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兽》换名

3、第三章

　　恍惚间，吴遗直只知是被这股烦躁吹到了一片莽原之上，自己被一个沉闷机械的声音咬痛了脚跟，止不住地奔跑起来。

　　“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

　　“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

　　奔跑是为了什么？脚底的水泡破了，脓水黏住了袜子，为什么还要奔跑？气喘吁吁了，精疲力竭了，为什么还要奔跑？

　　四野的苍茫景致融进口鼻中呼出的热气里，最终只剩下自己的心咚咚地跳动在一片虚无里。

　　“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

　　吴遗直不知为何顿生绝望，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是一根被玻璃容器罩着的蜡烛，越是想要反抗地激烈燃烧，越是快速地黯淡下去，黯淡下去是一片黑，死在一片黑里…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吴遗直心里竟也跟着那个机械的节奏念了起来。

　　“听好我的声音，别的都滚开”一个奇妙的声音打乱了这种节奏。

　　“别愣着！往前面跑。”

　　“前面？哪边是前面。” 吴遗直心绪一乱，怪声又响了起来。

　　“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声连绵积聚竟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黑手扼住了吴遗直的喉咙，一股魔性的意念直侵入吴遗直体内把他的人类意识击得粉碎。

　　“退开！”一团白色从天而降，一甩利爪就把黑手撕得散了开来化成一团黑雾。

　　“好大的白狐狸，我家的狐仙大人哪有这么硕大。”吴遗直见白狐狸压低了身躯，冲着黑雾，低沉地咆哮着，一团团白气从那张长满了獠牙的嘴里喘出来，气势逼人，居然有了吐槽的精神。

　　“闭嘴！解决掉它，就把你吃了。”白狐狸蹬地借力腾空而起，直扑黑雾而去，“破”，黑雾瞬间散掉了，怪声一下子停止了，白狐狸没做停顿，腾空转身向吴遗直扑来，潮气从张口的獠牙大口里涌出来直喷到吴遗直脸上，一股腥臭呛得吴遗直睁开眼。

　　“回来，你吃不惯他。”白狐狸听到这个奇妙声音，噌地腾到吴遗直头顶上空，一甩长尾消失了。

　　“心存迷茫的人不好吃。”

　　好熟悉的声音，在哪里听到过。

　　吴遗直睁开眼，着实吃了一大惊。自己被制服在张子藤身下？！

　　张子藤跨坐在吴遗直小腹上，身子前倾压制着吴遗直。吴遗直想要把那家伙从身上推下去，却被张子藤一把擒住了双手，动弹不得。

　　“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差点变成怪物还好意思问我想干什么。”见吴遗直挣扎得厉害，张子藤稍收回了些力道，但还是没要从吴遗直身上下去意思。

　　“怪物…”吴遗直这才弄清自己身体的变化，浑身覆盖着银白的皮毛，一只狐狸耳朵正被张子藤揪着，臀间多出来的一团应该是一条松软的尾巴，“狐仙大人附体了？！”
　　之前变化都发生在局部，吴遗直被大规模的变化吓坏了，把床晃得哐当哐当，“顶着狐狸脸以后还怎么活！”

　　“别动！魔性会涌上来的，到时候真就变出狐狸脸了。”张子藤夹紧了双膝，勉强才抑制住身下乱动的吴遗直，“要不是小白即时赶到，你在那个空间再多待上一会，恐怕永远也变不回人类的姿态了。你的契约者呢？”

　　张子藤竟然一口气对自己吐出这么多字来，让吴遗直有点受宠若惊，只是他说出的话实在跨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不知如何作答。

　　“什么那个世界，什么契约者，我真不知道。四岁开始偶尔睡觉醒过就变成这样，就算真的是怪物也绝没有害人之心。放我透个气吧。”

　　失去了契约者的奇异兽都要被回收，工作条例里有这样一条。从一开始就没有被任何契约束缚的奇异兽应该是不可能存在的，那么眼前这只又是怎么回事，张子藤想了片刻，决定让这件有趣的事情运转起来，松开手从吴遗直身上跳了下来。

　　“不想再变成这副狼狈样，就拿好这个。”

　　吴遗直接住张子藤抛来的东西，手心一痛，居然是枚银质大头针刺进了皮肉里。

　　“你要不要这么阴险，不带这么暗算人的。”

　　“没让你钉在手上。不要就还我。”

　　吴遗直正欲发作，却见浑身的银白以大头针为中心快速褪了下去，恢复了常态。
　　“你这家伙说得一本正经的，应该是个好东西，收下了。…你好像知道得很多…你是…什么…”吴遗直以为找到了同类。

　　“这你不必管。”张子藤冷冷地说道，“你要知道的是，今晚发生的只是个开始，他们应该有所察觉了，过不了多久都会潜到你周围。”

　　“他们是谁？”

　　“垂涎你的，憎恶你的，销毁你的”张子藤轻扯嘴角，“免不了一场恶斗。”

　　“…怎么会…”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落到他们手里。”张子藤心里想着的是他还想让这件有趣的事儿继续一段时间。

　　自那之后，吴遗直从张子藤那里知道一些关于那个世界的事情，总觉得像在听故事。

　　那个世界称为“匣”，是由现实世界时间维度扭曲重叠断裂而形成的，以低频振动的形式存在，一般情况下不和现世互通。但人心幻变，难免生出些魔障，感应到了低频振动，同调了自身生物振动，落入了匣中，被惶恐迷惘蒙了心智，长困其中。

　　按着张子藤的原话，他的工作就是清扫匣子，把那些心存迷茫的垃圾带回现世，“近来工作量越来越大，忙一晚上勉强收工，碰到的还尽是不懂知恩图报的垃圾。”张子藤每次说这话时会多看吴遗直几眼，故意把重音放在最后两字上。

　　“你要我怎么报答你？”从张子藤的话里可以听出，拥有自由出入匣子能力的人不超过二十个，能力强者可以支配一种叫奇异兽的动物。上次见到的白狐狸应该是张子藤的奇异兽，惹恼了张子藤，会被那个大家伙吃了吧，再者说来张子藤的确是救了自己，吴遗直琢磨着还是老实答应着比较好。

　　“听命于我。”张子藤似笑非笑地看着吴遗直，大有大将之风。

　　“去你妹子！你别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既然这样…”

　　吴遗直自知以为言语过激，推测张子藤定是要唤出白狐狸吞了自己。

　　“那就做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吴遗直暗松了口气。

　　“把你的能力借给我。”

　　“能力？！变成那些怪物的能力？”

　　张子藤轻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道“你困惑的问题，我来给你答案。”

　　这句话对吴遗直的诱惑很大，毕竟20多年过去了，他也没能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张子藤先前说过的一些没头没脑的话更是让吴遗直困惑不已，但他直觉到自己和那个世界有着很深的渊源。

　　“可以，那种能力你想要就尽管拿去。可以给我答案了吧。”

　　“答案得找了才有。明晚开始你就跟我一起去匣子里，说好了。”张子藤一脸狐狸笑，“小白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吴遗直不好发作，掉进张子藤设好的陷阱里，只怪自己智虑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