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梦貘》墨生

24、谎言。

　　“六道骸为什么要救我。”

　　弗兰歪着脑袋有些犯难，眼前的少女面色平静，十年前后如出一辙，问起话来连问号也不带一个，这不是和他角色重复了么？
　　“就算问ME……”他甩了甩两只胳膊，左手上的指环微微带过一道靛蓝色的雾痕，接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两手相碰：“用师傅的官方解释，就是小师姐要去救师傅，大师姐为了小师姐以身犯险去杰索打探情报才被抓，师傅说他要负责——”

　　前方宽敞空无一人的道路两旁，幻术圈之外，又有人无声无息的倒下，而这一路上，倒下的人数已经无从查知，少年恐怕也没有兴趣知道，他只是睁着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偶尔看一眼旁边的黑发少女，看着她无惊无怒的表情，然后继续懒洋洋走路。
　　还真的什么都不问，出现在十年后的理由，抓了她甚至差点杀了她的杰索家族，甚至彭格列的情况，一概不问，首先确认了弟弟君的安全后，再没有其他问题。

　　此刻才终于轮到那个倒霉住了十年水槽的师傅么。

　　“六道骸……在那里待了十年？”少女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点动摇。

　　“现在还住在里面……师傅一定是喜欢上那里了——ME觉得……”少年摇头晃脑。

　　“……”少女的手指颤抖了一下。青蛙头的少年眼神略一闪烁，转过头去当没看见：“说起来犬哥和千种兄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呢……死了就麻烦了……啊！”少年顿住脚步，水绿色的眼眸突然圆睁，刻意卖萌：“WW！！”
　　“什么？”千花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到，下意识也停了脚步，视线扫过眼前的残破建筑，和前面一路的祥和对比再鲜明不过，她的心里一惊，再次看了青蛙头的少年一眼，这一路，她甚至没能感到丝毫幻术的气息，他自称六道骸的弟子，叫自己师姐，那么……十年后的六道骸究竟已经强到什么程度，为什么还是没能从那里出来？
　　而十年后的的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诅咒竟也还没有解除？

　　“师姐小心——”冷不防身体被轻轻一带，她躲过了飞来的一道凌厉蓝色，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倒更像是火焰。“WW还真是笨拙呢，连敌人和队友都分不清，这不是差点打到师姐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簇更大的蓝色火焰，但不知为什么，攻击目标却是自己。千花条件反射张开了十指，只是十丝还未发出，就被少年牵了衣角藏到身后，“师姐受伤了ME就惨了——”蓝色火焰反弹回去，却是击到一个从废墟里飞出的人影身上，这么一下，他折了个角撞上了不远处的建筑尖端，再也不动了。接着，一个留着粉红是短发的女子从废墟里激动的跳了出来，挥舞着手上的短笛张牙舞爪：“弗兰你这个死小鬼不要碍事！”

　　有点……眼熟。

　　“可是ME不能让你杀了师姐啊，ME可是很辛苦的。”少年慢吞吞的向前，也不忘牵了千花的手，“师姐小心——是说这个WW是师姐的情敌师姐要小心，啊……”

　　抬手将擦过青蛙帽飞过的一缕蓝色截断一般，少年扁了扁嘴，手指微动，那抹蓝色顷刻间回到了红发女子的身上，她身上的紫色背心突然便燃烧起来，于是又一阵尖叫怒骂。

　　“都说了不要对师姐下手了，这不是会伤到ME吗——”

　　少年嘟嘟囔囔，拉着千花往废墟里走，抬眼四顾，东北角和西南角，两处对角各有烟尘翻滚，少年故作失望的叹口气，张开嘴巴声音依旧平板：“犬哥，千种兄，快点打完，这里环境已经够差了你们怎么能这样迎接师姐——”

　　“哈？！”

　　随着一声暴喝，黄色乱发的青年从东北角的位置跳了出来，还没解除猩猩的状态，他看着少年少女的方向睁着红色的眼睛眨了眨：“师姐？是说御景千花吗，她不是已经死——呜哇哇哇哇哇，你干什么，眼镜河童！！！”

　　“犬——你看清楚，那是十年前的御景千花。”

　　戴眼镜的青年几乎是以看不见的速度到了黄发少年的身后，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猩猩状态解除，两人对视一眼，再看向弗兰的方向，少年抬眼望天：“ME们，要带师姐去日本找弟弟君——”

　　“弟弟君？呵……”
　　这次声音从身后传来，红发的女子一只脚抬起来踏上一旁翘起的石板，脸上是掩不去的恶意冷笑，“那一个，才是真的——喂喂死青蛙，那是我刚买的名牌皮箱把你的脚快点给我拿下来！！！“

　　千花有些摸不着头脑，视线扫过众人，正以复杂的视线看过来的，应该是十年后的犬和千种，身后还在尖叫的，大概是当初在黑曜见过的MM没错，而身边这个始终不动声色的少年，是弗兰，从头看到尾，反而是他在控制着局面。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少一个人……

　　“千种——”她试探着朝那个看起来阴沉但实际上是唯一一个会跟人好好沟通的青年开了口：“库洛姆，我是说十年前的库洛姆，你们有见到过她吗？”
　　她没有忘记自己原本是想做什么。即使被告知在这个十年后，她暂时回不去了。

　　“……你说十年前。”眼睛青年看起来也有些吃惊：“库洛姆也被换过来了吗？”
　　“那个可恶女人不是前几天去了日本吗！”一旁的黄发青年插嘴道：“什么换过来？”

