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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六

      人们常以为双子神只会留在极乐净土里享乐,可是修普诺斯总会经常到冥界巡查,尤其是潘多拉来了以后更甚。

      从前是因为对这个小女孩的怜惜歉疚,可是随着她渐渐成熟长大,已变得十分强大,即使强如108冥斗士也甘于听命于她了,她已不再需要别人同情保护,可是尽管明知这样,他还是会不时来看她。

      那真的只是出于自责赎罪吗?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他很喜欢看着她,然而每次都只敢偷偷躲在一角不敢现身,因为只有这样,他才看到真正的她,而不是那个对他心存敬畏的她。

      自从接受了新的使命,她已不再像从前亲近他了,总是刻意保持着双方的距离,即使她向来都希望到自己的花园去看,当他提出邀请,她却有礼地婉拒了。

      ‘那是属于神的地方,潘多拉只是人类,又怎能不敬前往呢?’

      没错,自古以来,神与人类并不属于同一世界,有些神甚至会蔑视人类,视人命为草芥,可是,修普诺斯却始终认为,即使身为神,也与人类有着相同的弱点,那就是──感情。

      潘多拉说得对,他活得并不快乐,即使身边总有着深爱他的塔那都斯,他仍时常感到孤单寂寞。他渴望得到关心,渴望得到爱,身为人们认为是高高在上的神,冥界的所有人都对他必恭必敬,但真正了解他关心他,能给他真正所需东西的却并无几人,除了她…

      他很向往从前跟她一起的日子,他们有说有笑,无所不谈,那时候仍是天真无邪的她,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害怕他,避开他。在他面前,她从不会掩藏自己的感情,跟她一起,他开始感到自己不再是那个人人敬而远之的神,开始感到他终于得到了一直渴求的东西。

      看到她开心他也会快乐,看到她悲伤他也会难过,这种情愫是他身为神多年从没试过的。

      塔那都斯跟他说,这就是爱情。

      ‘修普,你的感觉便是我的,你的悲与喜,笑与泪都是我的,因为…我爱你…’

      或许,这真的是爱情吧!当真心爱着一个人,得到的却只是对方的冷漠恐惧,一颗心真的会很痛很痛。

      而他现在,真真切切的体会到那份锥心的痛楚。

      起初为了避免被别人闲话,为了不想她的手下以为她以自己为靠山不甘服从,为了不想她留下个‘诱惑睡神以得到权力’的污名,而狠下心肠放下私情,以上司下属相待,却万料不到,这竟会令她对自己渐渐疏远。到了现在,无论他做什么,也再难修补这段渐趋冷漠的关系。

      后悔已是无补于事了。

      走到潘多拉的居处附近,一阵悦耳动听的琴音,旋律时而恬静柔和,犹如湖上轻轻泛起的涟漪;时而多变诡异,犹如引领人们走进深幽的秘境。

      奏琴的女子端正地坐着,合上双眼,正陶醉于琴音之中,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银色琴弦,那么高贵,优雅,脱俗,清丽,同时亦充满神秘感,令修普诺斯不禁看得痴了。

      心也随着旋律奔跃起来,一阵微光闪过,手上已多了一枝金色笛子。

      笛子的清新婉约,竖琴的幽静典雅,两串音符水乳交融,犹如一双鸟儿比翼双飞。

      潘多拉当然知道来者是谁,本想听下却被对方阻止了。

      笛声与琴音挽手飞舞,犹如一双热恋中的情人在草原上自由奔跑,演奏的两人亦沉醉其中,暂时忘记了相互之间的距离与鸿沟。

      若然以后都可以这样放开芥蒂,相知合奏,那该是多好的事。

      在那一刻,修普诺斯不禁狂喜,以为他们真的冲破了人神的分别,自己真的可以进入她的内心了,然而,一曲终了,她却仍是恭敬地行礼:‘潘多拉参见修普诺斯大人。’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不用这样拘礼了。’修普诺斯心里刺痛:‘潘多拉,你忘了吗?从前我们也是无拘无束地说笑的,现在也可以一样。’

      ‘大人,那是潘多拉年少无知,才会大胆冒犯,大人宽宏大量没有怪罪,潘多拉又岂敢再犯?’

      ‘潘多拉,在这种场合,你叫我修普便可以了。’见她一直没有抬头去看自己,修普诺斯更是难受,多么希望她能像从前一样,高高兴兴地喊他一声‘睡神哥哥’,可是他深深知道,一切已是无法挽回。‘难道真的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吗?我真的那么可怕,令你这么畏惧吗?’

      ‘大人是神,潘多拉是人类,人对神当然需要恭敬从命,这一点潘多拉并不敢忘记。’潘多拉偷偷看了修普诺斯一眼,碰触到他受伤的眼神,心里有点痛,立刻低下头来,不敢再去看他。‘无论在什么场合,身份也不会改变。’

      ‘可是,我却不觉得神与人会有什么不同。’修普诺斯黯然答道:‘神也有感情,也会有脆弱的时候,神也需要关心,神会爱人,也会想被爱。’

      潘多拉再没有答话。

      ‘潘多拉,可以接受我吗?可以放下身份之别,接受我的爱吗?’修普诺斯眼里充满诚恳:‘从前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却很清楚,在我心中,你不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也不是我的下属,而是我最珍视,最想去爱的人。’

      潘多拉惊讶地看着他,半晌无言,过了一会才淡淡答道:‘大人,神与人的爱情并没有结果的,人类终归一死,神却是永远存在的,自己所爱的人死后,留下自己孤单一个,这样爱着又是何苦?’

      ‘失去后孤单,总比没得到过的好,不是吗?’修普诺斯坚定答道:‘若然能让我曾经拥有,即使是忍受百年千年的孤寂悲伤,我修普诺斯也是甘愿。’

      ‘人类与神相恋是大不敬的,潘多拉不想犯上这种罪。’潘多拉别过脸去不敢直视他:‘在潘多拉心中,大人只是我的上司,潘多拉对大人并没有任何爱恋之情。’

      ‘我明白了。’话已至此,修普诺斯又怎会不明白?虽然被断然拒绝并不好受,可他尊重她的选择,也不想为难她,他绝不想为了爱她而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对不起,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看着他黯然离去的背影,潘多拉刚才冷如寒冰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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