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缘》叶*

10、酷刑

　　10.酷刑
　　“听说凌将军在地牢里已经关了四日了。”
　　“是啊，听侍卫说，凌将军在里头一直不吃不喝，这可怎么撑得下去？”
　　“什么不吃不喝，是二皇子殿下……不是，新皇上不准！”
　　“凌将军得罪过新皇上么？”
　　“呀，是凌将军不肯认新皇上啊。”
　　一云提着衣裙，低头默默走过长廊走向太医院，耳边是宫女太监的窃窃私语，但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留神惹出祸事。
　　几天来，宫里头不断都有纷飞的议论，说着二皇子殿下如何阴谋拘禁了皇上和太子，又严刑关押着凌风。
　　昨日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青霁堂而皇之编造着皇上如何身体不适倒下，而太子又如何焦心过度无法管理朝政，便由他暂代储君之职，继任大位。
　　一云当然不明白朝廷的变动究竟对迦兰有何意义，可是，她却知道，皇上、太子还有凌风的情况，却无时无刻不牵动着青叶的心。尤其，那么多流言和议论，都表明着凌风的情况岌岌可危，二皇子即使对父亲和兄长忌惮几分，却一定不会对凌风留情面。
　　怎么办？该怎么办？
　　一琴一再告诫自己，不可以跟公主说太多凌将军的事情，公主一定受不了。可是宫里的人个个都在传着，真能瞒到何时呢？难道当真眼巴巴看着忧心如焚的公主被二皇子送上远去匈奴的车辇么？
　　“开门！”青霁命令身边的侍卫，对着黝黑的密室努了努嘴。
　　吱呀——随着大门的敞开，一道刺目的白亮光线穿进来，惹得半昏沉的凌风陡然一震，眯起了双眼。
　　“凌将军，啧啧……”青霁施施然走过去，“这几天过得可好？”
　　借着门口的亮光，他像欣赏一件宝贝似地上下打量着凌风。几日的不饮不食，使得凌风看上去瘦了一大圈，原本刀削般的双颊深深陷了进去，发丝凌乱的散于两肩，而身上受过笞刑的伤口也因不曾得到医药而开始溃烂化脓。镣铐如巨蟒般缠住了全身，因为收得相当紧实，几处镣铐隐约已嵌入了皮肉。
　　“天啊，这还是我们迦兰的凌风，我们的铜墙铁壁么？”青霁托起凌风的脸，细细看着，“凌将军，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凌风不语，睁了眼，静静看着青霁，他的嚣张，宛如虚幻。
　　“……哼！”青霁一下甩开了他，转过身去。
　　凌风的眼睛，令他十分不舒服。他不明白，为何一个如此形容枯槁的人，却可以拥有这眼神，对自己的漠然，无视，甚至轻蔑！
　　“凌将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青霁不让自己的怒气表现出来，“青叶已经答应北上匈奴，嫁给右谷蠡王，结成两国姻亲之好了。”
　　说完，青霁嘴角泛着笑，主动回过身来欣赏着凌风的反应。果然，凌风的眼里由漠视一下变成了愤怒，“青霁——”声音因多日的断食而嘶哑不堪，但依旧沉稳。
　　青霁却笑得开心，“怎么？有反应了。可惜……”他的脸忽然阴沉了下来，一个眼色，身边的一个侍卫拿起棍子，对着凌风当胸击了下来。
　　“噗”一记闷声，血丝从凌风的嘴角渗了出来，滴在黝黑的镣铐上。
　　“青霁也是你叫的？”青霁冷冷道，“不分尊卑，大逆不道。”
　　“跟你比，差远了。”凌风冷哼一声，全然不顾满嘴的唇齿间尽是甜腻的血腥，“你……把皇上和太子怎么了？”
　　“这个时候你还有功夫关心他们啊？”青霁一脸好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一条狗都不如了，不过是我手里的一只蚂蚁，我要你死就死，要你活就活！”
　　“要杀我，你何苦等到现在？”凌风不怒反笑。
　　青霁却眯了眼，审视着，“凌将军，果然不简单啊，知道我不会杀你。”他挥了挥手，从身旁的一个侍卫手中接过了一个瓦罐，随手抓起里面一撮白色的晶体，“我的确不会杀你，我怎么可能杀你呢？”他盯着凌风的双眼，露出一种诡异的笑来，“我不杀你，可我能让你生、不、如、死！”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东西洒落在凌风的身上。
　　“啊……”一股痛彻心脾的感觉顺着混有盐粒的血液钻进了每一个毛孔，凌风喊了出来，因为忍不住的挣扎，身上紧锁的镣铐深深嵌入了皮肉，几可到骨。
