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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姐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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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就这么说吧,我很好奇这祁州,不,是这世上,竟然会有一个女子如此讨厌你。”太大快人心了!
“幸灾乐祸的表情,太明显了。”
嘉豪搭上他的肩,“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满足一下兄弟我的好奇心。”
叶子洛拂掉肩头的手,“私事。”
嘉豪朝天翻了翻白眼,当子洛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不是他该过问的范围了。“好吧,换个话题。那女子怎么跑得那么急?”
子洛的脚步缓了缓,终于把视线落在他脸上,“你确定,你换话题了?”
“嘿嘿……”嘉豪讪笑,却猛地一拍子洛的肩头,终于换来子洛的一个半白眼,“她会不会想不开?我记得这附近有湖……”
叶子洛加快脚步,不予理会。
“真的真的,我越想越可能,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对了,她怎么说来着,她指责你玩弄她来着?她会不会因为你的始乱终弃,失去活下去的勇气,然后——啊!”他越想越有可能,最后直接鬼叫起来。
叶子洛揉了揉有些头疼的额头,他真的不想遇见这个人,好头疼。“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嘉豪却用一副“我都明白”的眼神看着他,“你都说是私事了,不是那种关系是什么关系,难不成还是你突然冒出来的妹妹不成?”
“就算你会想不开跳湖自尽,她也会活得好好的。”
“你怎么如此笃定?”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她!”最好不要再说话,他头疼。
“……哦……”
终于安静地走了一会儿,眼看再过两道街就到家了,叶子洛心底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家伙了。
“子洛,那个女子——”
“你有完没完!”就让他安安生生走完两道街,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嘉豪还没听子洛用这么大的声音与他说话,被吓得吞了吞口水,手指指着左边,“我……我只是想说,那个女人,她在那里。”
说完,嘉豪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今天的子洛不正常,太不正常了,难道是,男人每月那几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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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一身怎么弄的?”
“摔的。”
“摔的?你是不是以为你姐我跟你一样大,会相信这种话?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不要侮辱我的头脑和年纪,的确是摔的,跟人摔跤摔的。”
郝运怒了,“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长本事了,学会跟人打架了!”
郝琪低下头,沉默不语。
看着他浑身挂的伤,郝运的怒气不减反增,“不是很有本事吗?有本事就别让自己受伤!”
“他们伤的比我更重。”
“啪!”
叶子洛眼皮跳了跳,他原打算直接回府,却在今天听到第二个这样的声音,而且还是属于同一个人打的,这个女的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你凭什么打我!”郝琪怒视着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
“就凭我是你姐!”
“你连理由都不问,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你讲不讲理!”
“既然你什么事都喜欢用暴力解决,那还讲什么道理,家里是送你来读书不是让你学打架的,你若真那么喜欢动拳头,这学不上也罢!”
“不上就不上,我不稀罕!”
“你!你跟我走。”
“去哪?”
“道歉!”
“不去!”
“去不去?”
“不去!”
“最后问一遍,你去不去?”郝运下了最后通牒,手又抬了起来,只消他再一句不去,就招呼下去。
叶子洛站在不远的地方看过来,听着两人的争执,有些疑惑。她打了人,他要她道歉她死活不肯;现在,她弟弟打了人,她却不问理由死活都要她弟弟道歉。她的是非观,不是更矛盾吗?更?怎么会用到这个字……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去!我没错,谁让他们嘴贱,他们欠打!”
眼看郝琪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又要挨上一巴掌,郝运却突然捂着脸蹲下了身子。
郝琪无措地俯看着她,用脚踢了踢,“喂。”
回应他的只有埋在臂弯的脑袋和颤抖的身躯。
郝琪蹲下身,小心地把脏兮兮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感受着那种陌生的节律,小心地问道:“你不会是,在哭吧?”
