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情》雪瑶月

42、第四十二章哲王番外

　　－她不是最美的，却是最特别的。

　　从小母妃就告诉我，想要的东西应该自己去努力争取，而在这一点上，母妃她做到了。她通过她的手段，成功地俘虏了父皇的心，由一个地位低下的才人，一步一步变为了宫中最为得宠的妃子。
　　然而，母妃的得宠还是没能真正改变我的地位，父皇最终还是立了他的嫡子那个濮阳皇后所出的儿子为太子。我不服，我真的很不服，论学识谋略我并不输于我那个三皇兄，而他却只因他的母亲是皇后，就如此轻易地登上了太子之位。
　　不过，他这个太子之位坐稳不了多久了……

　　母妃贫寒的出身，使我无法像其他兄弟那样可以借助外戚来巩固自己的势力，我所能依靠的唯有自己。这一点，我很早就意识到了。
　　一直以来，我都想尽办法去结交权臣拉拢人心，以得到朝中大臣对我的支持。我的苦心并没有白费，在谋划经营近了十年之后，我不仅得到了为数不少的权臣的支持，甚至还得到了朝中清流一党的拥护，我想太子之位总有一天将要易主了。
　　然而除了太子，我还有一个威胁者，那就是端王，丽贵妃所出之子，也是父皇的长子。由于崔家的势力，他也是我成功之路上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为了除掉他，我也是废了不少的脑筋。
　　我先是派我的死士暗杀了朝中太子一党的几个重臣，然后再嫁祸给端王，这样一来既重伤了太子党的势力，又成功铲除了端王。多么完美的计划啊！要不是那个严天冉的出现，我早已成功了。
　　严天冉是一个江湖人，然而他与太子的关系却非常好。他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实施，我急召回了仪儿，我那一母同胞的妹妹。
　　仪儿的身体从小就不好，因此一直呆在民间养病，每年只回宫一两次。然而她的谋略与胆识却是相当出众的，再加上她与严天冉早已熟捻，找她来对付严天冉无疑是最佳人选。而正是我的这一决定，让我认识了她。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迎仪儿回宫所设的宴席上。当时她跟在仪儿的身后不断地向人行着礼，可惜那漏洞百出的宫廷礼仪，以及那脸上毫不掩饰地不耐都让人忍俊不禁。于是我笑了，在笑之余不禁感到有些可惜，如此单纯毫无心机之人在宫里是呆不久的……
　　仪儿的回宫并没能挽回局面，最终这件事还是以江湖仇杀草草地谢了幕，不过她却留了下来。
　　与我所想一样，由于她被看成是我母妃这里的人，因而受到了丽贵妃的百般刁难，甚至大白天的在御花园里被责打。听到这件事时，我淡淡一笑，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她那澄澈的双眸。唉！真是可惜了……
　　出乎我的意料，太子居然对她有情，而仪儿也告诉我她喜欢严天冉的这件事。呵呵，很有价值的消息。如此有趣的事我又岂能错过？

　　她果然听从了仪儿的话去向严天冉表白了，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无意中听到了我和仪儿的话。听到就听到了吧，反正她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可是在我看见她跌跌撞撞向外跑的身影时，心里仍泛起一股淡淡地歉疚。
　　歉疚？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成大事者必须得狠得下心来。我冷冷地一笑，要怨只能怨你自己太笨，活该被人利用。

