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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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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眼见对面的男人眼神沉了一分,我不禁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改口,“张那个啥……我们有事好商量……”
张起灵一脸淡漠,握着一把匕首朝我逼近了几步,“过来。”
我惊恐万分,连滚带爬地在帐篷里乱窜:“小女子卖艺不卖身……”
一只手轻巧地扯住我的衣领,我扑腾了几下也没挣脱开,扭头用无比绝望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瞬间,张起灵的表情看上去不知是胃痛还是哪里痛(蛋疼- =),他冷冷地瞪我一下:“你头发太长,累赘。”
我忙不迭地护住自己的宝贝头发,哀怨地看着他:“我不会潜水……我害怕……”
“我在你怕什么。”他风轻云淡地把反问句说成肯定句。
“我没有潜水服……”我开始胡乱找藉口。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接着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件深蓝色的女式潜水服。
我张着嘴巴愣了半晌,“……没有潜水镜。”
一副潜水镜递到我眼前。
“没有水肺……”
“我有。”他丢过来一个威胁的眼神,扬了扬手里的匕首,一副“你少废话”的表情。
我看着张起灵冰冷的眼神险些屈服于他的淫威,不过马上就吸了吸鼻子,我闭起眼睛忿怒道:“为什么一定要剪头发?!我扎起来不就好了吗?!”——头发好不容易留这么长我容易么?
“头发长难擦干。”他不咸不淡地说,一边伸出手按住我的肩膀,略一用力,我冷不防被他按坐在地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一束黑发应声落地。
我扭头呆呆地看着满地的头发,张了张口,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张起灵蹲在我面前默默地看我,我转开视线不跟他对视,眼眶一下子就热了,抽了抽鼻子,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一只手粗鲁地揩掉我脸上的泪水,张起灵好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哭什么?头发以后还会长。”
他的巴掌很粗糙,我的脸颊被弄得生疼。我抿起嘴不理他,看着地上的头发不说话,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现在的发型有多难看!
——相信很多女孩子小时候有长发癖,留了好几年的长发说剪就剪掉了定痛不欲生地大哭一场,其实,哭过之后情绪稳定下来就没事。
我目前就处于这种心态。
我跟他僵持了一会,骨碌一声,一个小东西从翻倒的旅行包里滚了出来,循声看去,是一个没有头发的木头娃娃。
我爬过去捡起它,吹掉上面的灰尘,用指尖细细摩挲着娃娃的圆脸,不知为何,这个娃娃的眉目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张起灵捻起落在我肩膀上的碎发,淡淡地说:“跟你小时候很像。”
我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小时候才没这么丑……”
他抿了抿唇,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眼底飞快闪过一些什么。没等我看清楚,却见他眯起眼睛,微微扬起了唇角,面上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他突然凑近我,单手撑在我的身侧,“气消了?”
我忙侧过脸去,小心脏不知为何“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嗯?”耳畔他的语调上扬,炙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
“消了,消了……”我别开视线忙不迭地回答,面颊开始发烫。
“那就好,”张起灵重新变回一张千年僵尸般的冷脸,他猛地站起来,“——下水吧。”
说完他揉乱我的头发,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帐篷。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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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果然好像乱草一样,最后霍秀秀实在看不过眼,她利落地帮我把头发修剪成齐耳短发,勉强能够见人。
他们似乎早就做好需要下水的准备,探灯、□□、防水袋子什么的都装备齐全,这让我十分意外。
对上我迷惑不解的眼神,吴邪笑了笑:“知道这下面是谁的墓吗?说出来你肯定会吓一跳哦!”
我眨巴眨巴眼睛:“谁?”
