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曾经爱情迷过路》凝黛

4、第三章

　　{三}
　　穆念慈从不向恶势力低头。
　　在欧阳克找到自己前，她光明正大地跟在秦南琴身后上了保姆车。没有谁能阻挡一个为球赛而疯狂的女人。

　　保姆车平稳地行驶着，陈叔像往常一样放起了一首红遍了大江南北的歌：“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车内的氛围和谐而美好——秦南琴戴着耳机靠在位子上闭目养神，梅姐摊着工作手册不停地用笔在上面划来划去，偶尔抬头用凌厉的眼神瞪一眼陈叔，直到他把音量调到最小最小。

　　陈叔绝对是个牛逼的角色，不然公司也不会派他来给秦南琴开车。穆念慈开始做秦南琴助理的时候，据说陈叔已经跟了她好几个年头了。
　　陈叔开车不聊天，陈叔开车戴墨镜，陈叔开车放歌曲。穆念慈第一次坐这辆保姆车，当熟悉的旋律冉冉升起，她瞬间就凌乱了，而一旁的秦南琴和梅超风居然岿然不动，只是用无比淡定的眼神向穆念慈无声地传递着——
　　“要蛋腚！”

　　之后的几次，当穆念慈终于有机会看到陈叔放在车上的CD，包装精美设计独特的外盒上用行云流水般得字体赫然写着“网络红歌精选”“最爱网络歌曲特辑”“百听不厌——二十首经典网络热歌”云云，穆念慈泪流满面。
　　最后知道真相的她眼泪掉下来。

　　“别忘了，明天早上从巴黎寄过来的晚礼服就要到了。下午四点前带着衣服来接我。”已经跨进电梯的秦南琴叮嘱了一句。
　　“好的，琴姐。”穆念慈露出标准的微笑。等秦南琴的电梯离开，穆念慈从公寓楼出来，眼神不知怎么一抽风就看见了停在转弯口的白色宾利。
　　戴着一副□□镜的车主探出头，两根手指轻轻一点朝穆念慈打了个招呼，嘴角的笑邪魅狂狷。
　　然后穆念慈就突然联想到了欧阳克粉丝的一句修辞“像是刚刚从画里走出来的孤寂少年，笑容永远是那么脆弱得不堪一击”。
　　少年啊少年，你如此寂寞难耐是为哪般？

　　穆念慈知道欧阳克带他去的地方必定腐败糜烂，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工薪阶层可以驾驭的，所以她一百个不情愿跟着欧阳克混。但当车子停在会所大门口，穆念慈从副驾驶座上望出去触目尽是衣香鬓影的时候，即使方才还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回去要在欧阳克的名字前再加一个“贱”字，她还是忍不住侧过头问了一句：“我是不是穿得有点随意了？”
　　不是有点随意，简直是太随意了。牛仔裤T恤帆布鞋，穆念慈你以为你TM还是校园里走出来的伪文艺女青年啊？！
　　穆念慈在心里默默地抽了自己五十大板：“克少，给你丢脸了。”
　　欧阳克扫了她一眼：“反正我丢习惯了。”
　　“……”

　　欧阳克你个毒舌男，积点口德安慰一下底层劳动人民伤痕累累的心会死吗会死吗会死吗？

　　“你先在这等一会儿。”
　　“哦。”穆念慈乖乖地应了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欧阳克已经走开了几步，听到穆念慈的回答又忍不住回了下头，眼神里写满了惊讶。
　　穆念慈端坐着露出对秦南琴的那种笑，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路过留下一路浓郁的香水味，顺便对这个坐在沙发上的学生妹投去了蜻蜓点水的一瞥。
　　一男一女路过。女子凑在男子耳边说了句什么，已经秃顶的中年男人好奇地看了一眼穆念慈，又转过去回了句什么，两人笑着走开。
　　又是一男一女路过。女子的修身小旗袍开叉都快开到底了，两条白晃晃的美腿一览无遗，美女踩着闪亮的细高跟鞋从穆念慈面前翩翩走过。
　　等到第三对男女路过，那个穿着大露背晚礼服、假睫毛都快扇下一大片阴影的波霸女用毫不避讳的目光扑闪扑闪朝穆念慈眨巴着黑乎乎的眼睛，穆念慈再也坐不下去了。
　　她站起身看了看，欧阳克正在和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子聊得甚欢，看上去一时半刻走不开。于是，穆念慈拦住了一个侍者。
　　“请问，洗手间怎么走？”
　　她决定，怎么着也得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把头顶上的马尾给拆了。

　　腐败，太腐败了！
　　穆念慈站在奢华精致的洗手台前，对这个社会的贫富差距不由得再一次绝望了。她默默地看着水从华丽的水龙头里流出来，把马尾辫散了下来。
　　手机震动，“贱贱贱贱贱贱贱贱欧”。
　　“跑哪儿去了？”
　　“洗手间。”
　　“我在刚才那边等你。”