叶子洛对他的猜测显然嗤之以鼻,她会哭,天都会下红雨。
没有得到回应,郝琪心越来越忐忑,硬是把郝运的脑袋给抬了起来……
“放开你的脏手!”郝运打掉他的手,继续捂着脸。
听着那掩盖不了的鼻音,郝琪才彻底慌了神,“喂喂喂,你真哭了?我,我,我……错了,你别哭了……”虽然他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错在哪。
郝琪慌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手也不知道该摆哪。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郝运的眼泪了,久得他已经忘了该怎么处理这种状况。
“郝琪。”
“嗯。”
“去湖边把你的手洗干净。”
“啊?哦,好。”
直到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远去,郝运松开一直捂着的脸,狠狠抹了一把脸,直把泪水给收拾了干净。
闻着手心手背的泪水还夹杂着胭脂味,郝运自嘲地笑了笑,“太丢人了,竟然就这样哭了,妆都花了……”
很快,郝琪就甩着尚未干的手跑了过来,看到郝运的脸,有些黑的脸上浮上了笑意,“郝运,你才该去洗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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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了没?”
“我看看,”郝琪装模作样地打量着,“嗯,能看了。”
片刻后的沉默,郝运再次开口唤他:“郝琪。”
侧身躺在草地上的郝琪,脑袋枕在手臂上,轻轻应了一声:“嗯?”
“去道歉吧。”
郝琪的脸瞬间沉了下去,想到刚才,心有戚戚然,语气没那么冲,却没什么好脸色,别过脸去,“我不想去,你不要勉强我。”
坐在湖边的郝运,手抚上他到处挂彩的脸,突然就叹了口气,“好。但你要答应姐,以后再不许打架,男人的拳头,不能随便挥出。”
郝琪似乎想到什么,眼里升腾着怒火,“我只打欠打之人。”
“郝琪。”
“嗯。”她总是如此唤他,他却并未觉得不耐烦。
“他们若是喜欢说闲话就让他们说吧,你就当听不见或者蚊子哼哼就好,犯不着较真。”
郝琪刷地坐起身,“你……”
“姐还不了解你吗?你一说他们嘴贱姐就猜到了,反正这祁州的地面上难听的说的多了去了,你打的了一个两个,甚至十个,你还能把全祁州的人都打倒不成?”
郝琪别过头去,“其他我不管,反正我听见一个打一个。”
郝运忍不住笑了起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就算打了又如何,他们只是不敢说,心里还是那么想的。”
“那我就打到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郝运揉着他脑袋的手猛地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别把自己说的跟地痞流氓似的。”然后又捏了捏他的脸,换来郝琪龇牙咧嘴的疼。
“他们都是外人,他们死活姐都不担心,姐担心的,只有你和娘。他们受伤,姐不会觉得很痛快;但你擦破一点皮,姐都会心疼。姐不认为,他们的教训需要我的亲弟弟拿自己的健康去换,那不值得,你明白吗?大丈夫要忍旁人之不能忍,今时不同往日,你若还是依着你的性子,早晚是会吃亏的……”
“我,明白。”
“好了。”郝运看着被自己打理得能看的郝琪,把他拽起来,“走吧,一起去找娘。”
“我,不想去。”
“娘你也不想见?”看到他一脸后怕的模样,郝运了然地捏了捏他的脸,“你以为你这张脸能瞒得过去,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打的时候呢?还有,”郝运点着他的胸口,没好气地说,“刚给你做的衣裳,你就这么糟蹋了。”
郝琪也是一脸愤愤然,“一开始打架的时候是脱下来的,后来以为打完了准备走人,他们从背后偷袭,所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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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就是这么病态,挑衅别人的时候都没想过自己会吃亏,较量的时候也希望自己是胜者,最终输了却希望以弱者的姿态寻找依靠为自己驳回面子。所以,当郝运在棺材铺给郝琪上药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三组孤儿寡母并未让她感觉到过分惊讶。
“郝琪!给老娘滚出来!”
此刻真该感谢她娘开得是棺材铺,平民百姓还是很忌讳,不会冲进来砸店。
“别动,还没上完呢。”郝运使力压下准备冲出去的郝琪。
“可她——”
“你老娘还在这店里呢,你准备往哪去?”郝大娘冷着一张脸从柜台后出来,看着在门口叫骂却不敢进来的三对母子,随手拿起门后的扫帚就准备出去迎战。
“娘,我去吧。”郝运夺下她手中的扫帚,把装着药膏的碗塞给她,“你给郝琪上吧,他老嫌我下手重。”
“郝运。”
“娘,我心中有数的。这个时候,就我去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