吴邪神秘一笑,“下去就知道了。”
我一阵无语,转而去问胖子,可惜他们也闭口不谈,只把我的心弄得痒痒的,很想下去看个究竟。
然而,面对黑漆漆深不可测的水潭,我又打起了退堂鼓,窒息的感觉很不好受,我似乎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
胖子在旁边大叫:“准备好了吗?我来打头阵,天真,你和秀秀就跟在我后面,小哥,你带着小鬼跟丫头就在最后,老规矩,如果我发现什么不对劲,就摆手,你们马上停下来,如果我摆拳头,什么都别管,拼命逃就是。”
我们全都点头,再检查了一下装备,接着胖子首先跳进水潭里。
鬼鬼留在岸上看剩下的行李,赵柯连潜水服都不需要,直接闷头钻进水。我情不自禁紧张起来,张起灵抓住我的胳膊,一点都不带犹豫地把我扯下水潭。
隔着一层薄薄的潜水服,我几乎能感受到流水滑过的冰冷触感,许多不知名的小鱼游过身边,水下环境意外的平静,却也没法给我带来安全的感觉。
开了几个矿灯,我好奇地四处打量,旁边的石壁上果然有许多漆黑的悬棺,我凑近去仔细看了看,果然是玄铁打制,大概因为水下温度很低,表面都停止了氧化。上面的棺钉很多很多,棺椁表面还刻了许多纹路,现已模糊不清了,似乎是为了克制里面的东西。
这里面装殓的会是普通人的尸体么?我不禁有些疑惑。
手臂被扯动了一下,我转头看去,张起灵给我做了个快走的手势,我连忙跟着他继续往前游,我们艰难地游了近五十米,水道突然变得狭窄,最前面的矿灯晃动了几下,我们都停了下来。
矿灯的光线非常亮,我蓦然发现这居然是条墓道,借助矿灯,可以看见墓道的墙壁上刻着许多浮雕,我仔细地看了看,这些浮雕刻画了一幅规模宏大的战争场面,左侧墓壁上有两支军队在平原排开阵势,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血流成河,酣战之际,云端突然出现两个神秘人物,一个鸟头人身蛇尾,手持一把大扇,另一个蚕头人身虫尾,大嘴张开,一时间狂风乱作,大雨倾盆,其中一支军队大败而归。
右侧墓壁上又是另一幅战争场面——巨大的黑龙盘旋在空中,昂头,张开大口将暴雨跟狂风吸入口中,西北侧飞来一位女子,身着青衣,面如月盘,背后双翼展开,她手持一根羽毛,凑近唇边作出吹气的姿势,一瞬间风雨消逝,大旱降临,地面上另一只军队溃不成军。
没待我再仔细研究一下这些浮雕,胖子发出可以继续前进的信号,张起灵又拉着我往前游动,游了一段时间,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清点了一下人数,心里咯噔一下,赵柯不见了!
这里根本没有别的暗道,赵柯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
我有些慌张,忙扯了扯张起灵,在他背上写下字:赵柯呢?
他的身体明显一顿,打着矿灯四处照了照,然后冲我摇了摇头,在我掌心写下:放心,他不是普通人,不会有事。
潜水镜后边的眼神平静无波,我的心一下子平定下来。或者他只是贪玩没跟上来,等下就会出现了。我这样安慰自己。
突然,水中暗潮涌动,墓道中的一群鱼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拼了命地往我们反方向游,就这么一下子的功夫,我的身体好像被一股很强的力量拉扯向前,我狠狠撞上墙壁,一时间手忙脚乱,不料,脸上的水肺无意中脱落下来!
无缝不钻的水流很快灌入我的鼻腔,忽然缺氧,我冷不丁呛进一口水,喉咙里一阵刺痛,窒息的痛苦充斥整个大脑,水流旋起一个巨大的涡旋,我被搅得晕头转向,整个人像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一样,濒临溺死的感觉让我陷入绝望……
突然,唇上一暖,一股清新的气息淌入口腔,我被水流冲击得睁不开眼,胸口窒息的疼痛缓解了许多,不知过去多久,我被人猛地托上去,甫一接触新鲜的空气,呛得我连声咳嗽,喉咙火辣辣的疼。
“你们怎么样?!”旁边忽然传来大喊,是胖子的声音。
“我们没事。”吴邪接道。
我刚要开口说没事,肩膀一沉,眼角余光瞥见张起灵脸色苍白,显然一副溺水的表情,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失口喊道:“张起灵——!”
