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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弟弟,继母,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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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告诉亚特,他交往了一个好姑娘,
父母都看过了,他们决定,两个月后结婚,希望亚特参加,
他们现在正在乡下度假。
亚特一点也不奇怪,弟弟就是这种所谓的正经人,和自己是不同的,再适合结婚不过了。
他想起弟弟小时候,总是像个安静的女孩子,喜欢在没人的午后,到家后面的空地,一个人溜冰。
他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学习,一件事物,不会麻烦别人,不会伤害别人,像一股气体,默默的,当你回头时,发现,他就在那里,悄无声息。
旱冰鞋砸着水泥地的声音很大,在空放的午后,沉重的下垂,像一颗颗酸牙的石榴籽在滚动。弟弟初学旱冰时,每天膝盖和手掌,都要擦出血疤。
午后的阳光很浓烈,他,一个人跌倒,小小的背影,埋在刺眼的白色里,也许,他只是想尝尝血的味道。
有一次,弟弟的手肘旧伤还没好,又狠狠的跌倒了,向前滑出一米,轻盈的象块豆腐,
接着,手肘开始流出红色的液体,像是这炎热夏日里一支融化的雪糕,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
弟弟坐在那里,好久,像一尊蜡像在等待死亡。
晚餐的时候,弟弟的手肘已包扎上一块,厚厚的白色的纱布,隐约透出一股药味。
我说,疼吗?
弟弟低着头,并不看亚特,过了一会儿,抿着嘴摇了摇头,看着亚特微笑了,像个做出很大决定的烈士,决定赴死一般。
栗色的头顶,落下,那笑容里,隐没了双眼,在背光的地方,亚特看不清它们。
像往常一样,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不说话,
弟弟吃完,就开始收拾餐桌,亚特惯例在客厅沙发上,看会儿电视,厨房里传来刷碗的水声时,继母就准时出门散步了,老爸则在书房里上网。
继母是个很爱漂亮的人,即使生活在一起,这麽多年,亚特从未看过,继母素颜的样子。
她的妆像付面具,舞台式的。
继母是个抽烟的女人,据说,早年是个不知名的歌剧演员。
亚特很少和继母说话的,事实上,亚特很少同家里人说话,大家都很客气的相处,礼貌的冷漠。
继母是个乡下姑娘,怀揣着梦想,从北部来到大都市,她只是一个,每年来到哥本哈根,做着同样明星梦的两万人中,不起眼的小女孩。
一切的梦想被现实击碎,继母开始抽烟。
她只是个可怜的女人,像堆砌在家中的旧物,或是狂欢以后,剩下的彩色碎纸,卑微到,没有人理会。
或许她曾经美丽,但那是一件过时的裙子,只是贱价的。
后来,遇上了老亚特,就是亚特的父亲,那时,他们同样是单身,同样是卑微的。
再后来,就结婚了。或许,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弟弟一声不响的,走到亚特旁边,神秘的说:
亚特,我今天发现一件事,原来蚂蚁也是嗜血的物种呢,我胳膊不是受伤了吗,血流到地上,结果,引来好多蚂蚁啊,黑黑的爬了一片呢。
弟弟显然很激动,大概,他很容易惊喜吧。
亚特斜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说,这样啊。
弟弟没有得到,他期待的回答,就默默的走开,打电话给同学去了。
亚特想起这些,总觉得,弟弟的未婚妻,一定是个反应很迟钝的人,要麽就是弟弟所谓的同类吧。
亚特回到家,看到电视,忽然想起,今天出去主要是买电视机的,
唉,忘记了,已经换好鞋了,懒得再出去。
亚特想,今天,就早点睡吧。
下午5点,亚特想象自己是个,冬眠的虫子,睡去了。又一天结束了呢。
也许,自己是个蚂蚁吧。蚂蚁会冬眠吗?
如果弟弟听到一定又会跑来,激动地说一些,蚂蚁的习性吧。一定又会说,“亚特,你又弄错了呢,蚂蚁不是这样的。”
他就是喜欢这样钻牛角尖,想象着弟弟的表情,亚特不自觉地嘴角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