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即是妻》擀面皮

7、阴谋

　　看着又剩下他一人的雅间，叶子洛执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无论她是真的不想嫁还是以退为进，这场婚事看来都要吹了。若是前者，他叶子洛虽然无所谓娶谁，但也不至于会沦落到硬要逼着别人嫁他的地步。若是后者，那这个女人脑袋八成有问题，若不是有熙瑶拉线，她和他之间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这个时候还拿捏，就太不明智了。

　　他吃了几口，面对满桌“最贵的”菜，没了胃口，掩嘴轻轻打了一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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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存心的！”熙瑶现在已经没了平日的大家闺范，她费了多大工夫才有了这次见面，可郝运上来就是胡搅蛮缠……

　　“你说呢？”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你到底哪里不满意，全部都按照你的要求办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没什么不满意，只是觉得不适合。”他和她，太不适合了，就连谈婚论嫁的前提，都那么可笑。

　　“你……”熙瑶看样子有些被惹毛了，拉着她指着楼下，“你看看，楼下这些女的。”

　　“怎么了？”女人而已，就是比平时多了些，还时不时往楼上瞟。

　　“你以为这间酒楼为何会有这么多女客人？”

　　郝运正要回“我怎么知道”，却突然意识到她的意思，指了指背后的雅间，“他？”

　　熙瑶点点头，“你以为关于他的传言是无中生有吗？他若想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偏偏你走大运却还不知足！”她说着，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点了她额头一下。

　　郝运捂着自己的额头，暗忖：她和自己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做这种动作了？“所以我更不明白，他为何会答应娶我？”

　　熙瑶似乎并不想多言，“自是我在中间打点，旁的你不用管，你现在只需要进去向他道歉，安安分分的即可。”

　　“不去。”

　　“你现在是要言而无信吗？当初明明说好——”

　　“我还是觉得其中有阴谋。”虽然她名为郝运，却从不相信天下掉馅饼的事，不是不想嫁，而是总觉得哪里疏忽了，哪里不对劲。

　　“除了你嫁我是作妾，其余并无阴谋。”

　　不知何时掀帘而出的叶子洛，也不知他听了多少，只是在这个时刻，轻描淡写地丢了一句话。

　　“表，叶公子，你……”

　　微微倚靠柱子的叶子洛对楼下女子的秋波骚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只是实话实说，她有权知道，也早晚都会知道。”

　　看着没有发怒反而异常沉默的郝运，熙瑶突然觉得没来由地心慌，“郝运，你听我解释……”

　　郝运想笑，却笑不出来。“解释？解释什么？解释这并未违背我们当初的约定，当初只是说让我嫁出去，没说是作妻还是作妾，所以最终还是你赢了，我要听凭你的意思……”手抓紧栏杆，恨不得将其捏碎。

　　熙瑶的心慌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沉静了下来。她说的没错，自己只是没告诉她这件事而已，她没道理心虚，何况，“凭你的条件，就算嫁到叶家作妾也不算委屈了你。叶家的家世并不输于鹿家，叶三公子的条件也不会被世杰给盖了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条件安排，你又有何不满？再说，叶三公子尚未娶亲，连世杰你都能轻而易举地拿下。一个无妻无妾的，对你来说，想要爬上正位，还不是手到擒——”

　　“啪！”

　　整个喧腾的酒楼骤然一片寂静。

　　本来底下的人就在时刻关注楼上，虽然听不清说什么，单那甩人巴掌的动作，也足以让一切寂然。就连在一旁静观其变的叶子洛也没来及拦住她，一向淡漠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你敢打我？”熙瑶捂着左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双眼里满是愠怒。

　　“我有什么不敢？你不也说了，我本事大了去了，打你一巴掌又如何？”郝运睨着面前这个清美的女子，“很委屈很愤怒吧？因为你听不懂人话，所以我这样做，只是让你体会一下我现在的心情而已。”

　　熙瑶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泪水却先一步反应过来，在眼眶里打转，摇摇欲坠，再加上紧咬的嘴唇，好不让人怜惜。

　　郝运看在眼里，脸上嘲意愈浓。她转身就欲下楼，刚迈开脚步，胳膊就被抓住。她头也不回，“放手。”

　　叶子洛蹙眉，也很干脆地丢下两个字：“道歉。”

　　“为了她要纳我为妾，因为我打了她，心疼了？想要替她讨回公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们的关系——嘶……”光从胳膊被扭的程度，她就感觉到这个男人被她惹怒了。看来，淡漠什么的，也是因人而异罢了。

