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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和亲(下)(修改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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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真的过度操劳,次日仁德后醒来,已是辰时。以为是水灵不忍扰人清梦,怎知是皇上离去前体贴的吩咐,难免感动。高高在上的他,也会如此柔情。
西国有习俗,大婚前会派使者来代替君王迎娶娇妻,婚事临近,恐怕亦是时候开始筹备迎接大礼了。虽不必过于华丽,但体面点还是要的。
待仁承帝下朝,仁德后便与他商讨迎接一事。仁承帝因公事烦琐,未思及此,不得不赞叹仁德后的心思细密,点头同意了,下旨让她全权负责。
素日后,传来西国使者十天后即将到达南国,仁承帝不禁佩服皇后的料事如神。
因仁德后早有所料,有了准备,使者的来临并没有让南国大乱方寸。
据闻西帝有意刁难,没有得逞,深觉有失体面,大发雷霆。
西国所派的使者姓卿,名羽。官不高,架子大。西帝派此人来迎娶公主,摆明藐视南国威严,惹得仁承帝甚是不悦。
越响的马车越空。他不会是仁承帝的对手。
次日,仁承帝和仁德后便在太和殿召见了他。
太和殿,历来是妃嫔们相聚的大殿。
西国使者卿羽,仁承帝,与仁德后共聚于太和殿,紧盯着仁德后的眼光挑逗,仁承帝一手抱着皇后的纤腰,保护欲甚强。
“南帝陛下看,皇上所定的良辰吉日可好?”他右手扼杯,左手垫杯底,一脸媚笑地向仁承帝举了举杯。
卿羽五官清秀,却没才子之气度,眼露淫光,色迷迷地上下打量仁德后,如饿狼般饥渴。
仁承帝优雅地轻轻摇晃杯子,凑到鼻子下吸了吸酒的醇香,伸出舌头一舔,再慢慢地含在口里细细品味。只有仁德后深知他很愤怒,紧握酒杯的大掌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仁承帝今天穿得大红大紫,看似华丽,实是藐视这使者,他还不配让皇帝穿上龙袍。
这使者眼中,却不是这么回事。看他得意忘形的样子,定是以为仁承帝畏惧西国,特意降低身份,以大臣之态度与他细谈。
可惜,他并不认识仁承帝,这个难以看懂的男子。
他设的局,无人能改。绊脚石,定处之。阻我者,杀无赦
“西帝当真如此急着抱美人归?”皇帝口气煞是怀疑。
西帝要求在五日后迎娶玉雅公主回国,确实是急了点。既然答应了,何须如此焦急?实在不能怪仁承帝多疑。
“我国早闻玉雅公主羞花闭月之姿,皇上自然是迫不及待。”
使者的言语间渗着惋惜之意,目光锁定皇帝身旁的倾城美人,仿佛恨不得和亲的是仁德后。
“不知皇后之意如何?”仁承帝把球扔到仁德后手里,不负责地浅笑。
她给了他一记眼神,尽是无可奈何。
清楚地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光芒,仁德后掩口一笑,“臣妾愚昧,一切听从皇上旨意。”
“那么,就照西帝的意思,日子就这样定了吧!”
“西帝盼望已久,定会欢喜!”
“朕也盼望已久呢。”
仁承帝语重心长,话里有话,与仁德后相视一笑。
的确,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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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
菱花铜镜前端坐着头戴凤冠的女子面画浓妆,精心细画的拂烟眉间贴上梅花细,两腮涂上檀红胭脂,双颊粉红。但女子眼神木然,像是魂不守舍。
她身旁为她轻抹一层白粉的少女叹了口气。
少女身披凤袍,气质高贵,头梳的发髻显然代表她已嫁为人妇。红粉青娥百花醉,精致的五官仍显年轻,美目中闪烁的成熟贵气却与年龄不符。
“公主,明天便启程了。”一直默默不语为她画妆的少女轻启朱唇,神色无奈。
新娘子扭着早被柔成一团的手帕,红唇微抖,悲哀地低下头。
“答应我,好好照顾他。”
“他是我的夫。我会的。”仁德后许下诺言。
玉雅公主陷入沉默,抬起眸子与她直视许久,道:“皇嫂,我应该这样称呼你的,对么?”
“当公主承认的时候,便是了。”仁德后浅笑。
若她不承认,称呼亦是搪塞罢了,没有任何意义。
“皇嫂,我当初以为我输在起点。如今才知晓,其实若对手是您,我根本毫无胜算。撇开容貌不说,光是仁德,我便颜面全无。能站在他身旁与他坐拥天下的,也只有皇嫂您。”玉雅公主声音悠悠,似是回首往事。
“不要想太多,很快,本宫便会和公主再次相聚。”仁德后若有所指,言语暗藏深意,“只是……地点可能有些许奇特。”
玉雅公主不解地皱眉,“皇嫂此话……?”
仁德后嫣然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不要想太多了,好好休息。本宫今晚就伴公主度过吧。”
“皇嫂,您不怕我害你么?我知道,他怕。”
玉雅公主暗暗忖度,曾经,她也算是她的半个敌人了,尽管她的夫君很是为她担忧,她却仍然如此坦然,仿佛不在乎。
“何惧之有?”
