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琼瑶）富察家的二三事》风·羽

26、久别重逢

　　近些日子里，傅恒宅里可谓是敲锣打鼓，人人面上喜色。不为别的，只是这家里的小公子富察福长安从战场上回来了。福长安上战场为了安全起见用的是化名，但是京城里几位权贵还是知道的，再加上归来后无伤安全，这也算是个人人皆知的秘密了。

　　这福长安年方虚岁十四，正是少年英雄。归来后乾隆爷听闻此事，对福长安大加褒赏，又称赞傅恒教子有方，上阵父子兵，传为一段佳话。当即授福长安二等侍卫，予骑都尉世职，擢傅恒为太保，又赏了一堆东西，父子俩谢了恩方才回府。至此，傅恒满门皆在朝为官，可谓是权倾朝野。

　　因着福长安出身名门尚未婚配，又是嫡子，哥哥们多尚公主，这四九城里倒也有不少未婚嫁的姑娘们念着，一时间，瓜尔佳氏参加聚会时明里暗里不少福晋们说亲。瓜尔佳氏一一记下，决心给儿子挑个好的。

　　要说这一家的忧虑倒也不是没有，傅恒自战场归来旧伤复发，身体极为虚弱，但看他精神仍佳，一家人便也不甚担心，只是瓜尔佳氏心里偷偷倒是有了个想法。

　　这日她下定了决心，便往着福长安屋子里去了，没让嬷嬷传话，自己走了进去。福长安刚回来，皇上特批了假，正在埋头读书，听着声响回头，见是瓜尔佳氏，忙起身行礼，“给额娘请安。”

　　瓜尔佳氏满意地看着小儿子，自战场上回来他猛地窜高了，白皙的皮肤晒黑了些，添了些男子气概。笑容也愈发温文，不似幼时可爱，眼神坚毅，握缰绳的手磨出了厚厚的茧，动作干脆利落，十分有力度。总之是和之前完全不同了，初回家时众人都未认出来，还是丰绅济伦直接扑上去，叫了一声四叔就嚎啕大哭。来人笑道：“都长大了还这么爱哭啊。”拍着济伦的背安慰，众人这才认出来。

　　“额娘此番前来可有何事？”

　　瓜尔佳氏正想着，福长安牵她坐下，便主动问了起来，她便顺利地接过话头说道：“却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你也知，你阿玛打回来身体变不大爽利，这是老毛病了。不过近来你也大了，这也十四，领了官职，算是立业了。你三哥也有婚配，有些事也该好好考虑考虑了，我看着，你挑桩婚事给你阿玛冲喜倒是好的，你看着怎样？”

　　福长安依旧沉默了会，不过倒是没像几年前福隆安提起婚事时脸红，沉默后直接答道：“此等大事儿子不敢妄下决断，全凭阿玛额娘安排。”

　　瓜尔佳氏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你三哥方是新婚一两年，倒也不急。你也好好看看，若是有心仪的姑娘来跟我说一声，我自是替你考虑的。”

　　福长安一一应了。瓜尔佳氏又叮嘱两句，“你近来除了练骑射也不大出屋子，这可不好，读书做学问是好，但也得注意身体，回头叫济伦陪你出去逛逛吧。”说完，便也离开，去找傅恒商量这事了。

　　福长安经她这一提方才想起还未拜见哥哥们。于是赶着换了身素净的衣服，去拜见福康安和他新娶的夫人阿颜觉罗氏。初回府时匆匆一面没有细看，此刻仔细端详，自然端的是满族姑奶奶的大家风度，举止有礼，一时心里赞不绝口。福康安少年时的阴柔逐渐被阳刚之气冲淡，是人中龙凤模样的人物 。因着后面还有安排，故福长安没有久留，寒暄一番后便离开了。

　　出了屋子，福长安令呼保驾了马车递帖子前去和嘉公主府拜见和硕和嘉公主和福隆安。福隆安见了久别的弟弟，自是分外激动，和嘉公主于是体贴地离开，令他兄弟叙旧。福隆安很快收敛了情绪，又叮嘱了些他日后回宫的注意事项，方不舍地送他离开。

　　离开公主府，福长安又到了明瑞府。明瑞离世后以堂兄弟奎林子惠伦为嗣，袭爵，继承府邸。福长安先与惠伦见礼，攀谈一番后，便去屋里拜明瑞与福灵安的牌位，亲自上了香才告辞。

　　忙了一圈，福长安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了。想到额娘的话，便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让呼保驾车在街上闲逛。他很久没回来了，再看到这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真真是恍如隔世。再想想婚事，他就更觉得头疼了。对女子那种朦胧的情感他是真没体会过，也不敢想象娶妻相伴终生的感觉。心仪的女子，哪里去找？

