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鹊》翩竹

75、第八章、太昊墟（九）

　　“……之后，你母亲从地陵中逃出，正遇上赶回来支援的公输。两人一同返回墓室，却只找到这四方气蛇，还有你父亲的遗体……我接到求救讯息后，在最短时间内赶到，但只来得及替烈裔和姜解围……”涂山白氏长叹一口气，结束了冗长的追思：“你母亲真是个坚强的女子。从那以后，她便将悲痛压抑在心里，独自一人抚养并教育你……为了让你拥有实现预言的力量，也为了使你可以保护自己，她将河图解封后，以‘灵穴’的形式再度封入你的右手。她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守护着你，直到七年前，她也被应龙堂谋害……”
　　听完涂山白氏的叙述，鎏感慨万千，唏嘘不已，而一旁的白莺早已泣不成声。鎏关切地伸出手臂，拍了拍莺的肩膀以示安慰。白莺擦干净脸上纵横的泪水，抽噎着问道：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这些事？”
　　“那也是你母亲的吩咐，在你明白你力量的重要性之前，绝不告诉你他们真正的死因。”涂山白氏凝视着白莺的脸庞，仿佛透过她看到了阔别的友人：“她早就料到了这一点……莺，知道真相后，你想要报仇吗？”
　　“当然！”莺猛地抬起头，声音激动地大声回答：“我要刘累血债血偿！白姨，那女人究竟是谁？告诉我……”
　　“很遗憾，那正是你母亲最不希望你做的事。”涂山白氏打断白莺的话：“告诉你这个故事，不是为了叫你去复仇，而是想让你理解，河图继承人的真正意义，以及伴随而来的危险和责任。复仇的情绪会蒙蔽人的心眼，使你看不到更远的未来和更重要的使命。所以当初，你母亲托梦给我时，曾反复叮咛过两句话……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想。”
　　“请代我照顾莺，还有，叫她不必为我们报仇。”
　　涂山白氏说完，屋内重又归于寂静。良久，白莺终于抹了抹眼睛，嗫嚅着说道：“我明白了，白姨放心，我不会违背妈妈的遗愿的。”
　　“嗯，很好。”涂山白氏宽慰地点了点头：“还有呢？”
　　“还有……我会珍惜爸爸留给我的力量，珍惜他用生命换回的河图……我虽然还不清楚‘三皇’、‘帝嗣’是怎样的人，但是，既然他们是我父母、后土，还有白姨你们愿意舍命维护的人。我想，我也一定会尽我所能，为他们献上一己之力的。”
　　“……小莺既然已有了如此觉悟，我们也应该将一切向她开诚布公了吧。”涂山白氏满意地微笑，转头看向公输班：“有关‘陪都’的一切，莺现在有权利知道这些了。”
　　“没错，但是莺你要记住，今天所说的一切，在任何场合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让他人获悉，这是属于我们所有仙家的最高机密！”公输班接过话题，郑重开口：“我要按照华夏神族的历史轨迹，将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告诉你：所谓的‘陪都’，其实就是东海三神山的总称，即蓬莱、方壶、瀛洲三座仙岛——原本还有岱舆和员峤，后因为误入龙伯国境内而被海巨人击沉了。”
　　“那就是陪都？”白莺有些惊讶，这些在民间传说中并不陌生的名字，不想却真有其物。
　　“是的，一切的起因，是一场关乎华夏命运的大战。”公输班表情肃穆，向白莺描绘出一幅恢弘的神话长卷：“大约在七千年前，这片土地上曾爆发过一场席卷三界的庞大战役——九黎族首领蚩尤率有穷、三苗、共工三大凶族侵略炎族，俘虏炎帝神农氏作为要挟，迫使炎族挑起对昆仑黄族的战争。黄族先帝少典在帝都卫城战役中阵亡，传位儒帝轩辕，是为轩辕黄帝。轩辕陛下在女娲与伏羲等诸位大人的辅佐下，联合鸟族少昊金天氏与灵兽族，血染涿鹿之野，才击败蚩尤和三凶族，再度平定天下。战后炎黄两族合并一体，统称华夏族。”
　　“平定各部后，炎黄两族亦损失惨重。伏羲、女娲与神农三位陛下不幸殉身。早就料到战后会出现大量人口空缺的女娲娘娘，于生前同伏羲大人一同创造出了一种新的智慧生物——人类。”
　　“轩辕黄帝感念三位陛下的恩德，追封伏羲、女娲、神农为‘三皇’，并接纳了人类这一与神族外貌非常相似的新兴种族。由于繁衍周期短，繁殖能力强，人类很快填补了战后华夏族的人口空缺，成为抵抗三凶族残部的中坚力量。人类本身也在华夏神族的教化中日趋繁荣文明，不少神族甚至与人类通婚，从而产生了新的种族——半神人。”
　　“然而随着人类族群的日渐庞大，新的危机开始涌现——许多力量与神族不相上下的半神人不甘向神族俯首称臣，而人类中也有些妄图推翻神族取而代之的忤逆之徒。与此同时，三凶族之中也传来异动。内忧外患下心力憔悴的轩辕黄帝，听从了神巫的预言，禅位于帝颛顼，自己则托称隐世修道，来到东海华胥国境内建立起‘陪都’雏形，以期‘三皇’再一次降临天下，整肃三界。”
　　“不久后，半神族与正神之间矛盾日益加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战争，帝颛顼‘绝地天通’，放弃昆仑帝都，带领众神投奔黄帝。从此神族与人类部落再无往来。‘陪都’势力进一步扩大，为了避人耳目，海神禺强招来东海神兽巨鳖，在其背上建立神山，并逐渐形成如今的‘陪都’。从此众神开始自称仙家，自谓得道之人，以防止被三凶族和某些半神追踪。三神山位置飘忽不定，众神也因此偏居世外，暗中维持着三界的力量平衡而不被人类发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半神的力量迅速衰竭，人类以头脑取代力量，创造出相当完善的文明社会。但一直以来被压抑着的三大凶族并没有完全放弃……中立于神魔之外的巫师组织‘十巫’曾预言；‘三皇’将在这一个轮回中转生为人类。各地的左道旁门邪魔妖蠢蠢欲动打算以此为契机，夺取‘三皇’的力量打破现世平衡……五千年来，‘陪都’一直在为防范此事作准备。神族接纳追随‘三皇’道义的半神、人类和灵兽，授予他们阴阳之道，渡其成仙不灭。地仙与尸解仙中的大部分成员都是由此得道的。”
　　“随着转生时刻的临近，‘陪都’悄悄派遣大量仙真，潜伏于各地调查各种灵异事件，以期待‘三皇’的降生和防止三凶族抢先下手。这些隐藏于人间的仙真，便是‘地仙’，而对于我们‘地仙’而言，‘帝嗣’就是对‘三皇’转世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