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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   立政殿内,萧云襄对着皇后王氏大发牢骚,皇后的母亲魏国夫人柳氏也在坐,眼看着女儿与云襄渐渐不得宠,眼看着武昭仪就要一家独大,偏偏又来了个假王妃,真是诸事不如意。

      萧云襄气急败坏道:“都是母亲失算,那贱婢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与她重修旧好简直辱没了我们兰陵萧氏的名声。”

      “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留下那贱婢。”女儿老实木讷,柳氏作为母亲不能不替她打算,“云襄说得对,先收拾那贱婢,再收拾武昭仪那贱人不迟。”

      “怎么收拾?慕容将军把那里围得如铜墙铁壁一般,再说她腹中的孩子是陛下的骨血,等她生下孩子再动手不迟呀!”皇后一派的雍容华贵,但城府不深,还颇为萧可腹中的孩子担心,“到时候咱们再劝劝陛下,只把那孩子留下。”

      “什么孩子,她的孩子明明来历不明,您倒好,现在就一口咬定那是陛下的孩子。”萧云襄虽是满腹怨尤,又嫌皇后愚笨,但拿不出半点主意,皇后说得不错,那里围得如铜墙铁壁一般,由表哥的禁军把守,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表哥也不知存了什么心,处处护着那贱婢,倒把正经的表妹撂在一旁。”

      “好了,不要再怨天怨地了,一步错,步步错,悔不该让武媚娘那小贱人回到宫里,现在多说无宜,唯有靠国舅了。”最后,还是柳氏拿定了主意,向皇后道:“母亲这就去见你舅舅,把其中原委陈述一遍,陛下最听国舅的话,不敢不照办。”

      魏国夫人雷厉风行,随后便找了柳奭相商,柳奭马上告诉了长孙无忌,国舅则怒气冲冲地来到了甘露殿,还顺便拉上了褚遂良。

      李治正要找他,信誓旦旦的答应人家了,总不能一直拖着。

      长孙无忌一听,就知道是谁的主意,板着一张黑压压的面孔,那是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可以啊?”李治原来打算着与国舅有商有量,结果他一口回绝,“高阳是朕的妹妹,吴王是朕的兄长,荆王是朕的叔叔,怎么就不可以给他们下葬?那都是朕的亲人。”

      长孙无忌‘哼’了一声,“陛下这是拔了刀子忘记了疼吧?他们可没有把您当亲人。是谁教唆的陛下,臣也心知肚明,臣奉劝陛下一句,还是把那来历不明的罪妇和她腹中来历不明的孩子交给臣处置,以免坏了陛下的名声。”

      国舅一番话,直直把李治气了个倒仰,同时也确实寒心,皇亲国戚们竟然联合起来谋反,虽是初登大位,但待他们不薄,加封、加爵、加赏,竟换不来他们的心。

      “难道臣说错了。”长孙无忌仍然针锋相对,“武昭仪曾事先帝,人尽皆知,你接进宫里也就罢了!那罪妇是什么人?她明明来路不明,你却把她当成宝,后宫那些知书达理、出身名门的妃嫔你看不上,非要找一个居心险恶的罪妇,你就不怕再添一个杀兄夺嫂的骂名?”

      李治这回真的生气了,虽然他脾气好,但泥人还有土性呢!这位位高权重的辅臣风采,今日算是又领教了一回。“国舅,朕看是你忘了,她不是萧泽宣,如何成了朕的嫂子?”

      一直未发一言的褚遂良,则是一脸的忧心之状,刚才他们言语激烈想劝也插不上嘴,趁现在这个空档劝道:“国舅,您稍安勿躁,陛下只是想同您商量安葬一事,怎么又扯到别的上面去了。”

      长孙无忌正在气头儿上,眼看这个亲手把他送上皇位的外甥越来越不听他的教诲,当场拂袖而去。

      褚遂良尴尬的立在那里,不知该如何?看来还是该劝劝国舅,别为了这么一件事同陛下闹僵了。

      李治怒气冲冲,一路朝武昭仪的承香殿而来,心里所有的憋屈和不满只能向她一人诉说,因为昭仪是最懂他的。

      王伏胜在一旁架桥拨火儿道:“不是老奴多嘴,一定是柳氏在背后唆使的,国舅今天才来找茬子。。”

      李治何尝不知道,她已经很可怜了,他们还想怎样?

      来到承香殿,武昭仪云鬓高挽,含情脉脉,原是笑意盈然的在等待,一见李治那面色,忙沉下了脸。

      “陛下怎么了?”

      李治把前前后后细说了一遍,仍是怒不可遏,“反正朕看上的人就入不了他的眼,他的嘴脸朕算是看清楚了,时时以托孤重臣自居,把朕当作小孩子玩弄,咱们就等着瞧,有一天把朕逼急了,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王伏胜在一旁不敢吱声儿,武昭仪扶了李治道:“国舅也太过分了,陛下宽厚大度给荆王他们安葬,国舅为何不同意呢?他是想让陛下落下个刻薄的名声吗?”

