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戏（综漫）》夏沫青

20、少年阴阳师.梦（下）

　　快点什么？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快点做什么。

　　深深呼吸一口气，他平稳自己的心情。向阴阳寮中一处院落走去。

　　那是个一侧种满翠竹，院中溪流汇聚成塘，塘中怪石林立，塘上弯桥巧设，几株松柏傲然，四季鲜花随意生长的院落。
　　那本是个闲时的好去处，但现在去那里的人大约只有那个怪人。
　　他的好友，年少成名的阴阳师，晴明。

　　想到晴明，他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一丝微笑，但随即想到家中长辈的教训，微微叹了口气，刚刚上扬的心情再次低落。
　　晴明啊！你实在太过光明万状了，却不懂得隐藏。你叫在这光环下的众人，如何存活？
　　但这样的你，其实也是孤独的吧！

　　从侧门过去，转几个弯，很容易看到对面回廊边上随意坐着的人。身着白色蓝边衣服的人，以一种舒适的姿势倚在回廊内的墙面上，身旁放着的简单的饭菜，及一壶清酒。
　　他抬起微微低垂的头，在看清来人后，扬起一抹微笑。

　　“岦斋！”清澈如水的声音透过连天的雨幕穿越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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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步绕过假山，看着面前半躺着的好友，岦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晴明，你总是这样，才会被那些老学究给排斥的。”
　　“哦！”语调滑过一丝怪异的幅度上扬，晴明松散的半坐着，半眯的眼睛微微扫来，出声调侃道：“岦斋觉得我该怎么做啊？”并随手拿起身旁的酒壶向槍位危疽馑础

　　“唉！你……”槍哉夂糜眩苁俏抻铩Ｋ靼撞皇乔缑鞴室馐枥肽切┤耍悄切┤思刀是缑鞯哪芰Γ室馀懦狻５缑鳎愕哪芰φ娴暮苋萌思刀省
　　我也很嫉妒啊！如果，我有你一般的能力，得到天皇的重视，就能在这里一直下去。家中的人，也会对自己温和些吧！
　　呵！槍胱牛冻鲆桓隹嘈Γ庸缑魇种械木坪鐾范　９苁裁茨懿荒芰Φ模缑骶褪乔缑鳎退愀卟豢膳剩侨思刀剩且彩撬暮糜选

　　“啊呀呀！”晴明惊道：“看不出，岦斋酒量很好。可惜，我只带了这么一壶。”他那表情说不出的不甘，似乎在说真可惜，不能不醉不归，不能尽兴了。
　　“咳咳！”酒虽然不烈，一入喉，那灼烧感便便迅速在口腔中蔓延。槍鹊难劾岫伎炻湎拢靡滦湟荒ㄑ劬Γ溃骸扒缑鳎阏饩瓶晒肿砣说摹Ｄ憧烧娓彝岛龋慌履侨喝擞执拍闼凳隆！

　　“你呀！好好关心下自己。”看着面上染红的好友，晴明抬起手拍拍岦斋的肩道：“喝醉的看上去是你，不是我！”
　　岦斋闻言露出一个浅笑，因微醉而染红的面庞，半闭着双眼显得格外迷离。他静静的依靠在回廊上，同晴明对坐着，默默无言。

　　此后不久，晴明便奉命去出云拜访那里侍奉道反大神的巫女。说是拜访，恐怕背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岦斋心里想着，手下快速的收拾好了包裹追出去。虽然，晴明很厉害了，但是他也想要帮忙。
　　一路上，他向晴明打听事情，总算知道，他们要去调查那里死者复活的事情。去了黄泉的人，还能回到人世间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稍稍有脑子的人都会觉得蹊跷。但是，若逝者真的可以复活，想必还是会让有期待的人失去理智。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他明明是来帮助晴明的。却在看见道反的巫女时，心中一跳。他们三人调查这件事情时，他却渐渐沦陷在她的眼眸里。岦斋想，遇见她是他的劫，他突然理解那些相信逝者回归的人心理。
　　他这一刻是希望和她生生世世，若她离去，他必然也是希望她可以复活。只是，他们的身份却是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出云的冬天漫长而寒冷，风雪交加的夜晚。他和她围坐在火堆旁，他忽然想说：跟我走吧！短短的几个字，却在他的喉间滑动，他“咕咕”了几声，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满心的悲伤和绝望在蔓延，他的眼前晃过无数的画面，模糊难以看清。
　　似乎同样是这样的风雪夜，他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地面，他隐隐看见了晴明悲痛的眼神，却也回天乏术。而在这之前，他们似乎刀剑相向。他和晴明发生了什么，要这样生死相对。
　　那满心的绝望像是刻进了灵魂，他似乎真真的经历过一般。

