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喝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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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无措之后听到那么一句话，我很想保持淡定，可是那瞬间却仿佛有无限烟花在我眼前炸开，缤纷繁杂的色彩充斥了整个世界，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停顿，难以自制。
这是我心爱的孩子。我走过那么漫长的时光之河唯一想要留下的事物。她的每一句话语都能在我心海中泛起涟漪。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在我记忆里烙下痕迹。我能装作无动于衷能冷漠拒绝当做我从来不曾动摇，可我怎么能控制住我心的柔软？
从容是只有当你面对着根本不在意的人时才能做出的姿态。因为不在意，对方所作所为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自始至终也不过只能感动自己，纵倾尽所有也换不来一眼怜悯。你始终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冷眼旁观那么一场付出，心境却不会有丝毫波动。
可当站在你面前的是你心尖上的人时，她的每一声呼吸都是你脑海中炸响的惊雷，她的每一个微笑都是你胸膛中盛放的繁花，她牵系着你所有的心神，你纵站得再远，怎还能管住心跳的频率、思绪的节奏？
我觉得此刻自己是欢喜的，很欢喜，可不知为何，那样甜美的芬芳之中，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忽然袭击了我的心胸，盘踞在我思维中散发着森森寒意。当初青墨遗留在死神领域的精神对我所宣告的话，就那么突兀地降临在我的大脑里。
‘你所深信的，可能会欺骗你。
你所执着的，也许会背弃你。
你所逃避的，终究无路可走。
你所不敢想象的，都会化为现实。’
香雪海铺盖天地的繁花渐渐渗出血的色泽。
当天命中有牵扯到我气机的事件出现时，我会收到预示。事件越大，预示越明显。一种没来由的愤怒攀爬上来，直面着天宇，眼瞳在瞬间张开了威胁，捉不住的命运长河在我的视野里无处遁逃，深渊的气息在瞳中流转几乎要满溢出去。
我的眼睛藏着一个深渊，那是灵明界千年来最深的浊气，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将它吸收到身体里镇压，才叫我的界域能呈现出那般清灵的美。哪一方命数都不敢叫我将其释放，因为它足以颠倒乾坤，倾覆天地。所以冥冥中没有力量敢惹怒我——破釜沉舟同归于尽才是我最大的筹码。
情绪动荡有些大了，香雪海满树的繁花就像落雨一样簌簌而下。
大概是这气息实在有些可怖，所以王兄在短暂的拥抱之后放开了我，她抬头看向我——我仍在牵扯天外游离的命线，怕她误会是自己冒昧举动触怒我，毫不犹豫抓住了她的手腕：“……吾也想念你。”
她怔了怔，我低下头，视线在触及到她的面庞时已收敛了瞳底所有的暗芒。我沉默了片刻，仍是握着她的手，又慢慢重复了一遍：“吾亦是。”
王兄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她甚至没有再说话，眼眸中还是那般醉人的温柔。
我心中一片苦涩。那预兆究竟是什么意思？因为我本就是世外之人么，所以这方世界的天命要对我如此苛刻？我只是想抢一个人而已，就那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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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境军督发信给当世六大势力代表，要求齐聚一堂以枭皇之名论战时，我钻在抱月城埋头研究地基要怎么打。总归人家要争苦境，我们对于苦境可没什么意向。
跟忘世尘寰一样，新城池说说是建筑，实际上却是个巨大的法器。无论是底下用作基底的法阵，还是城池规划走向，都很有讲究，再说怎么把空间隧道定点开在法阵里，还是个难题。毕竟当初忘世尘寰是从一个炼化的法器开始，慢慢往里填充的内容，我若想甚至完全可以把它缩小揣兜里随身带着走。而抱月城与之相比太庞大，得将建筑材料分别炼化再加以组装，最后要达到法器的效果——这就不容易了。
王兄没来时我就在构思，之前借着做傀儡之际在灵明界也颇收集了不少东西。湛露辛夷这货一点忙都帮不上，还碍手碍脚！他于炼器之道并无造诣，唯一在炼器方面的经验还是当初帮我改造玄舸，可你什么时候学不好，偏偏在我忙到昏天黑地的时候跑来学得不亦乐乎！