仁德后尔雅地微笑。她有武功底子,何况仁承帝非常谨慎,她不需忧愁。
玉雅公主摇了摇头,没有指明,随即巧妙地转移话题,“皇嫂,可否为我弹奏几首曲子?以前早闻皇嫂的琴艺之高超,令百鸟无声,百花失色,一直渴望能有耳福。此乃我对皇嫂的第一个要求,亦可能是最后一个要求,恳请皇嫂成全。”
仁德后轻笑出声,眼眸波光流转,“公主所说的是仙乐,本宫只是凡人,恐怕要另公主失望了。若公主不介意,本宫就献丑一曲吧。”
……
一身红嫁衣,
待嫁为君妻。
嫁妇无生气,
闺房一片凄。
……
……
一生唯一次,
本应笑颜开。
何必犹惶恐,
开怀一笑之。
……
琴音煽动人心,稍嫌清冷。
“其实,皇嫂最精的不是琴艺,而是琵琶,对么?”
仁德后但笑不语,她如何能告诉她,抚琴怡心,琵琶夺命?
“公主今夜注定无眠了,不如,本宫为你多弹几首曲子,好让公主舒心定神。”
“皇嫂,你这是何必呢?”玉雅公主不明所以,她没必要这般对她,若是同情……
深知她的顾虑,仁德后回答:“怀念本宫的大婚之夜而已。”
“是啊……”
忧郁的月光残片下,仁德后抚琴低唱,琴音幽幽轻吟。她弹了一首又一首,就这样不断地沉醉于音乐中,仿佛度过了少女时期的花季年华。
第二天清早,因一夜无眠,仁德后和玉雅公主都显得憔悴。仁德后连忙为新娘子补妆,让水灵为她梳髻,吉时不可耽误,否则不吉利。
身穿大红嫁衣的玉雅公主被搀扶着上了早便停留在宫前的轿子,仁德后随后被仁承帝迎接,与他一同乘坐龙桥,紧跟在公主的轿子后。
仁承帝赐予公主的嫁妆丰厚,丝绸不计其数,思及公主的口味,深怕西国的饮食习惯与南国有异,仁德后亦事先专门准备了驰名南国美食。随行的人数百,单是宫女便上百名。嫁礼之重大,不容轻视。
轿子上的仁德后俯视着和亲队伍,向仁承帝低声道:“皇上,臣妾猜,西帝定会以我国对和亲之藐视而发动战争的。”
“朕倒觉得阵容之庞大,给了他足够的面子。”
仁承帝顺势搂着她的柳腰,把她拥在怀里。
“嫁妆之丰厚,及得上当年翩婷公主和亲么?”
仁德后对他的举动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一挑眉。他嫌他当初给她的麻烦不够么?寿筵一夜与她如此亲密,导致长宁宫的门槛都快被送礼,拍马屁的人踏扁了。
“自然是不可攀比。翩婷公主乃司寇氏公主,且是南国当时盛名的才女及美女,何况,当时的和亲本意和这次有些许不一。”
“若西帝执意侵略而不是颜面,不背负不遵守协议之名,皇上觉得,他会计较么?他会不惜一切的寻找借口的。”
“那么,皇后可愿意和朕打赌?”
仁承帝突然诡异一笑,瞳仁闪耀。
“皇上想以什么为赌注?”仁德后好奇道。
这皇帝,又在玩什么把戏。
怎知,仁承帝竟然出语惊人,“兰贵妃的腹中子之命。皇后若是赢了,这孩子便能平安诞生,若是输了……”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会以亲生骨肉之性命来打赌,亦不明白他怎么会认为她一定想留下这生命,但她竟想与他玩下去,答应道:“好,臣妾愿意赌。但若皇上输了,臣妾要皇上答应一个要求。”
“好!只要能给的,朕都会成全皇后!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也想知道她这样的女子追求的是什么。
“一言为定!”仁德后满意一笑,媚态横生。
仁承帝一呆,正想偷香,却被太监的声音打断了,怒瞪太监。
“禀告皇上,皇后,到了皇宫大门了。”不明白自己如何得罪皇上了,老太监被盯得头皮发麻。
“嗯,知道了。”仁德后嗓音轻柔,与仁承帝暴怒的语气成了鲜明对比。
老太监差点感动得老泪纵横,退了下去。
“走吧。”仁德后推了推皇帝。
仁承帝仍是不爽地哼了声。
仁德后无奈失笑,在顽固的君王脸上落下蜻蜓点水一吻后,君王才满意地牵着她的手,下轿了。
他们走到玉雅公主轿前,仁德后轻声道:“公主,本宫与皇上只能送到这里了。本宫为你求了一个护身符,切要带着。祝你一路顺风。”
一旁的宫女把护身符从轿子的小窗递了给玉雅公主。里头的人道谢了声。
“是时候起程了,不能让皇上他久等。”卿羽很煞风景地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刻。
仁承帝拥着仁德后,静静地看着卿羽上轿,目送着他们离去。
直到他们渐渐走远,再也看不到踪影,他们才离去。
接下来,便是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