　　我太低估了太子对她的感情。本以为太子只是一时的兴之所至，想不到居然会为了她而出动整个宫里的太医，闹得宫里一时沸沸扬扬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又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了。
　　到了仪儿那儿，本想让仪儿劝说她完成计划，却听到了她准备离开的消息。这怎么行？要知道，这出戏我可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既然仪儿劝不了她，那就由我亲自出马吧。如是想着，我往她所住的院子那里拐去。刚走到院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她清脆的嗓音：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我一愣，句子抑扬顿挫而又壮阔谨严，如此精彩的诗句真的是出自一个女官之口吗？我不由对她的过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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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我所料，当我把冰玄令给她看时，她如预想中的变了脸色。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如此聪明，一下就猜到了我的目的所在。
　　她究竟是笨还是聪明？明明有着那么清澈的双眸，那么单纯的心机，却可以轻易地猜到那其中的重重算计，一如那次的嫁祸。
　　为了离间太子和濮阳晋的关系，我派了人去杀她，又派了陈逸潇在关键时刻救下她，以让她误会是濮阳薇派去的人，造成太子和濮阳家关系的失和。可惜由于被她发现了破绽，这个计划失败了。
　　当陈逸潇跟我说起时，我真的很诧异，原以为她与那些被我利用的人没什么两样，谁知她居然两次识破了我的企图。莫非那一次对她的成功利用也是她的刻意而为之吗？我真的很怀疑，可是陈逸潇倒是很肯定地告诉我：她很聪明只是之前还没有习惯宫中的生活才会被我利用。
　　是吗？他又如何得知？
　　陈逸潇其人我并不熟悉，只知道在仪儿她们回宫后不久便带了“有灵”和“心犀”这两块玉来投奔我，说要助我成就大事。开始时我很怀疑，可是在屡次试探均试探不出什么后，我还是任用了他，毕竟他也算是有才之人，而且人都是互相利用的。只是，听说他曾经是她的旧主。
　　听说“有灵”和“心犀”是江湖上人人抢夺的至宝，我对此兴趣不大，可是我发现她对这两块玉却有着浓厚的兴趣。既然她感兴趣，我当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如此关注一个人，而且那个人居然是她。当她怒气冲冲地说要玉石俱焚时，我居然会答应了她，不再在背后任意利用她。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我想我一定是失去理智了。不过，同样的她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当从派到她身边监视的人那里得知，她与六皇妹来往频繁时，我忍不住猜测：会是与穆轩宇的事情有关吗？
　　穆轩宇与六皇妹的事我一直都有所耳闻，只是近来宫里纷纷传言父皇要为六皇妹和定国侯世子赐婚，再加上不久前穆轩宇打伤崔劲的事，我想此刻六皇妹一定为此很着急吧！只是，这件事与她何干？她何苦淌这趟浑水呢？
　　还没等我去问她，她自己就先找上了我。为了深入了解她的打算，开始时我并没有将自己已掌握地有关她的信息告诉她。谁知，她倒是令我吃了一惊。不仅对自己的打算决口不提，甚至为我筹划起来。
　　听她对朝中局势头头是道的分析，言谈中时刻表露出的为我打算的语气。我忍不住失笑，看来以前真的是看错她了，她不仅不笨，相反还很聪明。
　　“我说小鹤怎么这么急要见我，原来是为了穆轩宇的事儿啊。难不成小鹤你看上那个文采风流的状元爷了？”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神态，我忍不住想要逗一逗她。
　　“也不对，你在这深宫之中，又怎么有机会见到他？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你爱上太子啦！”连我也想不到，这句话我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而在看见她那心虚的样子后，我又一次控制不住地紧紧按住了她的肩：
　　“你不要忘记谁才是你的主子，胳膊肘往外拐可是不好的哦！”
　　……
　　让我想不到的是，她除了会分析朝中局势，居然还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
　　“只有韬光养晦，隐藏锋芒，积蓄力量，方可一击即胜……”
　　这真的是由一个女官说出的话吗？她究竟要给人多少意外？明明眼睛依然那么清澈，明明任何情绪都可以从中看出来；可矛盾的是，她还有着高瞻远瞩的目光和敏锐的判断。她，是一个谜……
　　我不喜欢看见她对我冷淡而又疏离的态度，因此我吻了她。那一刻的我在她的口中肆意地索取，肆意地舔压，霸道地想要将她占有……原来，吻她可以是一件这么美妙的事……
　　预想中的截住了她的手，我贴在她耳边将之前所知道地都告诉了她，也顺利地捕捉到她脸上神色的变化。我想我还是喜欢看见她无措时的神色，那一刻的她我可以轻易地掌握，不像她在告诉我要“韬光养晦”时那样。
　　她永远也不知道，当她说要“韬光养晦”时，她于我有多么陌生。

