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说再见》微光向暖

42、>>> 042 浮生若梦

　　幸村并没有在意那样的目光，他只是平静的盯着藤原的眼晴，问出了他的问题。

　　“在实践策划开始的5月13日以后，直到5月22日，这9天时间里，藤原先生去了哪里呢？”

　　藤原纪夫一愣。是啊，他要怎么解释他的去处呢？他不能说他在德川大臣家，这就是他为什么在学生失踪后自己也不露面的最根本原因。他就是为了掩盖德川大臣派出飞机这一事实才做了这样的指控。但是，他们似乎都忘记了这一点，都没有想到幸村会这么问。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必须回答，而且不能有任何的漏洞，不然的话，他就是在做假证控，到时候检察署就迫不得已追查下去，别说德川大臣，就是首相也得牺牲掉他。

　　“请回答我，藤原先生。”幸村平静的问。

　　大堂一片安静，大家都竖着耳朵等待他的答案。

　　这个原本看起来与案件无关的事情，凤和彦原本可以提出反对，但他却沉默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远远坐在后排上的女儿——凤珞步，脸上浮起了慈爱的笑意。儿子凤长太郎说得没错，他都已经一把年纪了，为什么不能为孩子的幸福做出一点点的牺牲呢？这场官司输了，他并不会失去很多，还能让女儿得到幸福，有什么不好呢？而且也是时候该安享晚年了，比如带妻子出去走走世界。

　　藤原纪夫脑子飞快的旋转着，他要找出一个最合理的解释啊。

　　“他在我家。”一个人推开了厚重的大门，阳光从他身后穿进来，让人只看到他黑黑的一个身影。

　　看到这个人的出现，幸村嘴角浮起了笑意。看来，成功逼迫那个人做出了选择啊。

　　“他那9天里，一直在我家。”失踪已久的高田辰，御所警局的科长，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

　　看到这个人藤原纪夫却冰凉了身体。德川大臣，放弃了他们。

　　“喂——你站住——！”法警要去拦他。

　　“法官大人，这是我的重要证人。”幸村鞠礼。

　　高野法官其实手心也沁出了层层冷汗，而上杉佐为不明所以的坐在原告席上。

　　“带他上来。”高野法官终于说。

　　“请说出你的名字。”幸村开始反击了。

　　“高田辰。”

　　“你的工作地方？”

　　“御所市役所警署。”

　　“我听说你是一年半以前才去的御所，那么，你之前在哪里工作？”

　　“东二军第三科少校。”他一点隐瞒也没有，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像是已经死去的躯壳，机械的回答每一个问题。

　　藤原纪夫的脸上一片死灰，结果已成定局了。他看向上杉佐为坐着的原告席，看到他一点即将走向灭亡的自觉都没有，不禁心生同情起来。

　　“也就是说你是在上杉佑为上将部下任职的是吗？”

　　“是的。”

　　“请问你今年多少岁？”

　　“48岁。”

　　“请问你多少年入的上杉上将部下？几年成为的少校？”

　　“23岁入的东二军，编在第三科第12队下任队长，32岁成为第三科少校。”

　　“高田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幸村笑，“那么，高田先生对于25年前在大阪葛城市冢家庄大火是否有参与？”

　　幸村的问题已经严重偏离了官司的主题，却没有一个人指出来。因为从高田出现的那一刻起，高野法官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回避了这样的问题，原告方律师也没有提出反对。

　　“有。”高田给了肯定的回答。

　　“那么你能告诉我那时你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吗？”

　　“可以。”高田答，“那个时候我刚成为东二军第三队少校不久，接到上杉佑为将军的命令，要对冢家庄进行剿灭。”

　　“也就是说，冢家庄的大火，其实是上杉佑为将军下达的命令？”

　　“是的。”

　　惊愕！一大片抽气声！！

　　“你撒谎！”上杉羽纱最先反应了过来，他指着高田和幸村破口大骂，“你们勾结起来陷害我祖父！你是他的证人，你的话不能信！！”

　　“肃静！”高野法官狠狠的拍着惊堂木。

　　“法官大人，他们合伙！他们串通好了！他们都该死！！”上杉羽纱有点抓狂。他的父亲上杉佐为却是完完全全的惊呆掉了。冢家庄的大火他是知道的，这件事已经过去了25年，如今竟然被说是他父亲所为，这种结果…

　　“肃静！！”高野法官有点生气。

　　“你也不是好人！你也不是什么好法官！你们都不是好人！我诅咒你们下地狱！！”上杉羽纱尖叫。

　　“法警！”高野法官厉声叫道，他并没有失态，那么多记者在场，他不允许自己失态。

　　两个法警将上杉羽纱架了出去。大堂里还回响着他刺耳的尖叫。白石和不二带着姬如雅子、千草梨惠子刚好推门进来，错身而过的时候，她满脸的怨毒给了他一种错觉，似乎有种一去不回的沧桑。