　　穆念慈最后一遍用从华丽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洗了洗手，走了出去。

　　大厅里人影交错，灯光华美亮如白昼。穆念慈穿过人群望过去，欧阳克坐在沙发上，左耳的钻石耳钉熠熠生辉。
　　好像时光在某个点奇异地弯折过来，过去和现在以无比妥帖的姿态重叠在一起。而穆念慈站在这儿，用同样遥远的目光，看着那个少年。
　　静得仿佛听得见时间流淌的声音。
　　滴答滴答。

　　穆念慈看到欧阳克抬头看了眼手表，身体不受控制般朝他走过去。然而仅仅跨出了半步，一个穿着白色晚礼服的高挑女子在欧阳克旁边坐下来。
　　慵懒高贵的发髻，精致热烈的红唇以及强大到能引起全场人瞩目的气场——
　　秦南琴。

　　穆念慈很慌，要是被秦南琴知道她认识欧阳克居然还敢在片场装陌生人的话她的下场只有game over。那么她就要重新找工作，投简历、面试加上等消息就要差不多一个月，那这样的话她的房租、水电煤都将成为阻扰她活下去的强大理由。
　　秦南琴和欧阳克说话，欧阳克侧过去，秦南琴轻轻笑起来，欧阳克也跟着笑起来，欧阳克微微把头转过来一点……
　　就在这时，旁边的电梯门开了。

　　穆念慈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抬手就摁下关门，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小姐，我还没下去。”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背后有人语气寡凉地开口。
　　穆念慈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转身却看到一个穿着考究的年轻男子靠在电梯边上看着她。
　　“那你怎么不早说？”穆念慈赶忙去看楼层键，结果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任何标有数字的按钮，“诶？”
　　“这是直达电梯。”男子眼睛看着头顶，语气依旧是凉凉的。
　　“直达？直达哪里？”穆念慈没搞明白。
　　“五楼。”男子终于转回视线看着穆念慈，顿了顿又加了句，“私人套房。”
　　“……”
　　私人套房……私人套房……套房……房……

　　电梯门开了。
　　穆念慈呆了。
　　有没有搞错，居然一开门就已经在套房里面了？！
　　等到穆念慈回过神来，男子已经走了出去。
　　“不好意思。”穆念慈摁下关门键，可是摁了几下电梯都毫无反应。不会这么倒霉吧，这些资本家土财主就是小气，搞部电梯还是豆腐渣工程。
　　“别摁了，用这部电梯需要密码。”男子从酒柜里取了杯子和酒在沙发上坐下来，“而我现在被你这么一折腾不想下去了。”
　　“……”穆念慈是真的欲哭无泪了，“呵……呵呵……这位……帅哥……”穆念慈走出电梯，电梯门在身后悄无声息地滑上，露出了繁复美丽的花纹。她走到男子面前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展开标准的四十五度明媚笑容，“你知道江湖险恶，人在江湖漂总是有些身不由己的嘛。今天不小心冒犯了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要不小小地透露一下密码？”
　　帅哥不为所动。
　　“泄密之恩我定当相报。”
　　“哦？不知小姐准备怎么个报答法呢？”帅哥晃着酒杯里的酒，终于抬起头懒洋洋地开了口。
　　大哥，不就是问你要个电梯密码嘛，有必要这么较真？果然有钱人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专门压榨劳动人民。尼玛的社会主义的蛀虫！
　　“那自然是做牛做马，全力以赴。只要能放我下去，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穆念慈笑得一脸谄媚，先把密码骗来了再说，反正出了这门再也不会遇见他了，哪怕说用命来换也找不到人呐。
　　“是吗？”男子抿了口酒，笑起来，“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
　　穆念慈眼放精光就等着男子松口了，结果关键时刻手机响了。她颓丧地看到男子听到手机铃声就换了一副咬紧牙关不开口的表情。
　　“喂？”是欧阳克的来电，穆念慈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和欧阳克有一种亲人般的感觉油然而生。
　　“人呢？”
　　虽然对方瓦凉瓦凉的语气瞬间将这种亲人般的感觉劈头盖脸地彻底浇灭了。
　　“我在五楼。”穆念慈气势萎掉了。
　　电话那头的欧阳克愣了愣：“等着。”

　　仅仅挂断电话两三分钟之后，电梯门再次打开。欧阳克站在里面摆着张扑克脸看着穆念慈。
　　穆念慈拽了，神气地扫了一眼沙发上的男子。看吧看吧，你不给我密码我照样可以走出去。有什么了不起，谁上头没个人呐。
　　穆念慈一步步走向欧阳克，觉得人生从没有如此扬眉吐气过。
　　可是下一秒，她就嚣张不起来了。因为欧阳克直接无视她走向了她身后的男子。

　　“杨总。”欧阳克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拿了桌上的另一个杯子倒了酒朝男子探了探，“没想到今天你没去片场，倒在这儿遇上了。”

　　杨总？
　　杨总！
　　今天本来要去片场的Highway老总？每个月定时定量给她穆念慈发工资、她的衣食父母、终极大Boss杨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