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七）独居深院难出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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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神色与上次见面相比有了些许变化，沁雪无法用言语很好地形容出来。如果说之前的笑容温润如玉，那现在则像是放下了巨大的包袱一般畅快洒脱。沁雪自然不会自恋到认为那么小小一张相片就足以影响他人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思想，可眼观这情形，那次的相遇多多少少让他改变了一些。至于是好是歹，只能交给天来判断了。
本以为这场会面就要在这种相顾无言的尴尬局面下继续，谁料青翾竟稍显困惑地错开了眼神，喃喃道：“恕在下失礼，上次竟然忘记询问姑娘您的名讳。”
即便知道他是故意掩藏身份前来，可让一位皇子对自己毕恭毕敬地用上“在下”和“您”这样的字眼还是有些不舒服，沁雪赶忙躬身答道：“卑女沁雪。”
自觉这样的称呼应该没有纰漏，沁雪暗自夸奖自己脑子转的快。上次没能反应过来，这次可不会再失误了！可惜抬眼时却诧异地发现一抹怪异的神情闪过青翾的脸庞，未能揣摩便迅速消失在了那片柔笑之中。他伸手悄然拉开自己的发带，将那水蓝色的精锻料子系在沁雪手腕，淡然而坚决地编织着言语：“你……不必在我面前自称卑女。”
瞬间，在下、您、卑女，一切和身份有关的称谓都成为了过眼烟云。沁雪惴惴不安地低头凝视那精致的缎带，无端地感到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压迫着自己，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而此时的青翾表面虽不动声色，内心却已然为刚才的行为震惊。记忆中的自己从来不曾因为下人的一个称谓而耿耿于怀，纵然他并不欣赏将人分三六九等的尊卑制度，可站在现在这个立场也无法说些什么便一直隐忍。但就在那个瞬间，他竟差点脱口而出命令的话语，他想说你不能！好在理智战胜了不明的冲动，他依旧是那个悲喜不惊的莫青翾。心绪被人牵动的感觉并不好，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会乱了方寸。遇到这样的人本应敬而远之，可当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站在她的房前露出了笑容。对于这样的自己，青翾感到更加不解。
“那青翾兄今日来访所为何事？”无法从青翾的神色中读出更多信息的沁雪笑问，自然地从他手中抽出手来。水蓝色缎带随风飘摇，像是印证，也像是温柔的束缚。
似是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般，青翾微微张开了口却不言语，无意间瞟见缓步走来的素丞，便像是看到久违的亲人般迎了上去：“素丞兄，久违了。”
眼中含笑地打量这稀奇的组合，素丞停步谦恭地行了一礼之后换上调侃的语气：“真是稀客，青翾兄该不是为了与这婢女调笑才来的吧？”
这人在说什么！！！！！！！！！！！！！！！！！！！！
面对这个国家的皇子，你这是什么话！！！！！不想活了吗！！！！！快吞回去，现在立刻马上！！！！
沁雪毫不掩饰地露出“你完了”的悲壮神情，一手迅速伸到素丞腰间狠命地拧了一下，疼的他眯起一边的眼。本想随口还个两句出出恶气，可瞥见沁雪的神情方知她是真的为自己担心，也只能作罢，转而站到青翾身边甚是亲昵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这•算•什•么？
四个大字骤然浮现在沁雪脑海，她刻意抓住一旁的椅背才勉强站稳身子。虽然她知道素丞平素行为没个定数，却没想到他竟敢勾搭、勾搭皇子！看青翾没有丝毫动摇的样子便能推测这才是这两人平时的状态，更让人讶异到下颚脱臼。莫非这两人私交甚好？好到什么程度？该不是那传说中的某袖之癖吧？蔺素丞啊蔺素丞，我原以为你全身上下只有那取向是正常的，现在看来连那唯一一点都需要检讨一下。
慌乱地摇头挥去自己脑内莺莺燕燕的想象，沁雪终于能够稍微冷静地看待眼前的画面。两位长衣男子伫立在精巧的木门边，一身青黑色与一身湖蓝相映成趣，而肆无忌惮地袭击左侧男子肩膀的纤细手指在此刻更有了些别的意味。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场景心头就烦躁，沁雪深深地叹了口气，上前将素丞推搡出门：“你与青翾兄交好何必刻意在我门前表现，在外头不是更好？”
戏谑地勾着嘴角，素丞就任沁雪推着自己出了房门，可刚行至阶梯附近便一个回转走了回来，害的沁雪差点栽到地上。沁雪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回头丢出愤恨的视线，正好听闻素丞抬高音调道：“若你想要出门，何不趁此机会请求一下青翾兄？”
“……哈？”没错，前两日的确有和素丞提过让自己出门的事情，可被他当场回绝。守护神器的婢女无法离开府邸已是传统，作为门客的素丞一是没有这个权力，二是根本懒得帮她想办法，这件事便就一直拖到现在。而现在，他竟叫她去求助与青翾，有什么用意吗？其实她和这位皇子殿下也不过是一面之交，该拿什么脸面去拜托别人？
见沁雪呆立在原地纹丝不动素丞便知晓她在质疑自己的用意，只能无辜地耸了耸肩改换方式从身旁男子身上下手。毕竟他知道莫桑的四皇子是极鲜少对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人抱有如此大兴趣的。当年若不是因为音律方面的偶然交集，只怕他自己也无法与莫青翾建交，而这丫头虽不知用了什么奇术，却切实在几天之内将深宫之中的四皇子引得亲自前来，那让他们两人熟络起来，岂不是会很有趣吗？猛地换上一副苦恼到不行的神色，素丞向青翾投去一个幽幽的目光：“青翾兄有所不知，这个野丫头其实是我远房亲戚。本只是来这里探望我，却不想正遇上守护神器婢女落跑事件，上头见不好交差便差使了她接替。可怜的孩子啊，这么长时间我都不能带她出去看看。”
青翾颦眉听完素丞 “声泪俱下”的申诉，实在是觉得有些好笑。原本抿着的唇淡淡地绽出极小的笑意，忍得艰难。看这个阵势似乎是非得上这条贼船与他一道演这出戏，青翾放弃似的摇了摇头，淡淡地问：“那素丞兄的意思是……？”
“将她打扮成跟班随你出门，即便真的被这里的门客们认出，想必也会看在青翾兄的面子上放她一马吧？”
沁雪冷眼看着自己面前正在上演的蹩脚戏码，两位演员丝毫没有为艺术献身的觉悟，连台词都懒得带上感情。好在这次最终的目的正对上自己的夙愿，那中间的路径就姑且容忍一下吧，就当是陪素丞玩了一会。果不其然，那两人论战几个回合之后终于笑脸盈盈地表示——
翎沁雪。
时隔四个月。
你……终于可以出门了。
（TBC）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七）独居深院难出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