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殇[霹雳-戢武王]》长空无双

101、多情

　　“绰约新装玉有辉，素娥千对雪成闱，”呆滞几秒，清越悠扬如笛声般动听的声音长吟一句诗后，连忙扭头看酒友，“朋友，如此美丽女子面前，万莫失礼啊！”

　　……这算不算调戏？

　　这货一眼看到的是我没错，特么没看见这贱人眼睛拔都拔不出来的落点是我妹纸么！

　　我单知道这破地方有口是心非特立独行搞神秘的雅痞死鸟一只，长驻迟钝白痴优柔寡断蟑螂头苦逼男一个，偶尔还会有个泡澡泡晕头自我感觉永远甚好的洁癖剑葩常客，却不知道某个自作多情人话不理的蛇精病偏执痴汉也会在这里。

　　我单知道风月场所牛鬼蛇神该来的不该来的该过场的不该过场的很容易一锅搅，返老还童性格古怪但是怎么看都萌萌哒的鹤老童鞋神出鬼没，慈光秀士林撒手阿三应该已经混了个房间，某只失心疯精分脑残三狗子携妻也差不多预定好了戏码，却着实没想到剧情如跑马的汉子一溜烟奔开之后，该遇到的还是得遇到。

　　我面无表情，眼神格外冷静，慢吞吞抿了口酒之后，反倒把视线从那个碍眼的货身上移到卖队友分分秒此刻坐得笔直正待好戏开场的香独秀脸上。

　　没开口前当真是斯文俊秀翩翩浊世佳公子，偏偏一开口高雅形象就瞬间碎裂成渣。

　　湘灵仰着头往那厢看，一声脱口而出之后就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了，这会儿平复下心情就觉得有些不对。她被还在碎岛时的那场梦境影响得太多，胸腔中撕心裂肺的炽烈痛楚还残存着，不触及时尚好，一碰便如同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都叫她有些模糊梦境与现实之间的边线。

　　怎么说朝夕相对六七百年——入得苦境却走错地方见得修炼走火入魔的少年，那一出手完全是条件反射，此后秘术反噬石化多年出乎意料，虽不是心甘情愿但也只叹自己时运不济——梦境所遇非是偶然，少年修炼的也正巧是神字卷，见到一位传承了她父雅迪王绝学之人，她怎能就此见着他走火入魔就此殒命？

　　她不怨他。因祸得福遭遇界源得了莫大的好处这还是次要，她救他无人逼迫，是自己动的手遭的反噬，所以苦果自己吃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她在还未见得他时就在好奇梦境中那因她所误自我毁灭的痴人，心中总有一分愧歉在，更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所救之人一步步陷入癫狂，拼命谋法想解开她的石化封印，心尚无所恋所以在如此痴情面前怎会不动容？

　　但她并不蠢。做祭司掌神权还能叫昔日的王树殿说不出一个不字，她甚至还能说是理智聪颖。

　　从梦境跳入现实，去除所有想当然的意气用事，对于湘灵来说，一见钟情太可笑，更可笑的是对方自顾自抒发爱恋甚至把自己陷入绝境，怎不能说是自作多情？她尚未能够回应，对方已恋得一往情深不可自拔，而初初之因不过就是她曾施以的一援手，怎不叫她感觉荒诞？那梦虽然荒诞，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些真切。无论是梦中的自己还是现实的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样脆弱得一厢情愿的感情，所以这才是叫对方悲剧的根源？

　　这样一想，莫名蠢动的心瞬间就平静下来。

　　只是谢是该道一声的，虽说她会石化是因他之故，选择却是自己的，而且她石化多少年此人就为她辛苦奔走多少年，两厢付出很难说抵平，于情于理她都该亲自道声谢。

　　南风不竞还傻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看上去很迟钝的样子，脑内在甫一眼看清唤他名是谁的刹那已经大红字疯狂刷屏——惨惨惨惨惨在外喝花酒被心上人撞见了怎么办卧槽卧槽卧槽！

　　再刷——这是红灯区红灯区红灯区其实我就是见不着你心情不好被旁边这货拖来喝个酒而已，就是喝个酒！茫然看看身侧，矮油我没叫姑娘……等等！人是碎岛王女王女王女王女王女我妹子还没把到跑风月场来喝酒还被撞见了……

　　难堪与后怕如雷霆霹雳轰然砸穿脑门，一身冷汗之后，上涌的酒意瞬间就没吓没。

　　“禳命女……”他艰难地唤了一声。

　　这女子石封六百年，他便守了六百年之久。若说一见倾心当也是妄谈，初遇时更多的想来是震撼与感激，可感情如何就变了质呢？六出飘霙雪花连着桃花一季又一季，便就只有彼此相处朝朝暮暮，他日日夜夜望着那座为他而成的雕像，情不知所起已然情根深种。

