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现实交会三分钟》摩羯旦旦

46、彼时此时物是人非

　　山置管家在一楼大厅来回的踱步，不时扭头瞅瞅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从那里传来的琴声，正由悠扬舒缓变作急促激昂，仿佛显示着演奏者极度不平静的内心。
　　这让山置管家愈加焦虑。
　　下午，景吾少爷说是去机场接手冢少爷，可是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个人，而且阴沉着一张脸孔，害他也没敢多问。
　　随即景吾少爷躲进二楼，就再也没有下来，而是弹了一个多小时的钢琴，反反复复的都是那首《唐怀瑟序曲》。
　　虽说这支曲子一直都是他所钟爱的，山置管家也听惯了。可是这么独自一人长时间的弹奏，让自幼熟知他脾气的老管家，心头压上了沉沉的忧虑。
　　门外传来雨点洒落在草叶上的声响，并且迅速地密集起来，山置管家快步走到门口，天空已是一片阴霾，毫无征兆的大雨倾斜而下。
　　这倒是给了山置管家一个机会，他赶紧转身，尽可能放轻脚步，但动作麻利的跑上二楼，走进迹部正在弹钢琴的偏厅，一边关紧通往露台的玻璃门，一边故作轻松地笑着，跟背对他的迹部说话，“这场雨来得真是突然啊，这个季节傍晚很少下雨的，哎哟，不知不觉的，都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景吾少爷，你……咦，那是，手冢少爷的车子？”
　　琴键猛然敲下一个重音，戛然停止，迹部站起身，一大步就踏到山置管家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大门口的方向。
　　确实是手冢的车子，他来做什么？不到两个小时以前，他不是刚拒绝了自己的邀请吗？迹部看着应门的佣人打开大门，白色的车子缓缓驶入，抓紧了手中的窗帘。
　　车子一进门，就停在通道上，车门打开，手冢跨出驾驶室，他好像等不及车子在蜿蜒的通道上缓慢行驶，不顾劈头盖脸的滂沱大雨，全速向主楼跑了过来。
　　“哎呀，手冢少爷，这样可是要生病的呀！”山置管家赶紧到浴室拿出一块干毛巾，站在门口等候手冢。
　　“等一下，大叔。”迹部突然在身后叫住了他，“你能不能，暂时离开一会。”
　　山置管家捧着毛巾，愕然回头，见迹部脸上少有的不带任何表情，甚至还透着些冷漠的况味，再加上素来温和谨慎的手冢，也是一反常态的举动，老管家知道，接下来必定要发生一些令人担忧的事，可是也只能应一声“是”，顿了顿，又忧心忡忡了加一句，“景吾少爷，那个，有话好好说，成么？”
　　迹部不说话，只是一点头，然后便在沙发上坐下，手臂往扶手上一搭，下颌微微扬起，摆出一副万事坦然的态度。
　　楼梯的踏板咚咚作响，直冲上来的手冢，差点儿和门口的山置管家撞个满怀。
　　“手冢少爷，先擦把脸吧……”山置管家递过毛巾，像是还想嘱咐手冢什么，但终究措辞困难，只好分别给迹部和手冢一个关切的眼神，无奈的下楼去了。
　　山置管家的言行，似乎将手冢一路而来的激荡情绪略阻了一下，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他默默地擦去头脸的雨水，走到迹部面前，站定。
　　“怎么了？这么快，就跟你青学的旧友们叙完了？”迹部故作冷静，语带讥讽，但迎上手冢异样的目光，心头不禁突的一跳。
　　“景吾……”手冢深吸了一口气，平抑下胸口的惊涛骇浪，而后慢慢地蹲低，双掌轻轻地撑在迹部的身体两侧，抬起头，目光如焰的看着他。
　　迹部的手指一颤，用力扣住沙发的扶手，此情此景，真实太熟悉，太令他无法镇定了。
　　就在一个月以前，就在这个地方，就在同样地距离，真田弦一郎也用同样地姿势，将他圈在怀抱中。
　　现在，手冢也这样做，连眼神都一模一样，他究竟想做什么？
　　“对不起，你知道的，我一向不会说话，我，我……”
　　“你到底有什么事，国光？”手冢的窘迫的模样，让迹部心一软，放弃了给他冷脸，伸手想把他扶起来。
　　然而，迹部的手指方一碰到手冢的胳膊，便觉得陡然一热、一紧，整只手掌已被他非常用力的裹进灼热潮湿的手心。
　　迹部一惊，条件反射的就要站起来，却被手冢另一只手搭上了肩头，虽然并未使力，但太过突然，太过亲昵的动作，让全无准备的迹部又跌坐回去。
　　“景吾，我，我喜欢你……那天晚上，不，这些时日以来，都是我的错……景吾，给我一次机会好么，让我好好的爱惜你……”
　　手冢终于一口气，将心中的温柔与热烈倾出，而后深深地看进迹部的骤然放大的双瞳，满怀希冀的等候他的回答。

　　“多谢了，这种天气，还要麻烦你来回的接送我。”真田解开安全带，“你稍等，我尽快下来。”
　　“我们之间还用得着客气吗？”幸村递了一把雨伞给真田，从前挡玻璃望出去，笑着说：“我就不送你进门了，省的惹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真田哼的一声闷笑，他倒是不担心迹部误会什么的，该头疼的是，一会儿该怎样跟迹部说明，要暂时离开别馆，离开他一段时间的理由。
　　祖父说得非常在理，如果自己真是被羽生一行盯上了，那么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暂时的远离迹部，将他排除在危险范围以外。
　　不过，就凭迹部那又骄傲又义气的性子，多半不会爽快的同意自己离开，反而会坚持要跟自己共同进退，甚至大言不惭的要将自己置于他的“保护”之下。
　　不管了，反正想不出来，就见机行事吧。真田钻出车子，打开雨伞，向幸村挥了挥手，示意他放心。
　　他把钥匙推进匙孔，正准备按下门禁密码，就看见大老远的，一个人打着伞，脚步仓促跑过来，走近了才认出是山置管家。
　　“真田少爷，你，你今日回来么？”山置管家打开大门，又伸长脖子看门外停着的车子。
　　“大叔，那是我的朋友，送我过来拿东西的，我一会儿就走。”
　　“什么？一会儿就走？你们这都怎么了呀？”山置管家失声惊呼，一脸震惊。
　　“都？大叔，你说什么？”真田这才发现，山置管家的表情，远不止是惊讶，甚至都又几分惊惶的意味。
　　心头生出一丝不太好的揣测，让真田加快的脚步，直奔主楼而去，而山置管家在他身边小跑追赶，“真田少爷，你稍等，稍等一下，景吾少爷他，他……”
　　山置管家固然也不清楚，此刻迹部和手冢究竟是怎样的情况，但他就是觉得，如果让真田这样闯上楼去，肯定是大大的不妥。
　　可惜他表现得越是惊慌，越是古怪，真田的步幅反而越大，脸上也敛去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