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殇[霹雳-戢武王]》长空无双

88、收尾

　　“啊啊啊啊湛露辛夷啊啊！！”尚风悦在我的识海里尖叫得我脑仁儿疼。

　　果断屏蔽。不管耳边震撼到几乎惊悚的声音，我看湛露那货缓步走来，面上也情不自禁浮现淡淡的笑意。

　　第一次发现，在慈光之塔前任祀者全力施为之下，那笼罩的气场竟带着让人无法设防的魔力，什么叫做润物细无声，什么叫做君子坦荡荡，再过暴虐乖戾之人，在此等温和近乎神圣的气场中，想必也生不出任何不满。武君跟天蚩的大招碰撞激起的破碎能量渐渐湮灭于虚无，乃至于术法凝出的兰花散开，湛露辛夷立足于我身前不远，此间竟还是鸦雀无声。

　　“百年荏苒，不过弹指瞬华，”我轻声道，“好友仍是旧时模样。”

　　于他，自然是时空夹缝中四魌界苦修数百年的光华，于我，却只是短短数天的时间，时空错位修正，风暴引起的断层被连接上，过去之事也会令我生出些许荒唐之感，但此刻想来，亦无不好，至少，那些感觉与经历，都是真的。

　　其实也由不得御圣主不失态。四魌界树自成一境，空间构造非常奇特，最上层的诗意天城能通过天外之石越境前往他处，最底层的火宅佛狱本就与他境地域相接，只不过接口长年处于未解封状态，反倒是中间的慈光之塔与杀戮碎岛独立成界，与外境没有任何可以接洽的存在。所以湛露辛夷出现在这里，才会让尚风悦惊奇。

　　毕竟除了越境这事不简单外，湛露这货的身份也是个老大难的问题。慈光之塔的前任祀者！天舞神司一脉在慈光之塔的体制中，素来地位崇高不受管辖，扮演的就是“神权”的掌控者——虽说各个成精为人也非常识趣，但架不住能力强威望高啊。光看无衣师尹设计一个楔子就要耗费那般力气，就可知要动天舞神司一脉有多艰难，更别提湛露辛夷的实力与威望更胜他徒弟不知多少倍，哪怕退隐已久还是让人忌惮。

　　这样的人，无衣师尹会放其离开慈光之塔？当然，若是两林首辅不知道……那就另当别论。

　　我饶有兴趣地扭过头去观察某柚的表情，却发现暗处早已没有小神棍的身影，连着他边上那个卧底萝莉控都没了人影。思绪错搭半秒，觉得分外好笑。

　　陡然看见自己师父出现，枫岫主人不吓坏才怪。虽说他之身份很多人心知肚明，但毕竟没有正面揭穿，马甲就仍能穿着，这不，为避免任何难以预料的状况发生，先逃了再说，回头各种被虐也认了。粉衣萝莉控就更好说了，这货身份藏得比枫岫都深，自然更怕被揭穿——什么算计能瞒得过湛露辛夷这老神棍的眼？掩耳盗铃，能躲过一阵是一阵。

　　想必这会定是有很多人在那里骂，为何湛露这老货竟来了苦境……这得坏多少人的好事……

　　有时候太强真不是什么好事。原本洞若观火的局面中忽然出现个不受控制的棋子，换做是谁都要恼掉，你想安安稳稳作壁上观人家还不信着呢！但湛露辛夷又确确实实是打算置身事外的，越是感悟天道，越是对世间诸事淡然，就算是唯一的徒弟，除非真到了躲不过去的死劫，他眼珠子都不会转那么一下。

　　我还跟着对面那货相视而笑呢，蓦地感到另一股气息靠近。偏头看去，醉饮黄龙已闪身到不远处。“湛露先生！”就算是以御天龙族王者之尊，在这货面前还是得恭恭敬敬行上那么一礼，不等湛露有什么表示，他却是转头望着我，眸中各种探究，这个过程持续了不短的时间——然后他终于像是确定了一个惨痛的事实，艰难地开口：“术者……凝蓝？”

　　尼玛我有没有说过，我在御天龙族的名声其实相当相当好？

　　不过大哥你脑子秀逗啊口胡！我跟尚风悦那货都打过多少次交道了啊——就差在啸龙居正面见你一回了啊，你竟不知道我就是凝蓝？你竟一点都没有怀疑过我身份？要造我在四魌界除了换了身装备外完全没改颜貌啊，当了我的面居然还像模像样看了那么久才能确定？怎的在苦境重新生了遍，竟没把脑子生全么？

　　我高深莫测地笑了。

　　“五龙聚首，恭喜天尊夙愿地成。”慢吞吞说完，不理会眼前这货像是受到打击般虎躯一震骤然呆住的模样，我淡淡扫一眼周边，“此战最好适可而止。”

　　这回虎躯一震的换做在场所有人。

　　此世就算有对忘世姑娘再不屑的，一个先知之名却足以堵住天下人之口。而且这话语焉色彩太过不明，却又意味深长，由不得正邪双方都思索一下若是继续战斗会有何不良后果。毕竟能从天水隐香口中说出的……不细想都对不起自己。

　　忽悠完这些人转头对某货笑：“好友，随吾去吧。”