之后我的脑子里很乱,不是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把他往岸上拖,惶恐又茫然地扒下他身上的装备,在他胸口上乱按一气,直到想做人工呼吸的时候才猛然惊觉,如果不按照标准急救方式,反而可能导致溺水者死亡……
想到这里,我不敢动他了。
身体情不自禁地发抖,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做点什么却什么办法也想不出,只能死死地抱住他,他的身体很冰凉,恐惧和寒冷让我忍不住颤抖起来。
“张起灵……张起灵……你别死……”我呆呆地抱住他,根本注意不了周遭的动静。
“丫头!赶快放手!胖爷我来做人工呼吸!”胖子在我耳边大吼。
我一脸木然地转过头,听到这个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胖叔?胖叔!快!求你救救他!”
“咳……”怀里的张起灵突然呛出一口水,接着缓缓睁开眼睛。
胖子:“小哥你没事了吧?”
他缓慢地摇了摇头,一脸虚弱的样子。我的心顿时一阵抽痛,“你头疼不疼?”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帮你揉揉。”我小心翼翼地按住他的太阳穴,轻揉起来。
吴邪:“……咳,没事就好。”
霍秀秀:“是啊是啊……没事就好。”
胖子:“……他娘的,胖爷我急救技术可是一流,为啥就从来没用武之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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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关掉探灯,打开手电筒,光线扫射而过,这里是一间长方形的墓室,墓室墙壁上的壁画被水汽浸透得模糊不清,这里没有棺椁,也没找到陪葬明器,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口在水池的对面,黑黢黢的十分渗人。
张起灵的精神似乎不太好,微阖着眼似睡非睡,懒洋洋地枕在我腿上不愿动弹。
你姐姐我的大腿都快麻啦……我一脸苦13,不着痕迹地小心挪动了一下,他突然睁开眼,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眼神幽深无光,配上毫无血色的脸庞,下巴胡子拉碴,看上去分外弱势憔悴。
老实说,见惯了他的强势,这副难得的弱势模样还真TM我见犹怜……
我跟他对视了一会,认命把腿挪回去,一手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一手轻揉他的胸……
他看了我一会,重新合上眼,胸口起伏和缓,呼吸匀称,我呆呆地看着他,心里不禁内牛满面。
墓室里潮湿阴暗,我们在水池边上休整。
吴邪给我们讲解了来时浮雕上的神话故事,据《山海经》记载,蚩尤与黄帝大战涿鹿之野,蚩尤请来风伯,雨师,手持大扇的是风伯,嘴巴大张的是雨师,这两人大败黄帝军队,之后,黄帝不甘失败,请来应龙这员大将,应龙是传说中掌管雨水的神,他与风伯跟雨师相持一个时辰之后渐渐体力不支。
千钧一发之际,女魃出现,令千里干旱,寸草不生,狂风暴雨瞬间消弭,这才使得黄帝打败蚩尤,可惜,女魃因此耗费毕生功力,永远留在人间。
她所到之处,皆尽大旱,作物颗粒无收,人民怨声载道,不得已,黄帝下旨,让应龙讨伐女魃,女魃死后,葬回了她以前居住的地方,以水为阴,克制女魃的灵魂,使其不得作乱……
后人常常把她认作僵尸的始祖,据说她在与应龙战斗的时候,头发掉光,容貌尽毁,后人有文献记载,“女妭,秃无发,所居之处天不雨也,同魃。”
“秃无发?”胖子似乎有些接受不能,“这娘们不是个美女吗?”
吴邪回道:“这只是一个说法而已。我在博物馆里见过一张画,画上一名女子身边跟着一个小孩儿,据说那名女子就是留在人间的女魃。何况,说她是僵尸始祖也只是到了清末才有的说法……关于她毁容,有一个她跟应龙之间的爱情故事,这个你是不会感兴趣的……”
霍秀秀打量了一下四周,疑惑:“吴邪哥哥,这里的风水如何?”
吴邪沉吟了片刻,说,“阿尼玛卿山位于昆仑龙脉尾部,又有黄河之源淌过,风水学中堪称聚宝盆。而这里,是一个跟龙眼很相似的地方,汇聚着山川跟水流的灵气,在这里葬棺,什么妖魔鬼怪都会被净化,风水是极好的……”
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天真无邪同志,依照你以前开棺必起尸,起尸必追你的体质,我看什么好风水都没用!”
