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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偷内衣的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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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饱了肚子,她又想洗个澡,洗去身上污垢。
可走时一穷二白,连件随带的衣物都没有。外衣暂且是不打紧的,脏且脏了点,总归能穿,但内衣物,要再不换洗,她怕那些污垢会长进皮肉里,变成锈。
她向来是个顶爱干净的女人,今天落魄至这部田地,尽连**都不及。就是**,藏污纳垢,却还可换洗重来,换一个男人,便又换一身清白。
逼不得已,只得向男人借衣。
“你有干净点儿的衣服么?我得洗个澡……”
“你穿的?”
“嗯……我出来时没带一件衣服……你的能借我么?……我是说内衣裤……你有干净的背心和四角裤一类的么,最好是没穿过的,要是穿过了的翻个面儿……”她顿了顿,仿佛是下定了羞耻之心,道,“倒也可以将就的。”
毕竟是女人家不堪的私事,抖露出来,男人不以为怪,女人自己羞耻难当。
“我穿的?那可不卫生。你知道的,男人嘛,像我这类功能正常的单身男人,平日里又没个妞儿,所以只得常常的,左手安慰右手啦。”
他倒不觉得羞耻,对头一次见的女人,也是这么全无保留的。
春过了几秒才反应上这事儿来,脸色一沉,道,“你就不会先脱了裤子再‘放屁儿’啊,看着就是个痿货!”
咒完,兀自进了浴室,甩上门,就听见水龙头哗啦啦,哗啦啦的,从她身上淹过去了。
原来不是狐,也不是鬼,是个老虎。
鸠敲了几下门,还为自己开辩。
“诶诶!懂得‘自我聊慰’,‘能屈能伸’的才是正常爷儿们吧,又并不是无能才……我同女人时最高记录可是两小时,至今为止,乐队内还没人能突破这记录呢!”
末,听不到回应,又自讨没趣。妙口生花倒不如解点儿实际的燃眉之急,倒能讨得女人欢心。
又道,“你等着,我准给你找来。”
他在屋子里搜罗了一遍,又不怕死得去丁屋子里头搜罗,被一脚踹出。
这屋子里头往日里是不缺乏女人的,而今却连一件女人的物品都没有,男人绝情起来,一概是乱麻快斩,不留余情的。
正无计可施之时,往窗外一看,看到楼下窗外挂着的女人的内衣裤,似夜里雪里招摇的一缕艳魂,脱了躯壳,飘飘浮浮,正寻另一处寄身。
鸠要做一个偷“香”贼。
便从窗口横出一根竿子,竿头绑跟钩子,往那缕“艳魂”上一勾,她便成一把酥软贱骨,向上,升天。可随至半途,又突然反悔,纵身一跃,向下,向下。摔在一把黑色的伞上。
伞下一个男人,黑短发,白风衣,温文细致。他的面上笼着一层雪化的雾,眉眼在镜框后头半隐半现,似欲解难解的迷。
他是“Endless”乐队的键盘手,清明。
那缕“艳魂”从伞上滑落,落进他的手里,柔滑冰冷。
他奇怪地往上探去,正对上那“偷香贼”的眼。正好,里应外合,工夫不白费。
鸠从窗子里探出半个身子,热情招呼,“嗨!清明,快拿上来!拿上来呀!”
可,谁敢消受这莫名其妙的“艳福”?
清明是上来了,可进屋子时,却不如鸠所愿,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偷着。
“清明?我叫你拿的那衣服呢?哪儿去了?”
“呃,那是六楼“迷踪”乐队主唱的,我还回去了。”他笑笑。
理所当然的,有捡有还,他是那样一个不歪不偏的正人君子。
“什么?还回去了?!”
鸠差些儿捶胸跺脚,才想能雪中送回碳,趁热打回铁,却叫这不懂风月的家伙给搅了。
“诶呀!你怎么能还回去呢?!我不是叫你拿上来的么?!”
“你拿女孩子的内衣裤做什么?会被当成变态色狼的。”清明仍是笑笑,而后语重心长地,似叮嘱又似规劝般的,说,“鸠,你真该找个女朋友了。”
“什……什么?变态色狼?你这么想我?!我……我拿那个……”
说不明白,洗不清了。
鸠平日里虽油腔滑调,但对于“偷”这种事儿,平生真还是第一遭。无论是偷衣,偷身还是偷心,不管事出如何,外人看来总是不耻的。
他虽只得春的一个名字,其他的一无所知,但是对她就是莫名缘由的好感。
正纳闷儿,春从浴室出来了,只裹着一条浴巾,通身一片冰冷水汽,美则美,却似朵冰冷的塑料花,隔在橱窗后头,只可观,不可近。
鸠看得入迷,只是还有点遗憾。
“只可惜胸部小了点儿……不过身子那么瘦,要大了也不匀称。”
话刚脱口,便迎上春甩手而来的一只烟灰缸,幸好他机灵一闪,才差些没让脑壳开花。
清明在一旁偷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出啊……亏我还在为你着急呢,早是金屋藏娇了啊。”
真是越搅越混。
只得由鸠起头,正经其事,相自介绍,清白明了。
她**,暂替的主唱。
他叫鸠,乐队的贝斯手。
他叫清明,乐队的键盘手。
他们算是彼此认识了,但只得一个名字,其余的,一概无知。无知便无情,无情便无错,无错才无恨。
又才知道鸠偷衣原来是为了“护”美人。
清明往自个房间去了一趟,变戏法儿似的变出一套崭新的紫色内衣,递给春。
鸠的下巴差点儿没掉在地上。
“哦!原来你这个家伙才是个喜欢收藏女人内衣的**狂啊!这……怎么来的?平日里没见过你有过女人啊?”
