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之断流》北渊凉

16、玖子，莫名的记忆

　　「我……」姬平努力地吐吸着，急迫而近乎贪婪地看着杀生丸在逆光下些许模糊的容颜，吞咽着口水，用着生平最大的勇气，闭上眼大声的吼出来：“我喜欢杀生丸——！！！”
　　那瞬间，峡谷里都是重复着姬平的这句话，不去看呆愣的几人，包括很快回应过来的杀生丸，姬平瘫坐在地上泪水从睁开的眼睛里流出来，呜咽着像被丢弃的小孩：“一直喜欢着，很喜欢……一辈子只喜欢杀生丸……”
　　“喜欢着，所以只为你而存在。所以想要保护着杀生丸。用着什么自己没有资格为自己而存在的低劣谎言，”姬平用手背胡乱的擦拭着眼泪，哽咽着继续说：“所以，被你否定就没有存在意义……想、想一直在杀生丸的身边……
　　“只是这样想着已经很开心……”沉默着，姬平渐渐止住了哭泣，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向依然那副漠不关己的杀生丸，轻轻蹙起了眉宇，声音还带着未散的沙哑：“能说出来……已经……很……”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姬平看着眼前昏暗的颜色，无声的翕合唇瓣。整个人如同折断的枝桠，就着姿势昏倒在了鹅卵石的河床上。

　　“啊！昏倒了！”玲滑下双头龙妖兽的背脊，几下跑到姬平的身边晃了晃，扭头着急地看着杀生丸问道：“杀生丸大人！，怎么办……姬平，姬平他……”
　　杀生丸看着那张有着说完后安宁的睡颜，昏迷前最后吐露的两个字分明就是“幸福”，「这样就会满足？喜欢？因为喜欢而说着谎言？」杀生丸不懂这样太过复杂的感情，微敛起眉，迟疑后走上前想要抱起姬平的时候却被一道结界给阻碍。
　　“这是……”亚目感觉着那熟悉的味道，惊愕的张了张嘴，呐呐地说道：“玖子大人……”
　　「玖子？姬平的母亲？」杀生丸疑惑之际，手上传来的触碰让他回过神，看着那张呆木的脸，以及那双失去了灵动的暗哑紫眸，有着说不出的厌恶感觉，感觉着那变化的气息，冷冽地不带感情起伏地道：“玖子是么，请问有何贵干。”
　　「为何自己会生气……」杀生丸看着扯出一丝僵硬笑容的姬平，却是被名为“玖子”控制的身体，「这样的姬平，比平时比刚刚，更令人讨厌。」

　　想要收回手，无奈被抓得太紧。
　　“姬平”看着隐隐有些发怒的杀生丸，柔软的声音带了丝倦意地道：“没有用的，如果对我使用妖力，受伤也只有姬平一个人而已。”
　　“所以你想说什么。”微眯起眼，杀生丸忍下心里的那种不痛快，耐着性子询问道。
　　“呵呵，”低低的轻笑后，“姬平”坐起来的时候原本的微卷碎发如被湿透的墨迹般往下伸延，不一会儿就散散的披落在地上，顺着鹅卵石的痕迹蜿蜒着蔓延，洇开了墨色不断的扩展。微卷的头发也变得垂直，遮掩着微低的脑袋，让头顶的白色双耳异常的明显，却又不会觉得刺目的碍眼。
　　“想带你去某个地方，希望不要介意。”“姬平”微笑着，等待杀生丸的回答。
　　金眸里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杀生丸瞥眼嘈杂的邪见后道：“收起你的笑脸。”“啊，好啊，”“姬平”很爽快地点头答应，跟随着杀生丸站起来道：“如何？答应抑或不答应。”
　　站起来，水墨色的长发刚好触及着姬平的脚跟，被涌来的风吹得四散着跳出华丽的黑色华尔兹。杀生丸看眼彼此依然相握的手，有着曾经熟悉的温度，淡淡道：“若是不答应，你会对姬平做什么事情。”

　　轻轻的叹息，“姬平”说：“去那边的国度。”
　　“为什么？！玖子大人！”用力踩了一脚，亚目瞪大双眼道：“姬平、姬平不是您的孩子么？！”
　　“正因为是，所以才要这么做……”“姬平”始终将视线落在杀生丸身上，等着他的回答。杀生丸看着无生气的紫眸，似乎能看到那里面属于“玖子”的温柔眼神，那是属于母亲对孩子的柔情。短暂的沉默后，杀生丸选择了答应。
　　“谢谢……”低低的，比叹息还要微弱。