　　看到他，上杉羽纱沙哑着嗓子喊：“阿藏，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白石一阵踌躇，伸过手去，想要拉她一把，但是两个法警走得太快，厚重的门关上了，还晃荡了两下，似乎在嘲笑他的无知。上杉羽纱带泪的脸消失在了门的另一边。

　　“白石。”不二喊他。

　　“啊…嗯…”白石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大概也能猜到了。他跟在不二他们身后，心情意外的沉重起来。

　　“请讲述一下当时的情景和事情的起因。”幸村继续问。并不是他狠心，而是上杉羽纱再怎么可怜，比起那些枉死的人，那些无数背负伤痛的家庭，她的痛苦，微不足道。

　　“因为冢家庄就是将军建立起来的，他在那里面圈养了无数的女人，明面上是风月场所，给他带来了钱财上的收益，但实际上将军喜欢吃人肉，他曾经说过，在日中战争中曾经吃过中国女人的肉，觉得美妙异常，从此念念不忘，日本战败后，他被遣送回国，对这一嗜好却怎么也放不下来。说冢家庄是风月场所不如说是他的私人餐厅。”

　　高田的声音引来了无数的惊呼。

　　简直不敢置信！

　　穆七染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如果手里有解剖刀，她一定要将上杉佑为解剖个千百遍。虽然历史已经过去了，但是听到这样的陈述，还是不可抑制的愤恨起来。

　　高田顿了一下，继续说：“25年前，因为有一个女人成功逃跑了，加上名流人忍足看上了名姬清水和美，不但订婚了还宣布了婚期，加上姬如夫人怀上了孩子不愿打掉。这样的情况下，多重方面都威胁着将军秘密的暴露，所以他下达了铲除冢家庄的命令。”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说词？！”凤和彦终于站了起来。他并不是想挽回什么局面，他只是站在律师的角度对证人提出了质疑。

　　“我…我可以证明…”千草梨惠子颤颤的站了起来。她脸色依旧苍白，好像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

　　“妈妈。”千草营拉住她。

　　她回头摸摸女儿的头，说：“没事。”

　　她并没有走上证人席，而是瘸着腿慢慢走到陪审团面前，默默的将深蓝色的和服褪了去，大腿深处的伤口狰狞的叫嚣着，隐约可见的白骨似乎在嘲笑陪审团的无知。她的一个xiong脯被硬生生的剜掉了，就像乳腺癌病人做完手术一样，已经不再是一个健全的女人。

　　千草营把头埋在千石的怀里，不敢看下去，低低的抽泣起来。

　　“我叫千草梨惠子。”她开始讲述，“我14岁的时候被酒鬼父亲卖进了冢家庄，有几个姐姐对我十分的好，这些伤痕就是身上佑为在我身上留下的证据，大火的那天晚上我们之所以存活了下来，只是因为姐姐们摸黑去地窖救我，没想到这样的巧合反倒救了我们一条命。”

　　“是啊，好黑啊，好冷啊…”姬如雅子呐呐自语起来。自从姬如勇也死了之后，她就一直这样。

　　然后她又发狂似的哈哈大笑起来，跑到陪审团面前，睁大双眼看着他们，充血的眼神吓了陪审团成员一大跳。

　　“你们认识我吗？你们认识我吗？”她问了好几遍，像是疯了却又似很清醒，“我叫姬如雅子，是大阪最美的女人，哈哈哈~~知道为什么上杉佑为不吃我吗？因为我漂亮~~”

　　她空手跳起年代遥远的白拍子，说：“我的舞蹈是最美的，清水妹妹都比不过我。他被我迷住了，他喜欢看着我赤果真身体跳舞，我有那么多的机会杀了他，但却没有杀。”

　　“知道为什么么？”她忽然又停了下来，冲到陪审团面前，“因为我喜欢他，哈哈哈~~我爱上他了。”

　　她抬起头看着大堂上面的拱顶，眼角流下泪来，低低幽幽的说：“我用尽手段，取得了他的爱慕，我以为那样下去也不是不好~~可是他吃我亲爱的妹妹惠子的肉，他明明答应过不伤害我们几个的…他明明答应过的…”

　　黎微夏想起在地窖的那一个晚上，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残缺不全的女人，想到张梅那双腿，就能想到25年前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炼狱场。

　　明明都快5月了，却还是那么的冷。

　　“你！”她指着上杉佐为，脸色怨毒起来，“你不过是他拣来的路人甲，凭什么就能享受那样的荣华富贵！而我们母子却要流落街头遭尽旁人脸色？”

　　上杉佐为抖抖脸庞，却没有反驳。

　　“不信吗？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吃人肉？！”姬如雅子咄咄逼人的目光瞪得上杉佐为冷汗直冒。

　　“我儿子最喜欢吃人肉了~~哈哈哈~~~”她狂笑着，像是遇上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我儿子死了，他也要跟着下地狱！你回去告诉他，他要跟着我们下地狱！！”

　　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种样子，幸村出了辩护律师席，想要去阻止她，但他还没靠近，姬如雅子却一头撞在了陪审席的桌角上，血流如柱。

　　法警鉴定，当场死亡。千草梨惠子受不了打击，直接晕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庭审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