　　熙瑶余光瞟到，从隔壁雅间出来的人立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禁又气又恼，“你胡说什么！”

　　之所以选在这家酒楼，就是为了避免人群的目光。但是谁也没料到会出现今日这种状况。隔壁雅间的客人若要下楼就必须从他们身旁经过，可是这三人又占据了不同的方位，还时不时地移动，令几位犯了难，只得立在那里。

　　无视胳膊传来的痛楚，郝运额头已有汗珠渗出，“我的确是信口胡说，没有任何证据。我想告诉你的是，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的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做。我，只是不屑做而已。”

　　叶子洛扭她胳膊的手松了松，“道歉，就放你走。”

　　这时，隔壁雅间的几位显然也认出了这个男子是谁，其中一个更是惊讶道：“子洛？”

　　叶子洛抬头，看到来人，也是一怔，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子洛，这是怎么回事？她是谁？”讶异一向淡漠至极的子洛竟然会如此粗鲁对待一个女子，那人显然很吃惊，并且发挥了他的推理能力。“她偷了你的钱？”

　　对于他的猜测，没人给予评价。

　　叶子洛松开郝运，第三次道：“道歉。”

　　郝运揉了揉疼痛的胳膊，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捂着脸垂着脑袋的熙瑶走过去。

　　“你若觉得委屈愤怒，大可打回来。让我道歉，不可能。”

　　叶子洛眉头皱得更深了，手刚刚抬起，郝运已经转过身颇为嘲讽地看着他的动作，“我原以为，像你这般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定有自己的是非观，也不屑于玩弄别人。不过，今日，多谢你们二位，让我对人性有了新的认识。你若希望，你也可以替她打回来，我不会介意。在我眼里，你和她，没什么分别。”

　　众人皆愣。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当着叶子洛的面敢或者会说出这种话的。

　　“你们若不动手，我便走了。一旦你们允我跨出这个门，就意味着我和你们两讫，请不要再找我和我家人的麻烦。”说完，郝运深深地鞠了一躬，不是折于二人，而是折于两人背后的势力下。

　　下了楼梯，郝运挺直了腰板，无视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迈出了酒楼的大门。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思绪也有些纷乱。

　　反正她已经这么有名，不在乎再给大家添点笑料。

　　幸好，她一开始就没当真，一开始就不想嫁，否则，今天她怕是会更难堪，恐怕挺不直那腰板，恐怕真的是没脸见娘和郝琪。

　　想到郝琪，这时候差不多也要下学了，既然出了门，干脆就去接他，然后一起去铺子陪娘。突然，很想家人，虽然天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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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学堂还有一段距离，郝运远远地瞅见那分外熟悉的身影，他穿着的那件衣服也眼熟至极。那当然，她亲手做的。她脸上挂着笑意，加快了脚步，迎了上去。

　　郝琪正在拍打着身上蹭到的土，不经意抬头竟然看到郝运向他快步走来，心里一惊，来不及有什么想法，转身便跑。

　　郝运自然心生奇怪，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郝琪，你给我站住！”

　　“是我啊我是你……姐！”

　　“你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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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女子，她有多久没有这样狂奔了，偏偏前面那小子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跑得跟个兔子似的。她是他姐，又不是狼，又不吃他，至于跑这么快吗？

　　郝琪只是想甩掉她，却又担心把她跑丢到随便一条陌生的街遇到坏人或者迷路，咬咬牙就往来时的路跑去。到时候，让她找不到人，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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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送鹿少奶奶回去没关系吗？刚刚我看她好像哭得很伤心。”

　　一个人影跑过。

　　“不必。”她不是那么软弱的女子。何况，依她的性子，也不想让人看见她这般狼狈的模样。

　　又一个人影跑过。

　　“刚刚跑过去的那个人，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子洛？”

　　叶子洛看着擦身而过的身影，“我从不知你的记性这般差。装得过头了。”

　　那男子俨然就是刚才在酒楼认出子洛的人，被揭穿也只是不在意地笑笑，“我这可是不想触你的霉头，担心惹你生气。”

　　叶子洛无视周围离他不远不近的人群，依然镇定自若地走自己的路，“我为何生气？”

　　话音刚落，眼前就多了一张放大版的俊脸，他下意识地蹙眉，伸出手掌推开他的脸，“嘉豪，离得太近了。”

　　嘉豪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看一下你是不是口是心非。”

　　“我不认识那四个字。”

　　“也是。”嘉豪努了努嘴，“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依你的性子，竟然也会把一个女子惹成那般模样，倒让我开了眼界。”

　　“我没惹她。”倒是她一直惹他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