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斯之 1413号病室》TOMOAIL

4、第四夜

　　※XXX※

　　布拉小姐依旧很安静。
　　令人开心的是她开始恢复了阅读，这对我、对她来说都算是件好事，虽然我不认为她能轻易读懂那本艰涩的拉丁文历史阅本。
　　但我很庆幸，她会对阅读感兴趣。

　　沉睡在游戏舱过长的时间，令她的机体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萎缩，相对的皮肤色泽也更苍白，四肢显得瘦弱无力，不过看到她乖巧颤动的睫毛还是会让人产生不自禁的安心感。

　　而我，只能这样看着她。
　　再过不到10小时，我就要再次回到那里了。
　　现在，只是这样静静守候着这个人，就能让我感受到莫大的满足。

　　怎样找回陷入夜幕中的人？
　　答案很简单。
　　用你自己来交换。

　　《夜幕如斯》庞大而诡异的电子系统与玩家的中枢神经有着不可思议的纠缠，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离开的人，强行靠外界力量分离玩家和游戏舱，导致的结果只能有一个。
　　脑死亡。
　　所以说，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那个女孩到底想要用这样一个游戏去证明什么。

　　还有不到10分钟，我的神经网就要强行回到游戏之中了，依托这台冰冷精密的脑电波引导器，我才能透过思维细胞刺激观察到游戏外的世界，按理说这是突破了人类视觉极限的，但是，它却被实现了。
　　最初研究它的人，却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名字。
　　好像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警官还是侦探么？
　　呵，谁又能记得呢。
　　就在我默默等待最后瞬间的到来时，我却震惊的发现了一件事。
　　我突然发现布拉正透过虚无的空间凝望着我。
　　眼神冰冷而疏离。

　　※末章※

　　【“我”】

　　我走在布里夫斯宅邸的走廊里，却觉得不可思议的熟悉。
　　刚刚那个男人震惊的眼神让我感到莫名回味，但很快他就在光粒子的交织之中模糊掉了轮廓。

　　周围净是些称呼我为‘小小姐’的机器人。
　　我凭着本能胡乱地寻找着什么，就像是有条无形的引线指引着，就这么穿越过一间间我原本应该没有接触过的屋子，我来到了一座手术床前。
　　那架床上躺着一个并不年轻的女人，她很显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只能依靠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管子和胶管下斑斓错落的电流而活。
　　这些密集的钢铁蛇群肆意地向着一个古怪的舱室连接着。
　　但是女人躺在那里却莫名安详。
　　甚至嘴角还噙着古怪的微笑。

　　这家里的头号管家，是个比我所遇过最吵闹的人还要聒噪的家伙。
　　她不停喋喋不休地向着床上那个近乎没有知觉的女人念叨着诸如‘小小姐已经平安回来了’的话语，甚至还颇有些将要泪流满面的样子。
　　但我却十分想要嘲笑她流出来的会不会是劣等的机油。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手指似乎抽动了一下，嘴唇也开始抖动起来。
　　我无奈地把耳朵贴到近前，就当是满足一下将死之人愿望般的施舍。
　　而当我带着不耐烦的表情凑到近前的时候，我却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这样唤我：
　　“布尔玛。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当我忙不迭地抬头去看说话人的时候，却发现她竟然酣然入梦般的陷入了沉睡，可怕的是，凝结在她嘴边的笑容，让我联想起一个在我生命中让我永远难忘的人。
　　一个本该，本该永远笑着的人……
　　“你……”

　　还没等我说什么。
　　那个弥留的人就这样咽下了呼吸。
　　……

　　西都大丧的时候，有很多人来到。
　　但我大部分都认不得，只能谨慎地扮演着“布拉”的角色，拘谨地对每个人点头示意。
　　我在思考，现在所处的环境是不是一个噩梦。
　　而我，完全不属于这里。

　　葬礼快结束的时候，一个梳着金黄色利落短发的女人走到我面前。
　　用她慵懒带点冷艳的声音轻轻地问我‘你到底是谁’，我看着她有点恍惚，但她却笑开来，‘潘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做不到的，竟然还不愿意放手。’
　　等到她被一个秃顶的男人领走的时候，回过头来看我的表情是难以言喻的恶毒。
　　她说：“布拉，你真是自私得可以的女人。而你们全家都是所有人的噩梦。”
　　然后就开始疯狂的大笑，笑得眼泪都顺着脸颊四落。
　　后来我听到那个紧拥着她的男人慌张地打晕了她，还不断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
　　那个男人向我道了歉，我也终于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名字，一个叫克林，一个是玛萝，他们应该是父女没错。

　　我不知道该回应那个一脸落寞的父亲什么好，只是淡漠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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