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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51 千里相追觅君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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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惜羽的话音刚落,站在贺无行身旁的那个女人突然身影一动,在燕惜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便冲到他的身边,“啪啪啪啪”地给了燕惜羽四个响亮的耳光。顿时打得燕惜羽头昏眼花,满口鲜血,片刻间脸颊也肿了起来。
贺无行见了燕惜羽的惨状,乐得仰头大笑:“哈哈哈,真是好一张利嘴啊!难怪这样姿色平平的皮囊却能引得‘风衍山庄’的庄主和总管对你另眼相看,不光不经审问便打死了那个挑了你手筋的钟楼主,甚至还调动庄内百余名的高手前去找你。”
“你说什么?” 燕惜羽闻言后顿时惊呼失态,同时他的身子也抖得更加厉害。那两个栓着他手臂的铁链连续发出了“叮当”的撞击声,回荡在不大的屋子里。
经历了由爱转恨的极端变化后,燕惜羽本以为自己会对世间的一切不再关心,不再介意。可出乎他预料的是,当他又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心中竟是不由自主地激荡了起来。而且虽然他对隽遥已是积愤不泯,但得知他们三人很有可能会因为自己而起冲突,燕惜羽更是情难自控地替隽遥担忧焦虑。
他知道,以“鸿正教”实力是抵挡不住“风衍山庄”的攻击的。不然他们也不会东躲西藏了三十几年,就连隽遥想要出庄都要靠诈死,以图不留痕迹,永诀后患。由此可见,“风衍山庄”在江湖上的势力是有多么得强大。
再加上他是偷跑出来的,若是伯赏闻玗和连庭秋找不到自己,对着隽遥发难,而隽遥却好面子耍脾气,死拧着不愿说出自己已经离开之事,怕是他们之间必有一番恶斗。
隽遥的武功是刚恢复的,燕惜羽不清楚他的功力到底有多深。然而伯赏闻玗却是堂堂第一大庄的庄主兼绿林盟主,怎么看都不会是那浪得虚名之辈。再说还有连庭秋帮着,隽遥十之八九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即便退一步说,隽遥功力非凡,能以够一敌二,可是到时候,不管他们谁受伤,都会令得燕惜羽心痛自责。所以燕惜羽也顾不得要在敌人面前掩饰什么,神色大变地发问道:“贺无行,你刚才说什么,快把话说清楚。”
贺无行玩味地看了看燕惜羽的表情,斯条慢理地答道:“噢,我倒是忘了,按时辰来算,他们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离开那个大宅子了,所以不知道伯赏闻玗和庭秋集结了‘风衍山庄’大部分的精锐去找你之事。呵呵,老实说,在没看见你之前,我对他俩如此兴师动众地调兵遣将感到好奇不已。”
“要知道,江湖上若不是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伯赏闻玗是绝不会一下子派出这么多人的。所以呐,我便以为他是得到了‘黑麒麟’的下落,前来寻宝的。可惜等我跟着‘风衍山庄’的人到了那间宅子的附近时,却打探到被他们盯上的目标只是普通的商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于是我就想着,莫不是伯赏闻玗当上绿林盟主却觉得不过瘾,所以自己也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直到我为了怕被伯赏闻玗发现行踪而匆匆离开之际,竟凑巧地在路边看到了病倒于地的你,就立刻琢磨过味儿来。他伯赏闻玗和连庭秋这次的冲冠一怒,八成就是为了你。”
“说起来这一回还真得感谢‘风衍山庄’的人,若不是他们带路,我还真是很难找到你这个闻名已久的假‘萤火’。燕惜羽,我来问你,那个宅子里住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竟敢有胆量收留你这个‘风衍山庄’的逃犯!还有,当初你身受重伤,是谁帮你逃出山庄的?”
