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之冥王》茶怡

32、一树梨花压海棠

　　“为什么人类惧怕死亡？”
　　“因为他们是由光中诞生的吧。”

　　一切起源，都是光。

　　“但是潘多拉喜爱黑暗。”死神耸肩。
　　“因为她是诸神制作的。”兄长回答他，“人类与她不同，人类是普罗米修斯用陶土捏造，由雅典娜赋予生气的造物。”

　　“陛下是作为人类转生的，她却同样喜爱黑暗。”
　　“陛下的眼中有光，所以她认为这里比大地还要光耀。”
　　“她明明只有一只眼睛。”

　　……
　　…
　　“你在看什么？”左眼上蒙着黑色眼罩，有一头如缎似镜黑发的少女托着下巴，跪在奔腾的忘川边上。

　　“我在想很多事，过去的事，现在的事，还有你的事。”男人转过脸，他有一张极俊美的面庞，与那少女有七分肖似。

　　“我就在这里，你不需要多想什么。”她微笑，神色却有几分漫不经心。

　　“我总感觉，你很快又要离开我了。”他目视着遥远的爱丽舍宫，那里金碧辉煌，阳光烂漫。

　　“除非我死，否则我不可能离开你。”她走到他身边，抱住他，仅剩的右眼里一片星光璀璨，仿佛是在阿格龙河中沉浮的无数灵魂之光。

　　“你身上有人类的味道。”他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离开她，“我讨厌。”

　　她的神色停滞片刻：“之前是我不对，我一心想着另一个人，可是现在我只有你了。我不会再想任何人。我感激他，因为他曾救过我。我小时候一直在想，谁能救我，我必用生命来感激他。我是这样想的，我只见过他一个人，所以我不得不对他上心。但是我对他的感情只有感激，再没有什么了，我不会喜欢上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

　　他缓和了神色，笑容温和，却不达眼底：“密宓，那么你对我就不是感激了吗？”

　　她讨厌被质问，尤其害怕被他质问。她害怕见到他严厉的样子，她总会感觉心碎又惊恐。
　　“哈迪斯……”她颤抖着低唤一声，“你不相信我……”

　　他的头微微垂着，黑发遮住他的脸，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听见他愉快的低笑，意识到自己再次被他玩弄，实在心有不甘，她恼怒地推了他一把，没想到他一推就倒。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长发被他腰带勾住，他握住她细弱的手腕，将她一并拉倒在地。

　　她倒在他的身上，他的衣服冰冷，身体大约也是冷的。

　　他的手很漂亮，肤色苍白手指纤长，此时那优雅的手指正挑着她尖削的下巴。
　　他在吻她，与她习惯的亲吻不同，她感觉有些不自在，但并不讨厌。

　　汇集于三途的河水也渐渐放缓流速，河川两旁大片的火红石楠也被和风吹得轻轻摇晃。
　　爱丽希恩的寝殿里，落地窗大开，白色的窗帘在地上投下透明的影。

　　她侥幸地想，幸好这里一只妖精都没有。

　　他一直是温和的，优雅的。当然，在这种时候，可能并不怎样优雅。
　　黑色的外袍混乱地搅在一处，堆在地上。

　　她柔顺的发，如同绸缎，铺满了半张床。尽管她一向显得粗暴没有教养，但此刻却是异乎寻常的安静无措。

　　因为是按照他期望的那般成长么？所以一切都是这样合意？
　　他无暇顾及更多，她是恬美的香水草，安然纯净，只为他而存在。

　　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无奈而恍惚。
　　她竟然咬他，果然不如表面那般安分。

　　他无奈叹息，再次吻上她矫揉的唇。
　　……
　　…
　　爱丽希恩的宫殿没有日落日出，然而他知道，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完全没有节制地，他让她从朱迪佳神殿消失了三日。
　　失去了冥王的统治，朱迪佳神殿也许会有短暂的混乱？

　　但是，谁管它？

　　他身上披着黑色单衣，俯身看着这张他喜欢极了的年轻面庞。
　　她依旧在睡，睡相安静乖巧。

　　只有在面对其他人时她才会凶悍，在这种无人的时候她就会很乖，一点都没有攻击性。

　　她的唇色极浅，泛着苍白，几乎毫无血色可言。
　　这是待在这里三天的后果。

　　他微笑着抚摸她的脸，小心而又毫无章法。

　　此生此世，她终于完全属于他了。
　　没有宙斯，没有德墨特尔，没有诸神，仅仅属于他。

　　密宓缓缓张开眼，看见他明媚的微笑。

　　他微微眯起眼，碧色眼眸中充满让她不爽的狡黠：“贵安？夫人？”

　　她脾气全无，她知道无论她多恶劣他都不会买她的帐，他一直如此，所以她不要输给他。
　　她不会发脾气，尽管她心中有莫名怒意。

　　她不买账，但心中的憋闷之感郁郁不得抒，她很不爽。她跳下床，黑色单衣影影绰绰，爱丽希恩的宫殿明亮，照进宽敞的寝殿。

　　“狐狸。”她终于吐出两个字，顿觉心中畅快不少。

　　“这里建成之后，我一直没有在此居住，如今算是正式入住了。我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他声音清朗温和，不带一点戏谑，他态度大方地搂她入怀，“这是为你建的地方，你却一天都没有住过。我觉得很可惜，不过今天总算了此心愿。”

　　她习惯性地抚摸自己的左眼，发觉眼罩没了。

　　“你很在意吗？”他微笑着，贴近她耳边低语，“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她挣脱他的手，从大开的落地窗中敏捷地一跃而出。
　　他踌躇着握紧自己的手，有刹那的迟疑与不自信。

　　她在阳光中微笑，向他招手：“过来啊，你不是喜欢光吗？”

　　他眸色温和，嘴角逐渐扬起一个恬美的笑容，微笑如少年。

　　………
　　……

　　亲爱的，要知道——
　　这世上从没有暗夜无边的地方，只有没有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