　　化光！

　　*

　　等到了湛露辛夷，我也不死活地赖在苦境让文相为难。

　　先绕道往啸龙居去了趟，尚风悦从刚才起就蹦跶得我有点受不了，正好让他跟数百年未再一会的老友见一见。转头再拐回忘世尘寰，与文相、大夫道了声别，换好灵术师的装备，把灵明界坐标给了湛露，破开虚空就走。

　　只要是术法，一经使用定然会留下术法波动的痕迹。对此越是研究透彻，越是能够把握各种术法的本质。湛露辛夷的越境能力学自我，沿着我破空的轨迹走，少说也能方便些。只不过那货的术法本源是四魌界树的生灵之力，与我的异灵之力不共融，我也不便拉上一把。

　　某柚便宜你了！留着自个儿的皮等你师父回来再扒吧！

　　撕裂的空间在法则力量之下，疯狂修补豁口。我缓缓睁眼，落脚之处还是寰阁。八苦池深邃至极，阎魔天浩瀚无穷，熟悉的灵力萦绕在周身，自行净化我身上沾染的他域气息，感念的味道让全身的细胞都舒张开去。

　　半晌，嘴角微微抽了抽，收回四处发散的神识，身形一闪，再次破开虚空便到了极南之地。再次释放神识，从上而下扫描着混沌海边缘的地界。果不其然，发现湛露那货的身影。

　　尼玛给你极北的坐标点，竟能偏差到极南！该庆幸落脚点没到碧落黄泉天罚冰域这种地方么？找到那货直接用神念传了份灵明界的地图过去，带路化光赶回王城。

　　望舒殿内，三殿八荒以及奉天已经集齐了在等候。双月夜祭典的主祭祀是我，但其余工作都在朔方殿头上的，所以诸位长老只到个奉天已经很不错了。

　　诗号落地，人已在殿内，底下所有人齐齐行礼。来不及吐槽，让人起来之后，直接掉头询问八荒诸事宜。王城之中没有意外？很好，先退下，各司其位去。掉头转向奉天长老，这老货千年未变的鹤发童颜忽然让我觉得无比怀念。

　　“长老先置后殿歇息，吾与三殿商谈完毕，有要事协商。”

　　眼见着几个人的视线还是有意无意瞄着我带来的那货，顿了顿，简单介绍：“此为四魌界登仙道前任天舞神司，亦为吾友湛露辛夷，长老不妨携之畅谈，你等应当很有……共同语言。”

　　湛露辛夷默默笑着跟着去了。招来使女去偏殿奉茶，我挨上椅子边，开始听九霄他们汇报界内诸事。

　　*

　　苦境。忘世尘寰。

　　文相难得汗涔涔地盯着手中的信封，饶是他都有瞬间的不知所措。

　　各地情报点定期将收集的信息整理过后汇聚拢来，经他着手阅览处理，再由忘世尘寰发散到各地。情报点的设置规律大明显，一部分是地方特殊并且适合，另一部分就只是灵主较为执着的几个地点——当然，有时候，地点开在哪连灵主本人都不知道，因为那些大多就是文相自己偶尔听得她提到，记入了心中，并马上背后付诸实践，为免将来有用所以哪怕做无用功都认了。

　　灵主并不大介意这些，反正她只求结果，这些事务都是他在打理，他自己清楚就好。在苦境掌管着这样多的家业，没点能力都不行，做人下属的，必定还要善解人意，对于灵主来说，只是偶尔话语间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只字片语，对于他来说，却是样样都无比重要。

　　关于灵主的经历，他所知并不多，但有些时候，将几个名词以及其后的背景串联起来，却也能隐隐觉察到事物为何。

　　前几天灵主回来后，语焉中似有提到望花村，他望见灵主眉间淡淡的郁结之色便顺道问了句，听得灵主道来，那望花村似乎只是乡间的一方世外之地，但其间有地名六出飘霙，长年桃花不败，有一通天铜柱矗立已久穿云入月。灵主彼时像是在犹豫什么，但说完亦只是摇摇头，将其抛在脑后暂且不提。他便习惯性将此记录一笔，让底下人顺道注意下。

　　前几日终于接到消息说寻到望花村的所在，他也只是点点头将此先按下不提。灵主并未说要特别注意，而且此刻她人已在灵明界，约莫只有双月祭之后才会来苦境，通讯不方便又不是多大要是自然不用在意。

　　原本这也罢，哪知几日之后，麻烦就自动寻上门来！

　　他收到加急信笺说是有人私下拿着灵主的信物寻找忘世尘寰的所在！灵主有何信物？连文相都不知道。但偏偏那人手上的，是所有知情人都无法拒绝的——灵主亲赠的玉衡花！

　　忘世姑娘暂时离开的消息不是秘密，底下人也都知道。文相还没决定是不是亲自过去见上一面，信笺又到了。最近的情报点已经主动过去接洽，对方知道忘世楼的存在以及忘世尘寰之主的行踪后，没有再要忘世尘寰的所在地点，而是给出要求，让人帮忙找寻一个名为湘灵的女子的下落。

　　文相听得汇报顿时一身冷汗。石像，湘灵，寻者……从这方面贫瘠的记忆里绞尽脑汁挤出几个词语，他骤然想到的是彼时灵主顺口提到过的杀戮碎岛事宜——曾经他甚至一度怀疑杀戮碎岛是灵主的逆鳞阿！！

　　来者是谁——似乎不言而喻！

　　连忙传信让人稳住，文相整理好望花村的信息就直奔该情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