“啊,这个……是莉亚的,我给她保管的。”
“莉亚?骗谁呢?莉亚那么小怎么可能会穿这号?”
清明笑起来,笑容中带些宠溺,好似一个怀念起自己孩子的父亲。
“她呀,人小鬼大,就喜欢扮‘大女人’。这衣服,我也不知她怎的得来的,她喜欢得紧,可她实在又太小,穿不下,便叫我保管,让我等她长大了再还给她。”
他口中的莉亚是一个孤儿学校的孩子。鸠都只见过她两回面儿,约莫也就八九岁的样子。鸠对她印象格外深刻,她不似人间一味天真烂漫的小孩,虽套着一个孩子的弱小的躯壳,可她的内心里,就像一只茧里的蝶,一直扑哧扑哧地拍打着翅膀,用力地长得丰满,美得艳丽,提前老尽,只为逃出生天。
而清明一直在那孤儿学校当钢琴老师,他和莉亚,他们相互喜欢,忠贞不二。
春把衣服还给他,说,“女人对你的信任,别随便赠人了。”
女人,再小的女人,对于感情都是霸道自私的,己所不欲,也不许施赠他人。
“没关系的,等她真长大了,我会给她买的。”
他借花献佛,只管慷慨。
鸠在一旁可劲儿地算,“诶哟,诶哟,这话可真像个“大丈夫”,清明你光棍到现在不会就是相等莉亚长大,再娶她做老婆吧?”
“诶,真是瞎说……莉亚是我的妹妹,仅此而已。”
“切,谁不知道你是个萝莉控啊,不然哪个男人会像你一样,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妹妹,连饭碗前途都不要,放着好好的钢琴家不当,去那种穷不拉几的孤儿学校当免费的钢琴老师?”
清明依旧是风轻云淡地笑,道,“个人志向和生活理念而已。”
春偷偷地穿过他的镜片儿,看到他的眼睛,玉一样,面儿上晶莹通透的,可里面就是堵实心墙,严实密封,不漏一点儿风声。
丁又突然出来,往春身上一瞪,她感觉好似被裸体看光,赶紧拿了衣服去浴室换上。
但之后呢,睡哪儿?这般冷的天,真睡外头,不是活活冰冻么?可丁说房间满了,这儿本就没她的地。她知道,每个人的心里,眼里也没她的位置,只留一条缝儿,她要够细,便死皮赖脸地挤进去,挤进去。
还好她是够细够瘦的,往沙发上一撂,也是匆忙一梦。
她就准备在沙发上睡了。
鸠是懂得怜香惜玉的,说,“这么冷的天,睡沙发准生病啊,我们堂堂几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自个睡屋子里头,让女人睡外头呢?”
“没事儿,我习惯了。”春满不在乎。
地铁都睡过,还怕睡这沙发?
“那你两滚外头睡,把房间腾出来给她。”丁说。
屋子里就三个房间,鸠和清明一间,丁一间,还有一间空的。
“我一个人倒是可以啊,可是两个人……这沙发怕也挤不下。”
实在是资源太有限,不好分配。
他记起来,还是有剩余的临时空闲资源的。
“诶?Satan现在不在,房间空着,可以先让春睡嘛。反正Satan的房间干净的很,也没有臭男人的味道。”
“不行。”丁拒绝得干脆。
清明说,“那要不我和鸠暂时搬到Satan的房间,让她睡我们的房间。”
丁有些恼怒,命令似地厉声道,“不行,他的房间谁都不能动!”
丁的态度倒叫*春有些寒心,她又不是垃圾,捡来了又不知该往哪儿塞。
“得了!不劳你们费心了!我就睡这儿,我乐意!”
好吧,无奈这般安置吧。
清明把自个盖着的被子拿来给她,自己就随便换了一床陈年旧被褥,又拿了一盏台灯给她,并嘱咐,“半夜起来要上厕所的话就开台灯,丁睡觉时不喜欢见到光。”
台灯便一直开了一夜。春一直看着窗外的雪花,她们在虚空之中出现,盛放,老尽,烟灭,短短一程,不过弹指须臾,却绘尽世间女子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