贺无行本是一副不关痛痒的神情在讲述着燕惜羽最为关心之事,可是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他慢慢走到了燕惜羽的身边,目光也随之犀利了起来。接着贺无行一把捏住了燕惜羽的下巴,迅速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燕惜羽因为担心隽遥他们三人的安危,所以并没有看见贺无行正在靠近自己。等到他下巴处传来一阵疼痛,他这才发现贺无行的脸孔竟已是近在咫尺,这不仅把他吓了一跳,更是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拉回到了贺无行的问题上。
燕惜羽这才明白,原来贺无行把自己救回来是为了打探关于隽遥的事。看来他对“鸿正教”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而此刻,“辞镜楼”在燕惜羽的心中,已完完全全沦为了“邪恶”两字的代表。既如此,燕惜羽就断不会透露关于这些前朝余孽的任何消息。
有“风衍山庄”和隽遥作对,怕是他已经难以应付了。倘若又多了个“辞镜楼”,那么“鸿正教”定会被彻底地咱草除根。所以燕惜羽冷哼了一声,将头强扭到另一边,不愿回答任何的问题。
贺无行似乎料到了燕惜羽不会乖乖就范,所以他一见燕惜羽的强硬态度,便对一直站在左近的那名女子一使眼色,那女子立刻心领神会地伸出手来,将燕惜羽的左手握在掌中。然后就听得几下沉闷的‘啪啪’声,燕惜羽的左手中指上的指关节便被她硬生生地懈开错位。
顿时,一股子铺天盖地的痛意从手掌处直冲脑门,令的燕惜羽眼前猛然发黑,惨叫声脱口而出,同时额头上泌出了层层的细汗。
不过燕惜羽的呼痛并没有持续很久便戛然而止。因为当他听见自己发出那种凄惨的叫声后,硬是强行忍住了一波波疼痛的侵袭,死死咬住了嘴唇,将那些会显得自己懦弱的呻吟奋力咽回了嗓子眼里,并以充满愤怒的目光瞪向了贺无行。
那女子见燕惜羽不愿开口,便在他的左手上又使劲揉捏了几把,使得痛意倍增,也刺得燕惜羽只能靠扬起头来,才能将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并同时拼命摇晃着固定住手腕的铁链,希望能把那种钻心的疼痛给甩出去……
一柱香之后,蝶翅已经将燕惜羽左臂上的所有关节都懈开了,而燕惜羽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了一样,汗湿衣衫。连头发都变成了一缕缕地紧贴在了红肿的面颊上。一道嫣红的血水顺着嘴角流淌了下来,滑过脖子之后没入了衣领之中。
两条打晃的腿早已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无力地弯曲着,以至于两根铁链都因燕惜羽的体重而被拉得笔直。铁梏扣住的手腕处亦是鲜红一片,那里的皮肤已经撕磨得破损不堪。
贺无行见了燕惜羽的样子不免有些动容。“蝶翅”的这招分筋错骨一般是用来对付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的。到目前为之,还没有人能熬过一个时辰。
他在杀了“萤火”之前,已经将其所有的武功都废去,而且在这之前他也曾替燕惜羽把过脉,确定此人完全没有内力,这也就是说燕惜羽不能凭借真力来抵抗疼痛。像这样实打实地承受如此酷刑,还能忍着不出声,贺无行倒也是第一次见到。
其实,贺无行并没有及时地发现,虽然燕惜羽眼睛睁得很大,牙齿深深地扣入了唇间,看上去像是咬紧了牙关在硬撑的模样,但是实际上他早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同时□□上的感觉也迟钝了很多。
所以行刑的时间越久,蝶翅加注在他身上的痛意越不能刺激到燕惜羽。甚至有一度,燕惜羽觉得他浑身上下完全没有了知觉,仿佛那个受刑的人根本不是他自己,他就像是灵魂出壳的一样,从半空中俯视着房内的三人。
蝶翅见燕惜羽的身体几乎没了反应,便对着他的脸仔细地看了看,尔后道:“启禀主人,这人已经昏死过去,要不要用水将他泼醒,再继续用刑?”