“去你的!”吴邪笑骂,“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你他娘的管住自己的黑手就行了!我们现在的主要目的是进主墓室,这里的空气也不知道能够支撑多久,而且我们的氧气装备不够了,到时肯定会有些麻烦……”
我脸一热,有些不好意思说:“对不起……”
吴邪一愣,摆手笑道:“没什么,连霜你不用在意!这些突发状况在我们的计算之内……”
“哎!对了!”胖子一拍头,从兜里摸出一对镯子扔给我,“差点忘了!丫头,这镯子除了开墓道的青铜门就没用了,你收着吧,好好保管,这可是好东西!”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镯子内部好似有一根根血丝在流动,显然是斗里倒出来的,看上去十分不详,“这镯子……斗里倒出来的玉阴气很重,对身体不太好吧?”
吴邪道:“不,玉是有灵性的,女人属阴,玉也是属阴,同属性才能相和。这对镯子的煞气重,对男人是有害的,你戴着倒是对身体有好处。还有,因为这里是水底,水也属阴,墓里很多东西我们男人不能碰,所以秀秀,连霜,待会儿可能要麻烦你们两个了……”
我愣了一下,冲他点点头,不过不太习惯戴着这些玩意儿,就想把它们收起来,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取过镯子。
我直愣愣地看着张起灵,他放在眼前看了一会,抓过我的手把其中一个镯子套了上去。
“我……我不想戴这个……”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镯子,嗫嚅道。
“这玉辟邪,你暂时戴着。”他淡淡地说,手一扬,将另一个抛给霍秀秀,做完这些之后,他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目光炯炯,神采奕奕,“——走吧。”
胖子:“哟,小哥!你老终于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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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顺着甬道的方向前进,甬道内部四通八达,很容易迷路,墓道的石壁上有许多五彩壁画,现已一塌糊涂,勉强可以辨认每一幅上面都有一个青衣女子,至于是不是女魃,吴邪也不能肯定。
只不过,随着我们不断深入,水汽的影响越来越小,壁画也逐渐清晰起来,我将狼眼光圈调到最大,无意中扫射到石壁的一处角落,不禁大吃一惊!这一处有个女子的容貌很像我梦见的赵嬽儿!旁边还站着一个黑色衣服的男人,身材挺拔,容貌英俊,给我一种眼熟的感觉……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心想不会吧,我的前世是赵嬽儿,那赵嬽儿的前世难不成就是女魃?
我偷偷瞄了瞄其他人,他们都在寻找出路,似乎没有注意到这幅壁画。
张起灵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我没跟上,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他朝我走过来,眼睛扫了一下那幅壁画,然后“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那家伙也是……怪不得……”
“什么家伙?”我见他的表情,心如猫抓,“你认识他?”
他的眼神说不出的古怪,他用这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抓起我的手腕往他的方向用力一扯,“撺掇你买安全套的人。”
我木然地转头看了一眼壁画上的男人,心想张起灵是在说冷笑话吧?这种事情绝对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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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在前面叫了一声:“快来!这里有许多脚印!”
我们全部围了上去,地面上有几排脚印,一排呈梅花状,似乎是猫科动物的爪印,另一排脚印明显是大人的,最让我担心的是其中一排小孩儿的赤脚印。
赵柯不喜欢穿鞋,我曾买了一双鞋逼他穿上。我蹲下去丈量了一下尺寸,跟他的脚长度差不多。这些脚印都很新,似乎刚踩上去不久。
“是不是小鬼?”霍秀秀问我。
我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我记得他鞋子的尺码。”话一说完,四周顿时静默了。
“不如我们跟着这些脚印走吧?”我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手枪,提议道,“我有点担心赵柯,怕他……”声音渐消,我瞥见其他人都眼神古怪地看着我。
“怎、怎么了?”我结巴道。
“啊哈哈哈……”吴邪干笑两声,“没什么,反正瞎找也找不到路,跟着脚印或许还有些希望……”
霍秀秀附和道:“没错没错,我们快走吧……”
胖子一马当先,吴邪随后跟上,霍秀秀递给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正要转头朝张起灵投去个询问的眼神——
“连鞋码都记得?”
我扭过头,只见张起灵俯下身,如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被他危险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忙死命摇头,“不不不,我现在不记得了……”
他轻“哼”一声,表情冷淡,伸手一把勾住我的手腕,转身大步流星,走得飞快。
“……”我跌跌撞撞地跟着他的脚步,心里叫苦不迭——嘴贱也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