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兽》换名

2、第二章

　　半个学期过去，最让吴遗直头疼的倒不是学业，而是隔三岔五开着的同城会。吴遗直不喜欢聚着群谈论这个长那个短，更没有兴趣讨好学长勾搭学姐，因此每次被拉去参加都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想问题，他还有很多问题都没想明白。不过在别人看来他只是在发呆罢了。

　　难以接近的人，别人对吴遗直的评价出奇得一致。吴遗直倒也习惯了独来独往，前些时候偶尔还个电话给老男人，说的也尽是那些有的没的，现在索性作罢了。所谓的朋友也仅限于打个dota杀个三国杀，回过头去看，才发现身后虚无一片，不免有些失落。

　　白净，冷谈，这是哥舒翰对吴遗直的第一印象，格格不入，一看就是被拉来凑数的。“待会儿灌那小子几瓶啤酒...”同城会的活跃分子早已达成了共识，相互挑眉弄眼。此时的吴遗直就好比是放入被加热着的溶液里的沸石，这群人在啤酒的作用下逐渐升温，到达沸点却没有沸腾，是缺了个沸腾中心，吴遗直这个异物自然就成了沸腾中心。

　　“人数恰好，杀一局3v3，先阵亡的要惩罚。”

　　“对！罚酒！一瓶干下去！”众人吵嚷着开始计划，用强灌的太伤感情，用劝的太费口舌，用这方法才是能让人自愿拿起酒瓶一饮而尽的。

　　所谓的转机只不过是一方没有计划周全而出现纰漏给了另一方可乘之机，因此对于吴遗直来说这件事儿是不会有任何转机的。

　　啤酒一瓶一瓶地往肚子里灌，脸颊泛起了红晕，鼻子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极限了。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有失言失态的可能性，意志早就罢工了，只能靠潜意识勉强克制着。

　　哥舒翰眼看着吴遗直在众人的围攻下次次率先阵亡，啤酒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眼神虽有片刻的迷离，却紧抿着嘴努力维持端正的姿态。

　　真是个傻子呢，他们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干净冷淡的姿态，放下架子说几句疯话，他们自然就放过你了，哥舒翰心里想着不禁蹙起了剑眉。

　　“真是好酒量啊，酒逢知己千杯少，再干掉一瓶就是我兄弟！”一个家伙索性一把扯过吴遗直，抄起一瓶白酒直送到他嘴边，吴遗直想要挣脱，却被瓶口磕破了嘴唇带出斑斑血迹。

　　“胖子，玩得别太过火了。他好可怜的。”几个女生尖笑着叫道，只是调侃那个胖子没有劝阻的意思。

　　“看清楚了，我在认兄弟呢，哈哈。”胖子在吴遗直背上重重拍了几下，吴遗直顿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前发黑，腿脚险些瘫软了下去。睡过去了就结束了吧，吴遗直心想，明天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仍旧能蒙上一本正经的学长面具，而自己则会被人扯下这张人皮变成遭众人咒骂的…怪物。索性放手一搏，喝他个酣畅，得胜在今朝。

　　“我喝...”吴遗直挣开胖子，一把接过酒瓶，仰头闷喝，和先前的啤酒不同，一口喝下去起先没什么感觉随后鼻子喉咙心脏胃都被冲得难受，嘴唇的磕破处生疼，酒里混杂着些许血腥味反倒清醒了意识。眼看半瓶就过，吴遗直突然觉察到肩上稳稳地搭上了一只手，没弄明白手里的酒瓶就被人夺去了。

　　“这种好酒量的兄弟，我中意。胖子，可别和我抢呀。”哥舒翰眼盈笑意扫遍众人，仰头把剩下的半瓶酒一饮而尽，“权当是交换酒盅吧”。
　　胖子见哥舒翰如此庇护这个无知青年，虽有不甘，也只挤出一句“我只好成人之美了。”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一群人走出ktv时已将近一点，风在城市的犄角旮旯里汇聚，带走了些许醉意，吴遗直顿觉清醒了不少，才意识到哥舒翰走在最后面，两人之间的不近不远的距离很是尴尬，轻描淡写地道声谢恐怕听不见吧，跑过去的话又显得矫情，于是吴遗直决定什么不说，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喂！”却听哥舒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想表示你对我的仰慕就叫我声学长吧”笑声散开在风里。

　　回到宿舍已是两点过半，在酒精的作用下吴遗直刚粘到床就睡了过去，没过多久，他就被手臂上传来的一阵剧痛折腾醒了。迷蒙中看见左手中指指尖处破出的粗壮的藤蔓攀附着手臂蜿蜒至肩，藤蔓覆盖下的皮肤变得异常透明，能看的皮肤下莹莹发绿的汁液在流动，整间屋子被这种诡异的绿色盈满了。吴遗直没有表现出半点惊恐，事实上他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四岁的时候，一天夜晚他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长出了老虎耳朵和尾巴，兴奋得要命，以为掌握了一项大家都会的技能，自那之后偶尔一睡着身体都会有所变化，只是这种变化维持不长，醒来片刻后就能恢复原样，老男人亲眼看到过吴遗直头顶长出过仙人掌，瞳色变成一蓝一黄等等，他想到了怪物却不忍心当着孩子的面表露出异常的神色，只说真好看。

　　但是小孩子的特点就是玩累了就要睡，吴遗直在哪里打了小盹，哪里就闹翻天。

　　“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这个词一直回荡在吴遗直的心里，伴随着他慢慢长大。
　　老男人眼看着儿子从活泼伶俐一步步走向阴暗沉默，心疼得要死，自是对其倍加宠溺，“做你喜欢做的就好”，他常对儿子这么说。

　　随着年龄慢慢增长，吴遗直渐渐认识到人是一种排他性极强的动物，只有把自己和众人不一样的地方隐藏起来才能安稳地存活。即使再困倦他也绝不人前打个小盹，这样才算有了段安宁的时光。

　　吴遗直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把瑞士军刀，刀面贴紧中指指尖刀刃对准了藤蔓根部轻轻一割，少许绿色汁液溅进了眼睛里，整株藤蔓瞬间枯萎了化作灰烬，皮肤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屋子里恢复成一片漆黑。这还是来到这个学校的第一次变化。吴遗直很是庆幸张子藤今晚依旧没在宿舍里过夜，不然…吴遗直能够想见那张清秀的脸因恐惧而变得扭曲的样子。

　　折腾了将近半小时，酒劲未过，吴遗直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先前想及的往事免不得在脑海里一阵翻腾，心里说出得烦躁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