贺无行上前两步,将燕惜羽半垂着的头颅抬了起来,果然发现对方的眼中空洞无神,很明显是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之中。
于是贺无行想了想道:“不必了,反正我的目的也不是这些。那宅子被‘风衍山庄’的人这么一攻之后,肯定是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留下了。所以即便知道了其中的秘密,怕也是下手晚矣。”
“而且看他这个样子,估计在短时间内很难撬开他的嘴了。倘若下手重些,将这人弄死了,我的计划便会泡汤,那样未免得不偿失。不过我真没想到,‘萤火’生前就是这副吃软不吃硬的臭脾气。换了个灵魂后,竟然还是这么个不怕死的性子。”
“哼哼,有趣,真是有趣!蝶翅,再过几个时辰天色就要大亮,好戏也要开锣了,我这就去准备一下。你帮他把关节接上,玩坏的木偶可是不会有人要的。”
“是”。蝶翅听完命令后飞快地将燕惜羽被错开的关节接上,然后尾随着贺无行离开了房间。
两人踏出了房门后,蝶翅皱着眉紧走了几步,赶上了贺无行,然后问道:“主人,属下对明天的‘鹰山之约’有些担心。这次伯赏闻玗带来的都是精锐,而我们这里就只有我一人保护主人。若是伯赏闻玗将手底下的人全都调来,我们可能会很难脱身。”
贺无行闻言轻轻一笑道:“蝶翅你放心吧,我事都已经算计过了。虽然伯赏闻玗骑的‘狮子照’能够日行千里,夜走八百。但是其他人的坐骑可就没那么好的脚力了。按时间上来算,伯赏闻玗接到我的书信,即便是他立刻出发,也仅仅赶得及在卯时末到达鹰山。”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功夫再去调配人手。这一次,上天注定他伯赏闻玗只能是单刀赴会。而且,我已经飞鸽传书命‘蜉蝣’也赶过来了,估摸着他天亮之前就能到达。伯赏闻玗就是再能耐,也不能同时对付我们三人吧!”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风衍山庄’能够天降奇兵,让那百来号弟子都及时到达约定地点,但是你莫要忘了,鹰山是出了名的山高林密,多是人迹罕见之地,凶禽猛兽出没。实在不行,我们就躲进林中,他们若是分开搜寻,必会出现守备薄弱的环节,难道到时候还怕我们不能全身而退?”
蝶翅听贺无行如此一分析,心中不由大定,于是忙道:“是,主人英明,是属下多虑了。”
贺无行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道:“你多虑代表你忠心,这很好,我是不会怪你的。天色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记住一定要养精蓄锐,明天好看堂堂的‘风衍山庄’庄主给我们上演的好戏。”
伯赏闻玗拼命抽打着身下的坐骑,令得“狮子照”像是疯了了一样,撒开了四蹄,一味地往前冲驰。但是伯赏闻玗仍是觉得“狮子照”的脚程过慢。他压低了上身,抬高臀部,尽量将身体贴在马背上,希望能加快前进的速度。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接到了一封来自“辞镜楼”的飞鸽传书。信纸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要见燕惜羽,明日卯时末赶来鹰山南坡。否则,等着给他收尸。
当伯赏闻玗见到这封信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脑中“嗡”地一炸,眼前顿时辨不出事物来。好一阵后,他才看清身边的连庭秋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并同时听见连庭秋的急声追问:“闻玗,出了什么事,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等到连庭秋面色也随着那封信的内容而变得苍白之后,伯赏闻玗已经忍不住欲向马厩奔去。当下,连庭秋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道:“这是个陷阱!再说,惜羽也未必是真的落在了他的手里。”
从得知燕惜羽失踪,他们所有人都已经不眠不休地找了两天一夜。所以此刻,伯赏闻玗觉得双眼有些发涩。他下意识地闭了闭充血的凤目,尔后道:“庭秋,这个我知道。他贺无行约我,是绝对不会存了什么好心的。如果这不是个陷阱,那才叫人奇怪呐!”
“只是,我断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能打探到惜羽下落的机会。至于他所说的是真是假,那就只有等去了之后才能确定。如果惜羽真是落在了他们的手里,而我却不出现,恐怕他会毫不犹豫地向惜羽下手。到那时候,我们可就悔之晚矣。”
“而且你我心里都清楚,按照隽遥和童尔的叙述,眼下惜羽的身体状况很差,他是不可能走出太远的距离的。但是我们这么多人铺天盖地地找了这么久,却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没看见,这难道不正说明了,惜羽是被人带走的吗?既然贺无行如此凑巧地发来这封信,怕是十之八九惜羽正是落在了他的手上。”
其实,连庭秋心中的想法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作为山庄的总管以及伯赏闻玗的生死之交,连庭秋于公于私都有义务阻止他这种自投罗网的行径。
“闻玗,就当是你说得都对。可是从这里到鹰山,就算是‘狮子照’全力奔跑,估计你也只能恰好赶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到达南坡。可是其他所有人的马匹都不可能有你这样的速度。所以,贺无行摆明了就是想要你一个人去赴约。难道你就不怕,到时候非但救不出惜羽,更会赔上自己的性命吗?”
