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薄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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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的苦境，还是越宅越长寿。
你蹲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之地，避开狗血作大死的天命，哪怕暗搓搓搞点反社会反人类的小勾当，都没谁来理会你。可是你要敢在外晃荡秀存在感，不管你做什么都会像自带三百六十度荧光散色荧光的酷炫彩色字体般恍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不知怎么滴就触碰到死亡flag，人下雨天躲树下遭雷劈还得拼概率，你要挨上常年阵痛期苦境的无差别扫人，呵呵，走在路边散个步都能赶上分分秒就破格上仙山的节奏。
你看好不容易苦心志劳筋骨饿体肤蹲成个先天，想着劳资该独步武林笑傲天下了，结果转头就被老天给玩儿死了，何必呢。没看敢在外晃荡还不死的常青树都是些什么人，逮谁谁肩扛火箭筒的大杀器，拿自己的小身板跟人家比，不用想，吐血三升魂飞仙山的绝壁是你。
南风不竞可不就是个嚣张作大死的傻蛋么。做你的文艺宅男多好，非要满天下彰显存在感，分明就是嫌死得不够快。
当初文相遇着南风不竞的时候，有所顾虑，没敢就妹纸背景跟四魌界的情况讲太清楚，虽说某些玩意儿在四魌本地是众所皆知的，但要想毕竟当下四魌界在苦境的行情没到正式露面情报大甩价的地步，但凡南风宅男有一点因爱生恨誓毁杀戮碎岛的念头，能导致的威胁都不堪估量。文相冒不了这个险，把云泥之别的关键意思讲明白之后，其余的简简单单一语带过。
这当然无可厚非。据我所知据我所观，这痴汉痴的有够水准，平素里看着还挺正常的，一旦遇到跟妹纸有关的情况脑就抽得掰都掰不回来，偏偏后者几乎占了他这人生的大部分时间，也就是说，他的脑袋大多数时候都是抽的——有什么比蛇精病更难对付？
不过想想，这货人生的唯一目的就是在夺得妹纸心了，把湘灵的一切奉为最高指令，就这点来看，适当影响影响他倒还是轻松的。
毕竟他不蠢。能导致妹纸讨厌他的任何一点行为他都不会去做。想当初另一段天命里，妹纸痴恋死柚子把他踩进了泥地，他都能任劳任怨走完苦逼剧情安静领死，这回的湘灵依然纯善却心无所属，而且也不是对他无感，用情至深的南风不竞怎可能感觉不到？
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他就算发疯也不会疯得很厉害。
“吾不会干涉湘灵所作任何决定，但吾必须规劝你须有自知之明。”在痴汉脸色大变即将勃然愤怒之前，我眸中利光闪过，心念一转，瞬间空气仿佛抽空般将所有的压力往这货头上投去，直迫的他说不出话来。
我停顿了一下，确定他没法打断我的话语，继续淡淡装逼道：“苦境非她久留之地，吾不允任何存在妨碍她之前路。你与她身份相差云泥，宿址远隔境界，天命在前，人事在后，终无可能！”简而概之一句话，你要痴恋她没问题，但这痴恋给她困扰了你就有麻烦了。
“呵！”南风不竞冷笑一声吐出口血来，强破了我禁制，冷冷的眸光逼向我，先天之气蕴于周身散去我加予之压力，霎时无名之风大作，“这就是你所谓的‘规、劝’？！”
凌冽寒风将披风鼓动得猎猎作响，他缓缓伸出右手，侧向我，催动元力，原本空无一物的掌心忽然浮现无数荧白光芒，那光如血液般在他掌心皮肉中流动，逐渐汇成一个奇异的图纹。
“若我不舍，这‘规劝’是不是就会化为催命符！”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愤怒。
原本只要一遇上有干预他追求心上人的情况，这货该是分分秒发疯的节奏，现在还能强忍住愤怒还算理智讥讽，估计还是看在劳资是“娘家人”的面子上。
“‘契’，此为术者之契。”我淡定忽悠，“若你不认可，它无一丝效力，若你愿接受吾之意愿，契便双向定下，于你我便皆有了约束，此为‘契约’。”术者的契约是这样没错，等价交换原则不会有任何偏离，但我是谁？术者祖宗！动点手脚连天道都拿我没办法，你觉得我会给我自己下约束？果断忽悠不解释！
我迎着他越发森寒的眼瞳，缓缓道：“吾敬你六百年守护，若你有所求，吾等愿倾尽一切为你达成。然，吾妹湘灵不能与你有任何牵扯。”
“杀戮碎岛的大祭司有她自己宿命，与你相遇石化多年不过是命轨一场错漏，如今该是一切回归正道。名为禳命，即有她该行之使命。远离她，忘记她，若她因你而有动摇，吾不允，她之兄长不会允，杀戮碎岛，亦不会允！”
