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戏（综漫）》夏沫青

26、逝 水

　　这是第几年？她也快要记不清了。只是每年的这一天，若她有空，便会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碧水湖畔的亭子里，带上一壶清酒，斟满两杯，看着碧水湖里开得一片灿烂的荷花，直到月上西天。

　　今年的这一天，淅淅沥沥的下着雨，雨打莲荷，别有一番风味。她又来了这里，倚在亭子的长椅上，石桌上两杯酒，她一杯都没有碰。酒的味道，她尝过，无论别人如何赞赏，她却一直觉得苦涩得难以下咽。

　　突然，眼角出现了一个人影。她转过头去看向那人，书生装扮的人，在这细雨中没有撑伞，也没有用灵力避开雨滴，他就那么走在雨里，带着几分离愁，几分萧索，在她微微皱眉的目光中，走进了亭中，坐在了她的对面。

　　书生很是自然的端起酒杯，向她微微示意，仿佛他是她邀请的客人。他将酒杯放在鼻下，闭上眼睛轻轻闻了闻。她仍皱着眉看着他，不说话，也不阻止，看着他慢慢饮下，然后带着几分回味，缓缓放下酒杯。

　　他说：“这么好的酒，你浪费了好多年。”

　　她皱着的眉，舒缓了几分，没有搭话，再次将目光转向了那雨中的碧荷。书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上，水珠一滴滴滑落，顺着花茎落入碧水湖中不见。

　　“喝酒，可不是一言不发。”

　　她眼角扫到书生，他自斟了一杯酒，端着酒杯看向她，又或者是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她应道：“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

　　“我没什么可说......”

　　“我听说，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有一个清丽的姑娘出现在这里，你在等人？那么巧，我也在等人。”

　　他饮下了这一杯后，便同她一起看风雨中摇曳不止的碧荷，无穷无尽的碧荷向天际蔓延。两个人坐在这个亭子中，却只有风声，雨声，他们的呼吸声都隐匿不见，而他们的目光追随着连天碧荷，落向遥远的虚空中。

　　许久，久到她快要忘记他的存在，他突然开口道：“等人真是件无聊的事情，不如说说你在等谁.......”

　　“......他不会来这里.......”

　　“这么巧，我等的人，也不会来.......来了，也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书生带着几分自嘲，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因为这一句话，她转过头去看他，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几分萧索，而初见时的离愁却已然不见。他端起斟满的酒杯，起身向靠着碧水湖的一侧而去，微湿的衣袂随着他的动作翻飞，他一甩手，杯中酒洒入雨雾之中。

　　“终有一天我会彻底忘记我在等谁。”

　　“等不到的人......”她的目光流连在他和那桌上剩下的酒杯间，半响道：“我活着一天，便不会忘记。”

　　“时间太过漫长，而没有什么敌得过时间......”

　　“是吗？”她不敢说不是，那个人的身影在她的心底，已经变得模糊，可他们之间的经历她却越来越记得清晰，如果有一天，她再次遇见他，她会认得他吗？

　　她不知道。所以，她每年的这一天只要有空，就会固执的来这里。她没有在等他，因为，她知道他不会来。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去怀念一个人。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书生慢步走回桌边坐下，修长干净的手指把玩着空空的酒杯，笑道：“你在等你的心上人？”

　　她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回道：“同伴。”

　　“同伴？”像是有些意外，书生的语气稍稍有些上扬。而她却没有回应，只是安静的看着满湖碧荷。将空空的酒杯放回桌上，书生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似乎忆起了什么温暖的经历，却在转瞬笑容消失不见：“我在等我的心上人......不过我已经忘记了她的模样和名字.......”

　　......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雨还在下，阴沉沉的天际给人一种透不过气的压迫感。她没有起身，衣袖轻甩，酒壶酒杯划出几道弧线向着碧水湖落去，砸出几朵小小的水花，激起的涟漪一圈圈荡漾。

　　“哎.......”书生看着酒壶落入水中解救不急，叹息了一声，转头看道：“你这又是何必？”

　　没有回答，她干净利落的起身向亭外走去，单薄的身影漫入雨雾中。

　　亭外雨淅淅沥沥，亭里仍有一人孤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