　　眼前一黑，痛使他失去了知觉。
　　“给我泼醒他！”青霁不满意凌风的晕厥，指使手下采取手段。
　　“咳，咳咳……”冰冷的刺激如无情的手将凌风又拉回了意识中。
　　“装死么？”青霁拨开凌风面前的湿发，“迦兰的英雄可不该这么弱不禁风啊。啧啧，天啊，怎么会这般狼狈呢。”
　　“如果……你这样做是想我承认你的皇位，”凌风看着他，“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不会承认，皇上和太子不会承认，全迦兰都不会承认！”
　　“你！”青霁气得举起了手，但久久停在半空，不曾落下。“哈……哈哈，凌风果然是凌风，这张嘴倒真是铜墙铁壁。”
　　他放开了凌风，随手将血污擦在了衣袍上，“我不需要你的承认，迦兰也不是你凌风说的算。至于父皇和皇兄，我自有我的打算。”
　　“你……把他们怎么了？”
　　“他们是我的父兄，我会把他们怎么？”青霁丝毫没有愧疚之意，“他们再如何，也不会有凌将军你的这般礼遇。”
　　“哼……”凌风轻哼一声，满是不屑。
　　“呀，看看我都说了什么。”青霁忽然拍了拍头，“只记得跟你聊天，倒把正事儿给忘了。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说两件事。一件刚刚说了，青叶答应嫁去匈奴。第二件么，可得你帮忙了。”
　　“你放了青叶。”
　　“放了青叶？她可是我们迦兰的公主，当然要为迦兰的安邦定国做点事。”青霁笑，“其实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跟青叶倒有点关系。”他走了近来，伸出了两个指头，“现在，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他放下一个指头，“一个，是你永远呆在这个地牢里，这辈子都别踏出那扇门！”他抬手指了指身后的石门，“第二个呢，”他又竖过两个指头来，“做青叶的送嫁将军，负责把她安安全全的送到匈奴右谷蠡王那儿去。当然，你想一辈子陪着青叶住在匈奴，我也不会反对，只要右谷蠡王允许。”
　　凌风不曾想到，青霁居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直直看着他，预感其中必有天大的阴谋。青霁也看着凌风，嘴角微翘，“凌将军，我想你不会笨得选择第一条路，而放弃第二条吧？怎么说，娶不到青叶，却可以陪着她在匈奴呆一辈子，并不吃亏啊。”他随手提起一旁的刑具，“不过，我也要事先提醒你，千万不要打什么主意，试图带着青叶半路离开。因为，你心中的迦兰国君——我那父皇和皇兄，可都捏在我青霁的手里。只要青叶没在期限内安全到达匈奴，我可不保证，我那亲爱的父兄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青霁，你……”
　　“嘭”一下，青霁将手里的刑具狠狠砸在了凌风的身上，看他闷哼一声，提不上气，“我警告过你，不许再叫我的名字！我什么？我无耻么？”青霁一把抓住凌风的衣领，“现在我是高高在上的迦兰王，我无耻什么！”
　　“你知不知道？青叶为了救你的命，她跪在地上求我让她去匈奴。”青霁放开凌风，“只要让你活下去，她愿意为我做一切事情。你说，你现在觉得是我无耻还是你无耻？”青霁欣赏着凌风的搐痛，“凌将军，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是青叶跪在地上向我求来的，是青叶嫁去匈奴换的！”
　　“你不是人！”酷刑不曾令凌风低头，可是一念及青叶跪在地上的哀求，凌风坚持多日的强硬终于瓦解了，眼泪混着血液，凌风满嘴的苦涩和辛酸。
　　“凌将军，”青霁万分满意凌风的崩溃，“我现在真的相信，你会拼尽全力将青叶毫发无伤地送到匈奴，你说是不是？”
　　“我……我答应。”凌风咽下喉间的苦涩，“可是，我还有个条件。”
　　“什么？你说。”
　　“我要见到皇上和太子。”
　　青霁看着他，沉默了一下，“可以，我可以让你见到他们。”青霁转了转头，向后面持杖的侍卫使了眼色，“不过，请原谅我的小心。”他背转了身，不再说话。
　　凌风看着那侍卫走到身前，慢慢抡起了廷杖……
　　“给我打！”
　　随着青霁的命令，凌风见那侍卫停顿了一下，闭上双眼。
　　“啊……”右手腕传来锥心断骨之痛，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