听出话外音了么？擦文艺青年不是很敏感的么，快想快想啊，劳资通篇都没说妹纸不喜欢你你不要纠缠了快滚的远远的，而是站在理智角度在一切还能控制之前拿大义试图单方面阻止你啊，快问妹纸的职责是什么她担负着什么，快问究竟什么原因致使鸳鸯都还没成就要先棒打，快问你自己能为她做什么，快问快问啊，我就等着呢，你不问我怎么忽悠你！
南风不竞神色变换莫测，到底是克制住了胸口即将喷薄而出的愤懑，低低沉吟：“禳者，入也，祈祷消除灾殃、去邪除恶之祭……”他倏地又冷哼一声，眼神空洞，赶脚像是魔怔，“杀戮碎岛！杀戮……碎岛……”
“走吧，离得远远的，这个世界与你无关，湘灵不会想要你触碰到一丝一毫。”我说道，“莫再依仗她的善良为所欲为，国未安宁，谈何儿女情长！”进来！快进来啊！这个世界就等着你呢！熊孩子一定要起逆反心理啊，不要你去做你就偏要去做，一定要进来啊！
南风不竞定定地盯着我身后的走廊，与走廊深处的房间。
擦，既然你不问，劳资只能给致命一击了！
“你所谓的做了许多事情，也只是在感动你自己罢了。”眼见着某人虎躯一震，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你有继续感动的自由，可是，若再给她任何困扰……呵。”
所以快去做能让她感动的事啊！快去啊！
我缓缓撇了撇衣袖，将那股子百无聊赖的意味展露得淋漓尽致，从头到尾从眉梢到眼神一副跟你讲话是看得起你的欠扁样，然后转身走进屋檐的阴影中。
南风不竞掌上的白色纹路渐渐淡退下去，但那荧光流转间已有讯息传递到他脑海。‘若你放手意定，契约成立。’制约什么不用说彼此也心知肚明。
若他当真愿与禳命女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六出飘霙之时的人情，足以让她背后的人，心甘情愿在他有所求之时为他做任何事。
*
我缓步往走廊深处的房间，心情很是放松，都这样说了，就不怕南风痴汉不起好奇之心。只要他愿意把脑回路拐个弯站在妹纸立场上，天然打手妥妥的。当然……妹纸是不给的。
刚站在屋前，下意识伸出手，听到一串细微又清脆的银铃声，像是香囊转轴滚动时发出的音响。手在空中慢慢停顿了片刻，收回，身影悄无声息化为一缕青烟，没向屋里飘，反倒往走廊另一侧飘出。
薄情馆的屋舍皆倚地形而建，有温泉便建汤舍，有青池便建水榭，有竹林便建竹屋，自然之美不事雕琢，纵然亭台楼榭亦不破坏任何格局。此刻我同样立在廊下，风景却与方才跟南风碰面之处相异，甫一抬头，便见着青黑色木板台阶之下依树而立的青年。
妈蛋最近好像老见着这种雅痞！慕容情的衣饰极为雍容华贵，眉目却清丽俊秀，手中持着一根暗木缠金的逗鸟棒，棒顶一粒精致的银质香囊挂下，正是它被风拂动滴溜溜旋转的声音。
……大半夜的不睡觉偷听房客讲话？还大喇喇毫不顾忌听到的这么个事实，专门引我出来做什么？
我盯他片刻，慢吞吞扯了扯嘴角：“慕容馆主。”
身着亮黄缎衣满身贵气的青年，站在一棵不知名的花树下，小而繁多的花硕随着叶片簌簌晃动，来人左手持着逗鸟棒，右手负在身后，微微欠身，笑容却极为矜持：“天水先知。”
呦，消息还挺灵通的。这么快知道我身份。
想了想，似乎我跟他没什么好讲的，就算跟南风宅男打照面也有妹纸做理由根本无可厚非，他听就听到了，还能有什么算计不成？大半夜的，搞什么神秘兮兮？
直接开门见山：“不知馆主深夜引我来此，何意？”
慕容情直起身，双手交握，逗鸟棒棒头一侧置于肘间，转动的香囊便停止了声响。笑容不深，只是礼节性般的笑：“在下为……禳命女而来。”他似乎是思考了一瞬，才找出一个合适的称谓，以至于话语间有不甚清晰的停顿。
我静静望着他。微闪的眸光渐渐沉没，眼瞳犹如一潭无星的黑夜，看不出任何深浅。
禳命女这称谓还是南宫痴汉喊出来的，否则妹纸在这苦境该是黑户没档案的才是，连名字都不会漏出来。妈蛋我忽然想起来，那个蟑螂头男是这货为数不多的死党！这么说来意是为那个白痴？擦擦擦擦剑粗的那张破画果然还是画成了？而且慕容死鸟还欣赏过了？所以在见到妹纸与那画中人相似的容貌就觉得不对劲了？
劳资心平气和没感觉任何出乎意料，可不知为啥，胃里酸水有点冒一阵冒一阵的。
有股心心念念捂在胸口连丝毫都舍不得漏出来的东西被人窥伺的恶寒。
“所以？”我淡淡道。
慕容情正待开口，我猛一扬袖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任何话语，反将一军：“你因谁而来？”
劳资这马甲好歹在这苦境有合法先天身份神棍地位，根基之深等闲难知，但凡长眼睛有点见识的都不会想要跟劳资过不去。低笑一声之后，直接拿气势压人。
“禳命女因故流落苦境，个中细密，想来也非馆主可知，”我淡淡道，“然，她与苦境毫无瓜葛，馆主深夜迫切前来，吾便要问，你，因谁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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