　　虽然知道她之前的那番话并不全是为我打算，可我还是心甘情愿地信了她，在父皇面前为穆轩宇求了情。当然，她也没有让我失望，如她所料，父皇真的都知道内情，也真的在我求情之后，对我大加赞赏。为此，我是不是该赞她一句“未卜先知”呢？
　　她，永远能够给人那么多意外。
　　父皇的寿宴上，六皇妹的那一支舞可谓是艳惊四座；在众人的眼中，我分明看到了惊诧二字。可我知道，无论是舞蹈的编排还是曲子的选择，均出自她的手笔。
　　倘若当日舞动的是她，又该是何等得令人震惊？我无法想像，只记得在那月白色的光中，她笑得一脸恬淡。
　　寿宴后，太子居然罔顾礼法当众执起了她的手，向殿外走。我淡淡地笑了，这是在向我示威吗？只因我在席上那多看她的几眼。只是笑过，方感到心里有那么一点空……
　　笑虽笑，我依然没有漏掉大皇兄和那新近得宠的刘婕妤之间眼神的交流。很有意思！我擒起一丝笑，我想我找到第一个下手的人了。

　　与计划得一样，在和刘婕妤的事情被抖了出来之后，朝中端王一党的势力便受到了极大地打击。很好！如此一来，我只需再予以一击即可……
　　轻扬唇角，我如往常般露出嘲讽的微笑，冷冷地看着刺客被一网打尽，就仿佛看到了大皇兄那冰冷的尸体。我想，成功已经近在咫尺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太子居然在关键时刻替父皇挡了一刀。他当真这么孝顺吗？我的唇角又勾勒出完美的轻蔑笑容，却在碰触到她的目光时有了些许的凝滞……
　　我这是怎么了？我皱眉自问，为何不敢迎视她的目光？是因为那双清澈却又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睛吗？
　　轻轻的闭上眼，再睁开时已平静如初。我不可以让任何东西扰乱我，任何，连她也不可以！

　　二月十四是六皇妹的大婚日期，望着驸马府里一片的红色，我想起了那条由白骨和鲜血堆砌而成的路。如今，我只要再走近一点，就可以到达顶峰……
　　把玩着从她那里拿到的令牌，眼前又浮现出她那愤怒的表情。难道她就这么不愿留下吗？心有点空。
　　无论如何，这由不得她！

　　按照计划，我以讨伐逆贼为名把兵带进了宫，亦成功地包围了玉清殿，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功败垂成。当我被架住时，方才清醒地意识到：我真的失败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不到，一场经营，一场谋划，终成空……
　　在被带出殿时，我看到她了，一身太监衣服，站在角落里。她还是逃出来了，我笑了笑，也不知是欣慰地笑，还是苦笑。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趁乱离开这个，她一直憎恶的皇宫。
　　可惜，我还是算错了。
　　当我在天牢再见到她时，亦不知是喜悦还是苦涩。喜的是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她，忧的是她终究没能逃出去……
　　“‘你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甚至在此关头仍不忘输赢之事。要我说，你会落得如此下场完全是作茧自缚，怨不得人！’
　　‘我不是什么战利品，不是你们用来炫耀自己如何了得的物品。我是人，一个有着尊严，有着自我的人。你们可以威胁我，可以利用我，也可以软禁我，可是我仍然有着自己的骄傲与自尊。所以，只要我孔灵鹤活着一天，就决不会成为成为任何人戏耍的玩物！’”
　　当她骄傲地说出这些话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不曾了解她！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我忽然想起了怀里的那两块玉。再不给她，怕是没机会了。
　　于是，我拉住了她，将玉塞给了她，亦同时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若赢的人是我，你愿意留下来吗？”
　　她说她“不知道”，于是我笑了。自失败后，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

　　“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又一年。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摊开手掌，一支金钗静静地躺在手掌中。
　　我想我终究还是欠了她。为了使我免受腰斩的痛苦，为了成全我作为一个皇子最后的尊严，她还是冒着危险帮了我……
　　当冰冷的金钗划破手腕，当汨汨的鲜血染红了身上的白衣时，脑海中，她的笑靥愈发的清晰。
　　小鹤，最后一次，我甘愿被你骗……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