　　“你怎么了？”轻柔的声音，没有沾染半点烟火。
　　“没事.......”
　　“你心里在流泪！”没有半点的遮掩，巫女毫不犹豫的道出他的心情。
　　“不，我没事。”岦斋站起身来，他想要去寻找晴明，他忽然就很担心晴明。

　　黑雾袭来时，他推开了前面的巫女，念动咒语，白色的灵力随着咒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屏障，隔绝了黑雾和他们。
　　黑雾似乎没有预想到会这样般，顿了顿，立刻在一次的袭来。这一次白色的屏障，慢慢出现了裂缝。岦斋皱起双眉，陌生而熟悉的咒语在口中流动而出，他发现他的身体总在他的意识之前行动。灵魂在这一刻似乎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惊恐呆傻不知所措，一半行动流畅见招拆招。

　　他觉得他很熟悉黑雾，熟悉的就像他们曾经是同一个人。他清晰明了的知道黑雾的下一刻举动，却又明明白白的知道他无法消灭黑雾。
　　他们似乎是一体，却又有各自的意志。

　　在他坚持了不知多久后，晴明终于赶来了。岦斋却在看见晴明的那一刻，心中那股悲伤再一次蔓延。
　　那些突然冒出的想法，在一次袭向他的脑中，黑雾的目标是晴明。现在负伤的晴明恐怕不是黑雾的对手。他眼前似乎出现晴明失败后，黑雾肆虐的场景。
　　这个世界会变成地狱。

　　“不！”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死去，那么就让他离开。
　　他中断了咒语，屏障瞬间破碎，黑雾立刻将他包裹在其中。岦斋似乎听见晴明念动咒语的声音，他忽然很想多听听这声音。
　　控制黑雾的意识在和他抢夺身体的支配权。岦斋似乎看见了那个梦，无边无际的雨，永远阴沉的天空。这一次，他觉得那个梦中世界是那样的熟悉。

　　他看见自己手起刀落，杀人毫不犹豫，他看见自己嘴角划出的弧线。他折磨别人，他居然在笑，那个自己似乎觉得理所当然。
　　那不是他，可心底的声音却在说那就是他。

　　“岦斋！”
　　谁在呼唤他的名字，岦斋眼前似乎是晴明的身影。他看着晴明，微微动了动嘴唇，他想说：“对不起，明明说好来帮你的，却给你添麻烦了。”可是，他发不出声音。身体逐渐麻木，他似乎失去了感觉。

　　那个地方是地狱吧！黑雾想带着晴明去那个地方吧！
　　他的朋友，不该去那样的地方。一定要去到话，梦境中的他比较适合。这么想着，他费力的张合双唇，一个字一个字，模糊又清晰的念出陌生的咒语。
　　他似乎感到了黑雾的愤怒。

　　他觉得灵魂在撕裂，又在拼合。

　　他再一次睁开眼睛，阴沉的天空，酸臭的雨。对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被杀了一次，然后复活了。他想起来了，他要去找那些人，然后狠狠的报复他们。这么想着，他似乎闻到那些人在他手下挣扎，流出的鲜血的味道，真是想想都让他兴奋。

　　似乎，他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步一步在泥泞的路上行走，他脑中晃过一个干净而悲伤的面孔。
　　他想要是把那个人拖入这个世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