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你好，灯之故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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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列车缓缓驶入小樽站的时候，天草这才恍惚着睁开双眼。
“怎么就醒了，其实还可以稍微睡一会儿。”白石看着醒过来的天草坐正了身子朝窗外看去，也不说破她的耳朵已经微微泛红。
“啊，那个，马上就要下车了，这几分钟也无所谓了。”天草撑着头，透过映在玻璃窗上的倒影偷偷看着坐在她身边的那个少年。
就在刚才悠悠转醒之际，她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看见的便是他带着温柔的笑意。他一只手拢着她的头，另一只手则拿起一本书放在膝盖上慢慢翻动着。
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藏之介。从上了小学开始，他就经常拿着一本书坐在树荫下。那时有轻风吹过，头顶层层叠叠的叶子也晃动着展开了一丝缝隙，阳光也悄悄地钻进缝里，在他的头顶撒花一层淡淡的金色，还有斑驳的叶影与明媚的光斑投在被他翻开的纸书。
那时候就觉得这样的画面美极了，可是再美也无法让她产生一丝一毫的别样情绪。或许是年纪小，还什么都尚未懂得。
不过，现在懂似乎也不会很晚。
“欢迎乘坐JR北海道千岁线，本站小樽。下车时，请不要将东西遗忘在车上。”
驶入小樽站的列车渐渐停了下来，列车广播声则将天草唤醒，不再沉溺于过去的记忆。她转过头对白石笑了笑，将自己的东西拿了过来背在肩上。
“走吧，藏之介。”
“嗯。”
白石点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刚好过来拿背包的安田颔首表示歉意。安田则对着他们两个促狭一笑，仿佛是认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而欣然不已。
这个时候的天草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反应过大了，也许是被人调侃过了也有了抵抗力，又也许是因为对自己有了一定的认知。她只是瞥了一眼走在身前几步的白石，又侧着头和安田说起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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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樽是个娴静的北国小镇。
在天草搭乘千岁线的时候，途中经过的那些小站的名字便能让她体会到这个他们即将到达的镇子是多么的纯美。
桑园、琴拟、手稻、星置、钱函、朝里……过了钱函站便是一湾海岸。水色碧蓝，天际悠远，渐渐从窗外向后退去，那湛蓝的海水还时不时的朝他们迎来。似乎他们坐的并不是列车，而是乘着船随着碧波荡漾而来驶向那一座唯美的雪之国。
直到在小樽站下了车，看了一眼小樽站那怀旧的站牌，跟随者同学们一步步的朝这个期待已久的小镇迈进，她还能感受到涌上心头的紧致感和暖意。
七月的小樽，他们没能够领略到飘着雪的浪漫，但也不辜负了这一片美好的时光。尽管没有纯白无垢的寂寂飞雪，但这里却有深蓝浅绿的清透波涛。
正是七月下旬，小樽的风里传来了“潮祭”的讯息。天草站在启示牌前指着那两个字淡淡的微笑。
“藏之介，看来时间刚刚好呢。”她回过头去，看向一直在她身边的少年，看着他的嘴角也泛起浅浅的弧度，看着他颔首说着一起去参加潮祭的约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碧波也被染成了深浓的蓝色。小樽那条早已荒废的运河还在静静地流淌着，却没有带走映在水上的路灯的倒影。路灯是仿着欧洲中世纪瓦斯灯风格制造的，暖暖的橙色光芒从玻璃灯罩中散开，与小河对面的房屋里散发出的灯光交相呼应，点点成辉。
领队的山本老师拍着手吸引学生的注意，让大家随着他一起去订好的旅馆。最后看了一眼远远近近的暖色路灯，和白石一同朝旅店走去。
途中她也曾把刚才看着小樽而产生的想法都告诉了白石，却没有得到回应，只是一个与平时似乎毫无差别的笑容。她也不在意，只是耸耸肩对自己说，瞧啊，果然文学少女文艺情怀和你完全不搭呢。
来到小樽的第一个夜晚在安静的沉睡中过去了。等到黎明过后偷偷溜进窗帘后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这才从美好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这一天，二年一组来到先前便预约好的玻璃制坊，准备参观制作玻璃的流程后亲手参与这样一件事。