　　当然，由阿玛额娘包办他也没意见，只是想到要跟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从此共同生活感到很奇怪罢了。

　　走着走着，他却突然感觉马车停了。他挑起帘子正想问问呼保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呼保一脸难为，原是面前横着一辆精致的马车挡住了去路，这会从车上轻巧地跳下了个小丫鬟，穿着打扮皆属上乘。她径自走到福长安面前行了个礼，然后用清脆的嗓音说道：“这位爷，我家夫人是您的一位故人，请您一聚。”说完也不等福长安提出疑问，直接回了马车。马车缓缓开动，呼保疑问地看了他一眼，福长安淡淡地吩咐道：“不管她，走自己的。”

　　说着也不看呼保惊讶的表情，坐回了车里。若是换做几年前，他定会跟上去。从前的他就是那样，也因而给哥哥们惹了不少麻烦。可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了。在战场上，敌军的任何举动，他们的任何选择都会带了不可逆转的后果，他早就学会了慎行。

　　马车向反方向开去。但仅仅片刻，便又被一辆马车挡住去路，再看后方，已经被两面包夹。福长安在心里骂了句该死，下了马车，走向后面的车子，拱拱手道：“夫人虽是故人，仍记得在下，福长安不胜感激。然已为人妇，福长安不便毁了夫人清誉，方才回避。不知夫人此举何意？愿给福长安留条后路。”

　　车里的女子看着长身而立的翩翩少年，笑容苦涩。对丫鬟吩咐道：“你只需去跟他说‘是你先失信于他人，自不需给你留后路’他自然就明白了，若他无反应，那么直接放他去了便是。”

　　丫鬟依言而行。福长安听了话，顿时怔住了。联系这熟悉的作风，他自然很轻易地想起当年那位女子。心里除了惊讶，就是内疚，看到马车离开，立刻说道：“跟上去。”

　　同样的酒店，同样的包厢，同样的位置。看着嫁为人妇的女子，福长安深感物是人非。“你……”乌雅敏芷斟了一杯茶水递给福长安，竟是当年他点的碧螺春。福长安接过，心里更是难言。

　　“怎么？现在看到我后悔了？”她戏谑地笑着。

　　“……”福长安沉默了，半天才试探地问道，“你嫁给了……？”

　　“我嫁给了多隆，他待我还不错。”敏芷回答得很平静。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她突然问道：“怎么，小将军你不是刚受赏吗，也有不顺心的事？”

　　“谁能没有不顺心的事呢。”福长安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我额娘要我早些成亲。”

　　“呵呵。”敏芷自嘲地笑笑，“当年你欺我询问你阿玛额娘的意见从此了无音讯，如今却被你额娘要求早些成婚，也算因果轮回吧。”

　　福长安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敏芷再次打破沉默问道：“怎么，要我给你做个媒？”

　　福长安不知该如何婉拒，索性回答道：“劳烦夫人了。”

　　“别张口闭口地叫我夫人。”敏芷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又想起他不能直呼自己的名字，便放过了这个话题，“说起来，我有个六妹年方十三，尚未婚配，你意下如何？”

　　福长安扯扯嘴角，“舍妹看得上在下自然是万分荣幸了。”

　　敏芷满意地品了口茶，“那我回来会回趟娘家跟阿玛额娘提提这事。只是我不敢耽误我妹妹的婚姻大事，所以，你若是再像上次那般……”

　　福长安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那便好。”敏芷丢下了杯子。“许久不见了，这顿我请你，你点什么都算在我账上，我还有些事，就不便陪你了。我先走了。”

　　福长安茫然地坐在原位，又灌下了一整壶的碧螺春，才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出酒楼。呼保紧张地扶他上了马车，不消吩咐直接开回傅恒宅。

　　福长安下了车，往傅恒的房里走，恰巧福康安也在，不知在说些什么，傅恒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听着摇头。福长安耐心地等到他俩说完才走进门，对着两人行礼，“给阿玛请安，给三哥请安。”

　　“长安，你有事吗？”傅恒舒展眉头问道。

　　“正有一事要提。”福康安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他。“阿玛和三哥都在，正好，我想问问，不知乌雅家的六格格品行如何？”

　　傅恒又皱起眉，咳嗽了几声。“你额娘刚给我提过你婚事。要说这我也不大了解，还是回来请你额娘再打听打听比较妥当。”

　　福康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小长安都要娶妻了啊，哎，我果然是老了啊。”

　　他光顾着打趣长安没想多，福长安则默默地看向傅恒，果然，傅恒狠狠地瞪了福康安一眼。“都给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