      武昭仪的话正中李治下怀,明明都是国舅一手弄出来的谋反大案,偏偏要自己担这个恶名,他存了什么心?

      “有时候朕总是想着,要是没有国舅,那该有多好,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武昭仪轻叹一声,握了李治的手道:“陛下还年轻呢!我们就一起等着吧!总有一天会没有国舅的。”

      李治自是无奈,国舅正硬朗呢!这要等到哪一天。

      暗夜,紫云阁一片寂静,窗外细雨纷飞,是雨打芭蕉之声,扰人清梦。

      蓦地,一只冰凉的手握在了萧可的腕子上,透心的凉,被人一拉,似是坠下无底的深渊,明明看到曦彦陷入泥潭却无能为力,饶是伸长胳膊也抓不到他,他一直向下陷,一直向下陷。

      惊醒之后,出了一身的冷汗,手里仍握着慕容天峰送来的鱼肠剑。

      眉儿听到寝室里的动静,急忙走了进来,关切地问道:“您怎么了?”她至今弄不懂萧可是什么人?陛下对她那么好,她整日以泪洗面,愁容不展。“炉子上煨着鸡汤,您要不要用一些?”

      萧可摇了摇头,梦见曦彦,又是泪流满面,不知他现在身在何方?有没有想念母亲?会不会嚎啕大哭,有没有吃饱穿暖?

      “您是不是又做恶梦了?”眉儿拿了一件衣服给她披上。

      “梦到了我的小儿子,他今年才六岁。”萧可从来没有对眉儿说过这些,今天却说了出来。

      “那他现在在哪儿?”眉儿不解,“你怎么不对陛下说呢?他对你那么好,他一定会把你的小儿子接来的。”

      萧可摇了摇头,“没用,他接不来。”

      “连陛下都接不来吗?”眉儿更加不懂,“您到底是什么人呀?连我都不能说吗?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我觉得您还是要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儿都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说出来我还能给您排忧解难呀!”

      “我是什么人!”萧可重复着这句话,一时竟说不出自己是谁,“我是千里和曦彦的母亲啊!我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名叫婵娟,一个是婳儿。我是三郎的妻子!还有,萧云襄是我的妹妹,只不过我不是她真正的姐姐罢了。”

      听到这些,眉儿恍然大悟,捂着嘴巴再不敢说话,原来她就是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真假王妃案里的假的王妃。

      “怕了吗?”萧可瞅着眉儿,“你要是怕了,以后就不用到这里来了。”

      眉儿慌张地摇着头,回想着与她相处的这一段日子,“我不怕,你是好人。”

      萧可抬头闭目,眼泪一直往下掉,她确信自己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竟落到这步田地。“千里和曦彦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三郎到现在都不能入土为安,还有婵娟,近在咫尺却无依无靠,袁箴儿那个贱人势必把一腔怨气出在她的身上,会打她,会折磨她,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眉儿忙上去相劝,牢牢握着她的手,“姐姐,您不要再哭了,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要不是有这个孩子,我早就去广州的路上找他们了,可是现在……。”萧可一边哭,一边说,又觉得腹中疼痛难忍,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眉儿吓坏了,连忙使人去叫女医和蒋太医,自己则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蒋孝璋诊脉之后,一如的眉头紧锁,病人气血虚弱,损及冲任,导致冲任不固,再持续下去,便不能摄血养胎,已显了失胎迹象,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宁神静气,保胎、安胎。

      这里一闹腾,必然惊动王伏胜,他在紫云阁里转悠了一圈儿,也没有发觉不妥之处,两个女医是他亲自选的,后苑里熬药、备膳的宫人也是他从尚食局里亲手挑的,蒋太医更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只是病人自己,这胎若是保不住?他真不敢往下想了。

      午后,仍是麻阴阴的天,紫云阁的寝室内一如弥漫着药味,萧可有气无力的瘫在榻上,一上午只用了小半碗参汤。

      在李治看来,她除了喘着气之外,跟死人也没有多大分别,刚想着让王伏胜再找个比蒋孝璋更好的大夫,内侍总管马上就回禀了已经找到一个名叫崔知悌的当世名医。

      李治听说过此人,擅长针灸,审病制方颇多新意,其著述以《骨蒸病灸方》、《产图》等医书。

      王伏胜小心翼翼的回禀道:“陛下宽心,崔太医适才就来过了,说是夫人看来虚弱,但胎儿无碍。”

      李治看着榻上的人,跟个大蚕茧似的,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微闭着眼,只露出一个头,一张脸蜡黄蜡黄的,“你到底想怎样?寻死觅活吗?旧年在梅园村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问了半晌,人家一句没有,李治只得把眉儿叫过来问话。

      眉儿慌里慌张道:“姐姐是被恶梦吓的,她昨天一直说什么千里啊!婵娟啊!奴婢也听不懂。”

      眉儿听不懂,李治却听得懂,又是为了这些从前的事儿,自己对她的好,她一概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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