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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   难得这样静谧的时刻,咖啡厅的经理忽然轻轻敲了敲门。
      子矜回头看了经理一眼,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一片透亮。
      不是没有过这样。
      好几次她同萧致远出来,或者是他的电话不断,更有甚者,直接来找他的,让服务生帮忙传话,也是这样一副欲遮还羞的样子。
      她有些厌恶的转过脸:“你要是很忙,晚上就不用来了。”
      “不——”萧致远吐了半个字,随即怔了怔,唇线抿成一道自嘲的弧度,只淡淡的收敛了表情,“好。”
      原本吃得开心的乐乐也将小脸从香蕉船里抬起来,左右看看,爸爸妈妈都板着脸,没有人说话,她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子矜吓了一跳,连忙俯下身:“乐乐,怎么了?”
      乐乐一抽一噎的说:“妈妈,乐乐肚子疼。”
      小丫头总是能很敏感的查知到父母间的暗流漩涡,上次就是装作肚子疼,非要爸爸来抱她。于是这次子矜还有些怀疑,皱着眉说:“这次再装病,妈妈就生气了。”
      乐乐依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妈,真的……疼……”
      萧致远英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怒容,他一把抱起女儿,大步就走向门外。
      “萧致远——”
      他略略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说:“你没看到她疼得出冷汗了?”
      子矜愣了愣,果然,乐乐原本剪得整整齐齐的刘海都黏在了额头上,肚子痛显然不是装的。
      乐乐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扑在萧致远胸前,皱着眉头的样子分外可怜。子矜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不住的低声安慰她。
      萧致远打电话叫了司机,电梯门一打开,就大步往前走。他身高腿长,子矜几乎小跑着才跟上他。
      到了门口,他弯腰坐进去时,子矜有些诧异:“你……也去么?”
      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声音却明显有些恼怒:“我是她爸爸。”
      她咬了咬唇,看见女儿的小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终于不再说什么,只是坐在了后座。
      或许是缓过了刚刚这一阵,现在乐乐好一些了,只是趴着一动不动。子矜一直在催促司机开快一些,乐乐怯怯的扯了扯她的衣角:“妈妈……”
      子矜放缓语气:“乐乐现在痛不痛?”
      “妈妈,你别生气……”乐乐抽了抽鼻子,“乐乐以后不吃那么多了。”
      子矜心疼得几乎落下泪来,连忙说:“妈妈没生气,马上到医院了,医生看了之后乐乐就不痛了。”
      乐乐显然不想去医院,小脸皱得更紧,求救一般望向了爸爸。
      萧致远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乐乐别怕,爸爸陪你一起。”

      哪怕是傍晚的急诊,夏天的医院也总是人满为患。发烧、肚子痛的小孩都不在少数,医生在给乐乐检查时,子矜一直在鼓励小丫头:“我们乐乐最勇敢了,上次打针都没有哭,是不是?”
      乐乐红着眼睛,紧紧抿着嘴巴,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样子。司机递过来一个大袋子,萧致远接过来,从里边拿出一只大熊,递给乐乐说:“乐乐乖,抱着大熊就不痛了。”
      泰迪熊的个子几乎比乐乐还高,还穿着蕾丝裙子,憨憨傻傻的样子。乐乐一看,果然忘了自己是在医院,津津抱着不肯放手,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子矜看着小女儿,心绪有些复杂,良久,才说:“你准备了礼物?”
      他淡淡的笑了笑,却反问她:“反正Iris都会帮我准备的,不是么?”
      子矜没有接话,只是爱怜的抚了抚女儿的头发。

      医生检查完毕,有些不满的说,“家长不能太宠着孩子,一下子给她吃这么多的冷饮。”
      “好,我知道了。”子矜连连点头,“下次不会了。”
      “没什么大问题,吃点药就行了。”医生开了药方,“这些天吃些清淡的。”
      萧致远说了句谢谢,接了过去。他们起身离开的时候,医生摘下了口罩,忍不住去都逗弄一下乐乐:“小姑娘真漂亮,和娃娃似的。哭成这样子,太可怜了。”
      乐乐扭过了头,一双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子矜便拍拍她的脸颊:“和医生阿姨说再见。”
      她乖乖的转过头,奶声奶气的说:“阿姨再见。”
      一科室的人都笑了,乐乐又把小脸埋在了子矜的肩膀上,萧致远自然而然的将手扶在子矜的腰上,仿佛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年轻夫妻,低声说:“我们走吧。”

      医院外边已经是夜色重重。
      乐乐哭累了,趴在妈妈肩膀上睡得正香。
      子矜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慢慢的说:“我带她回去就行了。你有事就先走吧,还没吃完饭呢。”
      他面无表情的听完,只淡淡的说:“乐乐不是说你准备了很多菜?”
      “她弄成这样,我没心思做饭了。”她疲倦,却又直接的说,“抱歉。”
      萧致远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说:“行。”
      司机送她们到了公寓的停车场,萧致远放下车窗,看着她们下车,说:“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她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只生硬的说:“知道了。”

      “萧先生,现在去哪里?”
      萧致远的目光停留在她们母女身上,隔了许久,直到再也不见,才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回公司。”然而车子只开到小区门口的地方,他又开口说:“等等。”
      车子在路边的一家咖啡馆前停下,他径直下了车,就坐在窗边,拨弄着手机,望着窗外出神。
      燥热而寂静的夜晚,咖啡馆的音乐轻柔近乎呢喃,远处时不时有飘忽诱惑的目光落过来,他却恍若不觉。
      直到落地窗外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挺直了身子,看着她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他低着头,目光无意识的掠过手表上的日期。
      八月十九日。
      三年前的这个日子,她答应嫁给他——尽管他明白,那只是为了乐乐。
      是啊,她愿意留下,他已觉得满足——萧致远唇角的笑有些无奈,事已至此,他既然如愿以偿,还有什么好计较呢?

