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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来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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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文彦一天都无法安下心来专注工作。
工作证和身份证都反复查看了若干次以证明没有做假,也打了电话去“被被家政”核实过了,却还是没办法放心,最后借口找怕他不熟悉路,自己开车送小爰上学去了。
可是到底把他留在了家里。究其理由,一来是实在没有请他走人的合理理由,二来……就算是有合理的理由,文彦也没胆子把它说出口。——一想到这一层,文彦就无法克制地陷入自我唾弃中。唾弃过后,除了造成心情恶劣以外,依然无补于事。只得转过头来安慰自己,毕竟家里值钱的东西实在不算多,没什么可以让人□□的。
说起来,文彦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谨小慎微,他随波逐流,他圆滑中庸。他的人生道路,是向着“光耀门楣”的彼端直通过去的金光大道,他开着名为循规蹈矩的车,握着通晓世故的方向盘,拉开理想的手刹,踩上学历的油门,喷出带着家世背景味的烟,一路向前狂奔。
从0岁到28岁,文彦始终保持了与大多数人统一战线,同进同退,安于时事,随群众而动。能打哈哈的时候,他是绝对吝于给一个正经的脸孔的。像撕破脸赶人这种事情,他当然不会,不愿,不敢做——甚至从来没有认真地想过它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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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熬到下班,文彦第一个冲到电梯边。钻出电梯上了车,直奔女儿的托儿所。
刚打开车门,就听到嘈杂的争论声从托儿所的门里挤出来。
“……我真的是他家的保姆。”
“绝对不行,文先生没来之前,我们是不会把小爰交给任何人的!”
“老师,您听我说……”
“……”
“……”
文彦抢进门里一看,只见小爰班上的老师,张开手把小爰护在身后,活像一只面对老鹰,努力保护自己孩子的母鸡——而她面前的“老鹰”,正是让自己家外型彪悍的新保姆。
“老师,我……”毛被似乎非常尴尬,举起了手努力地想要解释什么,面前的桌子上,一字排开的有工作证,身份证,甚至还有文家和他签的工作合同。
“……咳,”文彦咳了一声,以提醒大家自己的存在。
“哎呀文先生你来了!”那女老师似乎卸下了一负重担,把小爰从背后拉出来,推到文彦面前,“这个男人,刚刚一定要带走小爰。”
“你怎么来了?”文彦皱了皱眉,低声问。
“接送小孩是保姆的职责,合约上写的,我不能违约啊。”毛被总算轮上一次答话,忙道。
“你们真的认识啊?”女老师吃了一惊,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毛被身上从上溜到下,再从下扫到上。
“咳……老师,他是我家这几天的代理保姆,这些天,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应该都会是他来接小爰了。”
虽然心底仍旧难免疑虑,文彦还是充了充场面,算是替毛被解了围。
“哦……这样啊,”这下轮到女老师有点不好意思,“毛先生,刚刚真是对不起……”
“啊,没关系。”毛被和煦地露出胡子里的白色大门牙,迅速收好了自己的证件,拎起了文爰的小书包。
“啊,车在外面,小爰,和老师说再见!”
“老师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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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彦的车上从来没有这么聒噪。毛被从一上车就开始逗小爰玩,而且似乎没有准备停下来的征兆。文彦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还能说这么多话——让他揪心的是,她那刚会叫“爸爸”才不到三个月的女儿,居然开始用很奶很甜的声音叫“大胡子叔叔”了!
“我说……那个……”听到个空档,文彦接口想插话,却一时想不起怎么称呼毛被。
“叫我小毛就可以了。”
“我说小毛啊,你怎么会想起来要当保姆呢?”文彦一直不太能接受男人和保姆这种职业联系在一起,总觉得对于男性的自尊方面,是个极大的挑战。
“因为喜欢啊!”毛被答得非常自然,自然得仿佛人要呼吸,树是绿的,鱼要生长在水里。
“哦……喜欢啊……”那么自然的态度,反而让文彦不好再说什么。
“大胡子叔叔,你说……”
小爰甜甜的一声喊,马上让文彦后悔没有说点什么——好吧,虽然有点可耻,但是我承认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老父的嫉妒心”作祟了吧……文彦在心底发出了无奈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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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刚进家门,文彦就由衷地感叹了。虽然前几任保姆都是勤劳且洁癖的,但是貌似还没有哪一位像当前这位这样对室内的每一个细节都有一丝不苟的要求。踏入家门的那一刻,文彦才发现“首席家政服务员”这个称号,真不是浪得虚名。
“嘿!”听到文彦的赞叹声,毛被开心地笑出声来,又龇出了他那大胡子地下标志性的白牙,“我本来想接了小爰回来就做饭的,没想到搞到这么迟。你们看半小时电视吧,饭马上就好了。”说着脱了鞋就拐进厨房了。
于是文彦把小爰安顿了,坐下看电视,却又觉得哪里不对起来。仔细想想,大概是因为毛被刚刚叫自己的女儿叫“小爰”了——这分明是父亲才有的权利!
过了一会,才想到了别扭的原因:这种“你去歇着,我去做饭吧”的画面,实在是曾经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的——但是那说话的人,不应该是一个温柔娴淑的女性吗?
——不过,这种无谓的别扭,马上和那顿丰盛的晚餐一起被消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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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天,大概把我今年该有的该惊吓该感叹的指标全用完了。”
夜深,文彦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总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