闻言,伯赏闻玗禁不住抬头长长出了口气。这样浅显的用意,他何尝又不是一清二楚的?只是现在除了乖乖地照着贺无行的话去做,难不成真是要他等着替燕惜羽收尸吗?
因此,伯赏闻玗脸上流露着坚定的神情道:“庭秋,还记得当初我说过的话吗?如果真是我错怪了惜羽,那么我会用我的命来偿还他。所以,我去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多费唇舌了。”
说到此处,伯赏闻言将话头停了下来,双眼定定地看着连庭秋问道:“庭秋,其实我想,若这次贺无行指定赴约的人是你,你一定也会像我这样义无反顾的,对不对?”
连庭秋听了这话,禁不住将握着伯赏闻玗胳膊的手掌紧了一下,旋即便低垂下了眼帘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发吧,我会带人尽快赶到的。只是,你一定要答应我,若是贺无行真的抓了惜羽,那么在我没有到达之前,你和惜羽都不能死!”
“好,我答应你!”话音刚落,伯赏闻玗就快步向大门口跑去。
“等等,闻玗!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隽遥?”
自那到那封信后,伯赏闻玗的心情就一直很急迫。他恨不得能身插双翼,一下子飞去鹰山,以便早一些确定燕惜羽的安危。可当他听见了连庭秋这句话后,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伯赏闻玗看着一脸犹豫的连庭秋,不知该如何作答。
隽遥是第一个冲出后门去找燕惜羽的人。虽然伯赏闻玗也曾派了些人跟在他的身后,即是帮忙同样也是监视。但是那些弟子的毅力又怎能和隽遥的执着相提并论?
连续十几个时辰不吃,不喝,不睡,那批人马中除了隽遥以外,其余人全坚持不住地倒在路边休息。以至于现在,伯赏闻玗他们一时间竟然失去了隽遥的行踪。
当然,若是凭借山庄的暗探,想要找出四处奔走的隽遥也不是件困难的事。只是,在听到葛依和隽遥的对话后,伯赏闻玗便渐渐开始相信,燕惜羽是真的已经爱上了隽遥。虽然在那之后,伯赏闻玗在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嫉羡之色。他甚至还为了还击葛依,在对方面前装出了很大度的样子,说要放过隽遥。
但是事实上,只有伯赏闻玗自己才心知肚明,这个消息就像是一根染了毒的木刺,在他的体内不断酝酿着忌恨的情绪。当伯赏闻玗专心寻找燕惜羽的时候,他可以刻意忽略自己内心深处的这种变化。只是眼下被连庭秋这样一提醒,伯赏闻玗顿时觉得,他不愿意就这样轻易将燕惜羽交给隽遥,真的不愿意。
所以伯赏闻玗微微避开了连庭秋灼灼的目光,略显底气不足地说道:“既然这件事还未确定其真假,就先不要告诉隽遥了。而且惜羽不是正和隽遥吵架嘛?我总觉得惜羽在气消之前,还是不要让他们见面为好。不然我怕会加重惜羽的病情。”
伯赏闻玗本以为连庭秋会反对自己的决定,但是没想到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得连庭秋轻轻应了一声:“嗯,好,那就先这么办吧。”
闻言,伯赏闻玗立刻抬头看向了连庭秋。哪知正当他接触到对方的视线时,连庭秋却急急地避了开去,同时脸上还露出了古怪的神情。只一瞬,伯赏闻玗便明白了连庭秋的心思。于是他飞快地一转身,以最短的时间出了府门,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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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亲们说的,惜羽身体状况那么差,为什么还能经受得住那样的刑罚?
某鱼想要说一下:请亲回过头去看看第50章(鹬蚌相争利渔翁)的前半部分,里面有一个伏笔。惜羽受刑时的身体状况,和他离开“鸿正教”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可能是某鱼只一笔带过了,所以大家没有注意到。至于,那个东东到底是什么,某鱼只能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