      他买了单,走回公寓。
      阿姨看到他的时候,十分惊讶:“先生?你……”
      他淡淡笑了笑:“乐乐睡着了?”
      “刚睡着。”阿姨有些不安的说,“她……出去了。”
      “我知道。今天你先回去吧,我会照顾乐乐。”

      一直到了很晚,电视的财经新闻都已经放过三遍,子矜才从外边回来。打开门的时候,偌大的客厅里只亮着一盏灯,乳白色的沙发在灯光下泛着极柔和的颜色。
      她有些疑惑,是阿姨没有关灯么?只是心底还在挂记着乐乐,她并没有多想,径直去了房间。
      这套房子是一层三个户室打通的,面积极大。婴儿房设在主卧里,子矜推开隐蔽式的房门,因为乐乐怕黑,这里总是亮着一盏床灯。今天却是一片漆黑。
      子矜心底有些不安,快步走到床边,借着窗帘外微弱的光线,看见床上空空如也。
      “乐乐!”
      子矜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身后一道闲闲的声音,低沉悦耳,仿佛是贴着她的背后在说话:“她在我房间里。”
      子矜转过身,看见萧致远靠在门边,带着笑意说:“睡得很好,别吵醒她。”
      子矜浑身都僵住了——她的记忆中,自从结婚之后,她还不曾这样与他单独相处,况且她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来这里。
      黑暗之中,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房间里闷闷一声钝响,子矜低呼了一声,痛得蹲了下去。

      萧致远开了灯,看见她蹲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显然是痛得站不起来了。
      他却依旧靠在那里,不紧不慢的说:“磕到腿上了?”
      子矜痛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咬着牙,扶着小床,试着慢慢的站起来。
      萧致远低低叹了口气,跨上几步,一抬手,将她横抱起来。
      子矜来不及拒绝,身子就已经一轻。她有些恼怒的想要推开他,他却低低笑了一声:“别闹,马上放你下来。”
      萧致远就近将她放在主卧的床上,不顾她的挣扎去查看伤口。果然,膝盖上淤青了一大块。他皱了皱眉,用指尖轻轻触了触,说:“我去拿药酒。”
      子矜拂开他的手,冷冷的说:“不用。”
      他站直身子,定定的看着她,隔了许久,才说:“我不想被说三道四。”
      “会有谁敢说你?”子矜抿了抿唇,语气一如既往的倔强与不耐,“很晚了,请你出去。”

      主卧里只开着床灯,光线明灭之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觉得气氛渐渐的冰冷下来。她以为萧致远会发脾气,或者甩手走人——可都不是。
      他反倒微微靠近了一些,耐心的说:“别闹了,我去拿药酒给你揉揉。”他顿了顿,又说,“不然你身上的淤青疤痕,半个多月都不会褪。”
      鼻尖依稀还能嗅到那股浓妆艳抹的香氛,子矜先时的怒气不知不觉的又起来了——如果没有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自己也不会忘了盯住乐乐,让她吃了那么多冰激凌;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的在这里,自己也不会撞在床上。
      她越想越气,只是将侧过身,抱住了膝盖,生怕自己一开口,又会和他大吵起来。

      萧致远摇头笑了笑,起身去客厅拿药酒。刚刚转回来,就听见门卡哒一声,被她关上了。
      他伸手去转锁把,却动不了分毫,心底也起了火气,压低了声音说:“子矜,开门。”
      子矜不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她很了解他,他那样骄傲的人,可能不屑勉强自己,却一定会生气,会拂袖而去。
      她站在原地,像警觉的动物一般,等着玄关的关门声。
      等了许久,门咔嗒一声,竟打开了。
      她一惊,踉踉跄跄的几乎要摔倒:“谁让你进来的!滚!”
      他的脸色愈发阴沉,踏上几步,一言不发就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她看不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下意识的伸手一推,啪的一声——药酒瓶摔在地板上,一片狼藉。

      空气里渐渐开始弥漫一种刺鼻的草药味,破裂的气息。
      子矜深呼吸了一口:“萧致远!”
      他微抿了唇。
      “你明知道我不想见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她一字一句的说,“你有那么多女人,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恶心我?”
      他专注的看着他,深邃的黑眸中似乎有无奈,又似乎是纵容:“桑子矜,是不是只有对我,你才这样任性蛮不讲理?”
      或许是出门这一趟……让自己失态至此吧?子矜渐渐冷静下来,过了很久,空气微凉,终于低低的说:“对不起。”
      像是有气泡在虚无中破裂,他们各自从情绪中抽离。他的唇角带着一抹淡薄的笑意,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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