　　忘世尘寰的总管文相曾开解他说，不曾沟通交流过的时光，再苦恨亦只是枉然，于他，不过一厢情愿付诸流水，于她，不过是镜花水月大梦一场，何足珍惜。

　　可心若全然交付，怎收得回？

　　她未解石化之前，他苦苦寻求解救之法寤寐不得安宁，几近绝望之时，逢得她之兄长寻来，这才知晓她之名，她之身份，可这又如何？小心翼翼守着、等着，一腔心血尽付诸于她身，岂是一个妄想便能脱解的？她未醒前他已等了六百多年的日升月落，她醒时却已为人带走，他匆匆赶至忘世尘寰，却只得到一句镶命女从未对他有任何之想切莫自作多情的转达，如何能就此了罢？

　　薄情馆大堂之内都有瞬间的寂静。湘灵抿了抿唇，缓缓站起身来。

　　以石化之身立在六出飘霙那么多年，她对外并不是全然无所直觉。心神随源点步入那伟大之所，也只能模模糊糊感受到身体之外的环境。可是她知道南风不竞为她所作的一切，“听”过他为自己写的诗，“看”过他为自己作的画，有时候甚至能感受到他对自己讲的所有话，正是因此，叫她自不相信之中产生一种莫名的荒谬之感。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心情，感觉触碰一下都会燃成灰烬，她承认她退却了，她的心性与牢牢记着的职责，也叫她无法去深解这份情感，那么，就还是干脆利落的了结对彼此都好的吧。

　　她定了定神，恭敬一拜：“南风公子，承蒙多年看顾，湘灵在此……”

　　“等等！”还未说完，话已被打断。南风不竞脸色极为难看得盯着眼前女子，那出口打断的一声几乎是带着哀求的颤音。

　　他退后了两步，几乎踩到摔倒的屏风而被绊倒，略踉跄着扶额：“请莫……”他说不出口，艰难道，“此身甚为失礼……禳命女！待我……再来寻你……可好？”

　　他几日寻不到她，接近崩溃，不得已借酒消愁，期冀大醉一场便能忘却几分痛苦。却正是在最难堪之时又逢到她的面，一瞬都舍不得移开视线，但他实在不能听她要说的话。六百余年朝暮相守的幻觉，在她醒转的一刻已经烟消云散。他所见的她，仍是那年如神明般出现在他眼前的模样，他却已从那时的少年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她仍停留在当年的一瞬间，他已却结结实实渡过六百年的光阴啊。

　　就算是虚妄，也已成真。既已成真，谈何放下？一句谢怎能了结一切？

　　南风不竞踉踉跄跄转身，忽见一道厉光射向自己的脸，条件反射伸手摘下。谁料那光触手就散落成一团光，隐没在手心，只隐隐能觉得它未消散前是一支通体皆白的蔷薇花。他蓦地转头，终于看到禳命女身侧冷冷盯着他的女子，瞳孔猛然一缩，咬着牙死死捏住拳头，旋即便化光而去。

　　被小伙伴抛下了的香独秀看看左看看右，诚恳得盯着湘灵不知道又要发表什么言论：“姑娘……”刚说了个词就倏地感觉到一股杀气，视线一移，望见眯着眼盯着他看的所谓美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讪讪说了句诸位再会也跟着化光了。

　　掌柜富长贵很麻溜的把账记在了两个房号下面。

　　湘灵站原地停顿了一会儿，心平气和敛起衣服再次坐下。

　　这气度，貌似咱真的不用愁。我……在心里为某个怕不作死枉少年的宅男点了三十二根蜡。

　　湘灵默默把碗里的东西吃干净。抬起头，同桌的赤子心刚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会儿已经脑补出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惨痛爱情故事，这会儿已经抱着一种同道中人的眼神爱怜地看她。妈蛋亮瞎眼！果断扭头看我。

　　“凝蓝姐姐你给了他什么？”她偷偷问我。

　　“一点‘小礼物’。”我平静道。

　　妹子连忙低头，又偷偷觑我一眼，莫名觉得好可怕。

　　这事就此揭过，泡了温泉，早早睡觉。

　　生字间中，我蓦地睁开眼，结束了闭目养神的状态。手中偷掐一只蔷薇，转瞬蔷薇化我，我身形已在房门之外，抖抖衣袖闪切装备，施施然朝外走去。

　　月下立着一道身影。

　　这痴汉痴得太厉害，顽固到偏执，不过我是一点都不但心的，妹纸马上回碎岛，就算他硬要追过去，还有王兄杵在前头呢，一有轻举妄动王兄戟下就多一道亡魂，担心个P。

　　但这样的免费打手可不能错过。现今这么多势力，能找到这种没背景无定位又有先天实力的打手可难。再者南风不竞身怀神字卷，在之后的大乱斗里要想置身事外都难，与其白白被算计死不如给我废物利用。

　　“哼！忘世尘寰之主？”消了酒气一身新装的南风不竞才有几分不世狂人的风采。

　　我垂手站在檐下，月照衣袂，檐影遮面，淡淡道：“文相既告知吾之身份，必告知吾妹湘灵身世。”

　　“那又如何？！”宅男低吼，一戳痛楚果断就是分分秒翻脸的节奏。

　　妈蛋，快把这点小心思藏一藏，麻溜解决掉你我还有事忙着。劳资来薄情馆可又没想到遇见你，劳资是奔着那蟑螂头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