湛露甫见玉辞心时吓了跳，那股老神棍的架子都差点没端住。以他现在的功底自然能看出她身上的奥妙。这货后来予我说，玉辞心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光源，一个人形的熔炉。她身体里藏了太多东西——他甚至从中看到一些时空的痕迹、命运的纹路。
我笑笑没说话。有一天如果他见到青墨，他就知道我最得意的傀儡能高级到何等地步。我想用玉辞心为王兄挡劫，如果连天命都觉得两者不等，怎会甘心顺我所愿？
抱月崖上的工程干得热火朝天。王兄坐在香雪海看梅花。特地安排玉辞心来苦境是顺带要去试探下剑之初的。王兄的精神过来的时间有限，留在傀儡中的意志足以操控她做任何事情。而玉辞心未离开，说明操控她的人一点都不急。
雪团并不喜欢王兄。这妖孽在忘世尘寰作威作福惯了，上天入地由着它颠都没人管，以往香雪海就没多少人进来，它自然就当自个儿老巢了，现在老巢多了个人，怎能不炸毛？不过这是针对王兄的精神降临的情况下，小崽子相当敏锐，跟我相处得久了，对我的手法熟稔得很，自然知道这个人有古怪，如果单纯是傀儡行动，它反倒并不介意她在身边。
地基终于打好之后，文相接手了城池的构建。杀戮碎岛这些兵力本来就是人手，他还从山下的几个村镇调了不少人过来，建筑工事相当快。
苦境这破地方寒碜得很。霹雳世界中人口是最大的问题。整个苦境靠正道寥寥几个人就能保卫了，可想而知对手也没多壮大。随便有个雄心壮志的拉一队人马扯面大旗就敢称王称霸，看着是气势浩大，内里虚得一竿子就能打翻。人员流动得比流水还快。
我是无意跟人玩儿。不然忘世楼底下眼目众多，发展多年，势力极为庞大，内部人员早够手拉手围苦境一圈，要真有心，苦境早多年前就被我玩个稀巴烂了。
忙里偷闲煮了壶茶，刚倒完茶，对面坐着的人眼神就变了。
我把茶杯推过去，准备收手的一瞬间手就被捉住了。对面的人眼中带笑。
我：“……”简直，就是在不断挑战我的容忍限度。
“喝茶。”我淡淡道。
冰与火的气质同融于一身，玉辞心是亘古寒川的冷漠，她身体中的精神却是火山上最炽烈的岩浆。我的王兄就合该立在世界之端俯视天下，怎敢叫她受了挫折、沾了哀愁，哪一日她胸膛的烈火熄灭了才会叫我难过到无以复加。
所以她不放手只是对着我笑，我也没法再说些什么。只能抬起头，回视她。
她眼瞳中的光火更为明媚。不仅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倒因为我的注视而露出满满的欢欣……自那年四魌界的时空乱流中匆匆一别，直至如今真实相见，也已过了那么久了吧。
“为什么……你就一点也不会变呢？”她到底是松开手，这么淡淡感喟地叹息道。
红梅在枝梢随风颤动，香雪海的胜景并非一成不变，虽停留在永放的时间段，每时每刻却有不同的姿态。可会制造如此灵动美好景象的人，为什么在岁月里停滞了自己的时间呢？
“……”不知道怎么回答。
活太久了吧。活到已经失去生命的热情。
“吾能杀了无衣师尹吗？”王兄忽然道。
并不是故意转换话题，只是想到便就这么问了。我想不想那个人死呢？有点想的。可是不能做。我轻轻道：“你能。可是吾也会阻止你。”
王兄露出无奈的眼神：“这位难缠的智者，大约就是攻下慈光之塔最坚实的墙垣了。”
“你可以选择绕过墙垣。”我顿了顿，“他也并非坚不可破。”
无衣师尹并不是我的朋友。四魌界的时光再早时，在我还未见到王兄之前，我就没有过把他当朋友的想法。他的智慧太过极端，行事又太过圆滑，看着那么优雅清贵的人，内里有多少阴暗刻骨的面饶是我都难以看破。我不喜欢他。即鹿有这么个兄长我一直觉得是她最大的遗憾。可我着实承他太多情。那些欠他的因果算起来足以叫我设法保全他的性命。
王兄拿起茶杯，貌似是在很细致德观察茶汤的色泽：“吾在设法挑拨他与弭界主之间的关系。”她喝了口茶，一边回味一边道，“弭界主老谋深算，界权都被无衣师尹握在手中了，要说他对这位首辅有多么信任，不见得吧。无衣师尹执掌两林，身后的黑料可不止一点半点。至少天舞神司一脉的失落就是他最大的罪过。”
她冷笑道：“弭界主到现在还没出手，无非是提防着把无衣师尹一脉连根拔起之后，防不住碎岛佛狱，那吾就给他一个机会——”
我抬眸：“你……要亲身来苦境？”
王兄直视着我：“魔王子已现世，在他的领导下，佛狱离灭亡不远了。到时候两界通道就是开的，吾若离开杀戮碎岛，弭界主会做什么呢？他必会相当设法切断吾之退路。到时候能越境的玄舸就是吾最大的筹码！杀得这个回马枪，四魌界还有谁能阻我？”
弭界主凭慈光之力无法摧毁空间通道，肯定要寻求天城帮助。一旦天城参与，那么戢武王师出有名。
我点头赞赏：“好计策。”
“吾不会杀无衣师尹。”她慢慢笑出来，“将一个被抛弃之人赶至苦境，是死是活，便与吾无甚干系了。他又何尝值得叫吾另眼相待。”
我给她续了杯茶，刚把杯子放过去，手又被捉住了。
“……”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喝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