦察机。”奥托紧张地解释。
“你们这是干什么？”斯图汀笑着从他们中间挤出来，只是笑容略显僵硬，“嘿，发生了什么事吗？”
几双眼睛看着他。
“该换班了，你去睡吧，我来执勤。”奥托说。
“还有一个小时……”路易看了眼屏幕上时间，却被奥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行了行了，你们接着睡吧。”斯图汀说。
奥托很担心地看着他，局面一时有些僵。
“不要影响我的工作。”斯图汀很无奈。
奥托无可奈何，只得重新躺下了。
一个小时以后，众人换班，斯图汀走到裴哲身边躺下。裴哲把手伸到背后，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斯图汀愣了一会儿，反手握住了。
“谢谢……”他低声道。
“我不会安慰人。”裴哲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这样就够了。”斯图汀闭上眼睛。
战斗就这样持续着，就像请报上说的那样，世界政府迟迟没有派来援兵，反叛军也没有要撤退的迹象，双方以一条海洋形成了楚河汉界僵持着。物资越来越缺，到了第二天晚上就连土豆也没有了，只剩下一些干巴巴的化工面条。人们也不再挑食，因为他们知道，再接下去或许连这样的人造面粉制作的面条都成了奢侈。
到了第三天晚上，执勤的孟娜突然把所有人都叫醒，表情严肃地说：“上峰下达了命令，要求所有人到一号广场集合。”
人们迅速整理好着装往广场走，路上能看到不少其他组的学生，人们打着哈欠抱怨：“出了什么事？大半夜的。”
“不会是突然要让我们上前线吧。”斯图汀笑着说。
“应该不会，我们才一年级。”奥托很平静。
但是几分钟后，斯图汀就为自己的乌鸦嘴而欲哭无泪。
展示在广场的是一片崭新的战斗机甲，维森讲授在台上说：“政府的援军送来了五百台机甲，由于人手不足，我们决定征调学生做预备军。”
台下一片静默无声。
“我突然得了一种不能操作机甲的毛病。”斯图汀脸色惨白，干笑两声。
“开玩笑的吧。”连奥托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预备军也不一定就要上战场……”裴哲咽了口唾沫。
“但愿那些将士能够顶得住，不必用上预备军。”孟娜合眼祷告。
当然也有摩拳擦掌为此兴奋的人，比如路易——对于五年级的学生来说，他们的课程实际已经完全结束了，这仅仅是将他们即将要经历的事情提前了一两个月而已。
由于低年级学生对于机甲的熟悉程度还远远不够作战水准，校方宣布高低年级的学生两到三人成组共同操作一台机甲。
裴哲被分到跟路易一组，斯图汀、奥托和白飞一组，其余人被分去和其他年级的人组合。
临上机前，斯图汀欲哭无泪地抓着裴哲的胳膊说：“我现在希望学校立刻宣布前几门考试的成绩，如果超过三门不及格，我就可以立刻被删除学籍，而不必上那该死的战场了。”
“你不会有事的。”裴哲严肃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我能活下来，宝贝儿，让我帮你画一张画像吧。”
“……穿衣服的就可以。”
“天哪，那当然不行。”
“……那就不行。”
“……”
接着，斯图汀被黑着脸的奥托拉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互相慰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