　　黑暗，在眨眼后恢复光明。
　　入目的已经不是之前的峡谷，周围的气息是死去的冰冷。
　　杀生丸看着周围属于古老城池的建筑，听着引竹在空中散播的清脆敲打，仿佛能闻见那清凉的水的味道。
　　“啪！啪！”伴随着木屐鞋的声音从仄长的回廊里传了出来。
　　站在开满各色茶花庭院中的杀生丸转头朝着声源的方向看过去，看着那渐渐从灰影里走出来的小孩时怔了一下，「这、分明是……」

　　拍着皮球的小孩有着华丽的银发，稚嫩的脸上还有着孩童的天真，眉心那轮弯月与清澈的金眸告诉着杀生丸他的身份。简单却华贵的浴衣随着走动而撕扯出深浅交错的痕迹。
　　「是自己……？！」杀生丸惊愕的金眸里清晰的倒映着边走边玩皮球的小孩身影，在身边气息出现的时候已经恢复原本的冷静，看着身边穿着简单花色和服的女子，说道：“这是什么意思。姬平的母亲。”“跟着小时候的你一起看看就知道了。”玖子温柔的微笑着，迈开优雅的步伐静静的跟在小杀生丸的身后，扭头看眼站在原地的不动杀生丸，轻轻招了招手说道：“不想知道么？我的用意。”
　　「这个女人！」看着与姬平有分相似的笑，杀生丸微眯的金眸里划过警告的味道，提步跟上。

　　小杀生丸继续的走着，在转角的时候手里的皮球不小心滚落了出去，骨碌碌的钻进了茶花树编织成的灌木里面。‘怎么办？’童稚的声音有着焦虑与困惑，看着眼前如同城墙的灌木，那些娇艳的茶花宛若带了剧毒般灿烂着，‘郁玑夫人吩咐过不可以穿过这茶花林的……’
　　「郁玑夫人？」杀生丸不曾记得自己和姬平现在的母亲见过面，周围的建筑也都无比的陌生，「自己何时来过这样的地方？」
　　‘过去了再悄悄的回来，就没人知道了吧？’小杀生丸打着小九九，金眸里有着喜悦的灵动闪烁着。决定后，小杀生丸弯下小小的身子，在茶花树之间的缝隙里挪动着，不过很短的时间就走了出去。
　　‘我的球！’小杀生丸开心的微弯了嘴角，但看着把球抱住的长发小孩子时怔了一下，不怕生地走上前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小孩茫然地看着质问他的小杀生丸，哆嗦着让手里的皮球掉在了地上，因为害怕而让那双紫色的眼眸带了朦胧的泪色。“诶？”小杀生丸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大人般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捏了捏那对软软的耳朵道：‘很舒服呐，是半妖么？叫什么？’
　　似乎感觉到小杀生丸的无害，小孩蠕动唇瓣后，小声地道：‘姬平，我的名字。’‘姬平么？’小杀生丸微偏了下脑袋，捡起地上的皮球，看看天色道：‘我得要离开了！’
　　小姬平一把抓住小杀生丸即将离开的袖子，咬唇后声音有点发抖地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可以么？’
　　‘告诉别人的名字，等同于认同那个人的存在，’小杀生丸一本正经地看着眼里划过失落的小姬平，再次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努力到我可以认同的时候，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说完，就再次钻进了茶花林，不见了影踪。
　　独留在原地的姬平傻傻的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踩在小杀生丸走过的脚印来到茶花林的边沿，小手轻轻放在那只对他有效果的结界，轻声低喃：‘我会的……你给了希望，我一定做到的……’

　　孩子的身影伴随着声音道消失而消失。
　　这个世界，安静的没有风的存在。
　　杀生丸正对着玖子，这个姬平真正的母亲道：“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失忆，这段记忆是怎么回事？姬平的母亲。”玖子微微笑了笑，看着黑白的天空，那些薄云似乎还在轻轻运转着自己的旋律，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些记忆是在姬平的深处找到的。是连他自己也遗忘的记忆。”
　　「即使遗忘了，也……一直记着这个约定么……」杀生丸看着玖子，轻笑着带了不屑的味道，说着道：“果然是笨蛋的所为。”
　　“是啊，姬平本来就是笨蛋一个……”玖子笑后，有着淡淡的安稳：“谢谢你，杀生丸。作为一个母亲，很开心姬平所选择的你。谢谢……”
　　玖子淡淡的笑，如同散开的氤氲般。
　　连带的，灵魂也消失在这个空间里面了。
　　“谢谢你，杀生丸……希望，你也能够喜欢姬平，一样的喜欢。”是属于母亲的关怀，对彼此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