天草对这个也是充满期待的。她想要做出一个美丽的杯碟或者一盏铃叮作响的风铃，送给家人和朋友，送给最近才意识到对他产生了好感的人。
作坊的老板是个才不过三十出头的男子，当然真正的老板其实是他的父亲，一个爱着这一份事业爱了几十年的人。
尽管只是一家中小型的作坊，比不上遍布小樽的北一硝子闻名，但是这一份热情说不定比北一硝子更加打动人。
天草随着师傅的讲解将融化成饴糖样子的玻璃熔体卷到铁芯上，再将配色用的细玻璃棒熔在铁芯上，慢慢旋转着让两种不同的颜色融合成美丽的云纹。搭配上玻璃花纹再将玻璃球继续加热，回旋着铁芯使其形状更加完美。等到那枚小小的彩色玻璃珠冷却下来浑身散发着光泽时，天草终于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终于做好了。拿着最后被穿好了彩绳和珠子的自己动手完成的玻璃吊坠，天草不由得挽起大大的笑容。虽然因为经验不足最后什么都没做好，只能做这样的吊坠，但仅仅是这个小东西也让她觉得满足和自豪了。
天草朝另一边等待着玻璃制品出炉的白石走去，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指勾着的玻璃珠，得意极了。“藏之介，藏之介，你看！我做的很漂亮吧~谁能想到这是我自己第一次完成的呢！”
白石接过玻璃珠，彩绳勾着中指他便安心的在手心上颠了几回，“还不错哦，很漂亮。优纪也很厉害嘛。”
“那是当然，我可是堂堂弓道部的主将天草优纪大人！”
“嗯嗯，那么天草优纪大人，有没有兴趣和我交换呢？”白石深棕色的瞳孔里泛起浓浓的笑意，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最后还是镇定了下来，“本来就是想送给你的。不过既然你一定要和我交换的话，那我也勉为其难的收下好了。”
特意昂得高高的头颅和脸上浮现的骄傲的神情让白石笑出声来。他不住地点头，“希望你会喜欢。”
白石的作品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碗碟，或者也可以当做一个杯托，或者也可以放上一只彩色的蜡烛，在黑暗里绽放出星星点点的亮光。
这只玻璃碟的形状虽然也有瑕疵，但毕竟是玻璃制作的初心者，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已经算是厉害了。圆形的碟子上点缀着一朵明媚的蓝紫色龙胆花，在半透明的颜色里更显得突出。
不愧是藏之介，就算是第一次做这个也能做到这么好呢……心里浮现出一股愉悦的自豪和烦人的羞恼，天草鼓着脸颊将玻璃珠拿了回来。一颗玻璃珠换一只玻璃碟，怎么看都是他吃亏了吧。拿不出手了啊，混蛋藏之介。
“怎么了？”白石递来疑惑的眼神，似乎在说着为什么将它收回去了。
天草背着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白石，“那个，想来想去，还是不交换了。珠子什么的你可以得到好多枚的。一定有很多女孩子会送给你更漂亮的玻璃珠……”说着说着心情忽然变得糟糕起来。
是啊是啊，藏之介那家伙可受欢迎了呢，随便什么样的玻璃珠都有人送给他，甚至是更好看的杯碟也不在话下，谁会在乎你一个破破烂烂穷酸样寒碜到死的珠子啊！
自我厌弃中的天草自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白石温柔的眼神。
凭着长手长脚长身高的优势，趁着天草不注意就将她手里的玻璃珠子抢了过来，掏出放在口袋里的翻盖手机将珠子挂了上去。
“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白石晃了晃手机，珠子也随着动作左右摇摆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美丽的光泽。珠子上嵌着的若草色的细长枝叶和小小的秋樱，在手机的黑色衬托下更显得可爱至极。
“那、那你的东西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天草接过他递来的碟子，垂着头掩饰着眼底的快乐，还硬要用毫不在乎的语气说着，“就算以后觉得丑呆了也不许随便摘下来！”
强装着色厉内荏的模样，天草优纪的样子却是将白石逗笑了。
“啊，知道了，除了收到下一个你交到我手里的吊坠，我是不会摘下来的。”白石收好手机，弯着嘴角，“嗯，我期待着能收到更好的礼物。”
还挺自信她会送其他礼物的嘛。天草撇撇嘴，又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可是你的自信却并非毫无缘由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你好，灯之故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