　　千种看他一眼，不说话，视线转过来：“她应该在日本，”顿了顿，他抬手扶了扶眼镜，声音沉稳：“和彭格列在一起。”

　　也就是说……安全暂时应该没有问题。她松了口气，向着千种点了点头。接着将视线转向青蛙少年的方向，他依旧好整以暇的和暴怒的红发女子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始终没有起伏而对方显然已经逼近愤怒的边缘，千花皱了皱眉，蹲下身扯了扯少年的衣袖：“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发？去日本。”

　　少年眯了眯眼睛：“师姐想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少年突然站起身来，拍拍手将视线集中过来：“就是这样——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日本。”

　　“喂，死小鬼，不要说什么天方夜谭，现在突然之间怎么去！凭什么那个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ME也不知道，WW想知道就去问师傅——”
　　“所以我叫MM不叫WW！！！！！！！！！！！！”

　　犬和千种反而没有太多的反应，六道骸的名字一搬出来，他们的反应也大抵如此，千花跟在青蛙少年的身后，看着身边一众都比自己高了很多的身影，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里……是十年后。十年后……
　　她要怎样去理解这个概念？

　　一切，都等见到千昭再说吧。

　　·

　　十年后再次来到机场。除了身边的人变了，其他的变化并不算大，意大利始终还是个尊重传统的国家，建筑物大部分能够得到很好的保存，在自然的洗礼下透露着时间的痕迹，除非人为破坏——

　　“贝尔前辈——损坏机场是要赔偿的，长毛队长又要——”

　　噗噗噗噗——

　　一排匕首扎入青蛙帽子的声音。少年面不改色抬手一个一个取下来折了然后扔到地上：“前辈还真是恶趣味啊追到这里来，ME有正事，没有时间和前辈玩，啊——”少年突然捏住手中最后一枚匕首停住，金发遮眼的青年也愣了一下，看着少年朝他走进了一步：
　　“难道贝尔前辈是知道ME未成年没有钱买机票所以特意来雪中送炭前辈你真是好人——”说着，他折断了手中最后一枚匕首。
　　同时大概也折断了金发前辈的神经。

　　新一轮的匕首袭击袭来，黄发青年跃跃欲试试图参战，被眼镜青年拦住，红发的女子护住自己的名贵皮箱翻着白眼站一边，视线恶狠狠往千花这边剜了几眼，然后脑袋一昂偏过头去——可战斗一点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千花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依旧乐此不疲的一个追一个打把机场当靶子的两人，她硬着头皮走向了红发女子的身边，对方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干什么？”
　　“你能先帮忙买一下机票吗？”千花斟酌着措辞，“到日本之后，我会想办法还你。”

　　“你？要怎么还，找你那个——”女子的皮箱上突然扎入一只花纹复杂的匕首，她的尖叫瞬起，千花捂住耳朵看向匕首刚才飞来的方向，青蛙少年无辜的甩了甩手：“前辈你又误伤了，真是不行呢前辈——”
　　“闭嘴！青蛙，刚才是你故意甩过去的吧！”

　　“才不是ME……是说前辈没有意思要给ME买机票的话还是回去吧ME还有事嗷嗷嗷嗷——”少年的衣领被紧紧揪了起来，金发的青年咬牙切齿凑到他的耳边：“在斯库阿罗的破嗓门毁了基地之前，你最好快点回去！”

　　“ME都说了有事了……啊真没办法啊没用的大人是上司什么的……”轻松挣脱了金发青年的控制，他向千花走过来，手中突然多了一只玩偶青蛙，在少女面前站定，他拉起少女的手指往青蛙的脑袋戳了戳，小青蛙的死鱼眼便眨了眨，少年撇撇嘴：
　　“师姐需要帮忙的时候，就吻一下青蛙，ME就会出现了。ME现在不得不回去被工作压榨，不能陪师姐去日本了——”

　　千花愣了一下，就在一瞬之间，就在刚刚，少年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的确是这一路上始终都不曾显山露水的，能够称作感情的东西，他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将青蛙接过来，千花点了点头：“没关系，谢谢你这一路上的照顾，弗兰。”

　　“师姐你终于叫ME的名字了——”少年的眼睛眨了眨，“犬哥和千种熊虽然没有ME可靠，但也会保护好师姐的，WW……”他看向红发女子的方向：“师傅说的话你忘了别怪ME没提醒你。”

　　说完，他朝金发的青年走过去，千花低头，小青蛙玩偶的四只爪子里，四张机票叠得整整齐齐。
　　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这个浑身是谜的少年，他就像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小魔术师，隐隐约约的，似乎有哪里和那个凤梨头的少年能够联系上了——比如说，像是那些不着痕迹的温柔。

　　“我们出发吧，犬，千种……MM。”千花将机票分发到各人手中，他们的表情各异，她看不懂，但是没关系。只要见到千昭——

　　“喂，可恶女人一号，话先说好，是你自己要去的，到时候——”

　　“犬。”还是眼镜青年开口阻止了黄发青年的按耐不住，红发的女子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意外的却什么都没说。而机场大厅的登机通知开始响起，四人离开。

　　逐渐空荡的候机大厅里，金发的青年玩味的看了一眼飞机起飞的方向，接着，一排匕首出手，一旁从刚才起就安静不语的青蛙少年便在那一排匕首里烟消云散。匕首穿过虚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青年的唇角斜斜勾起：
　　“嘻嘻嘻嘻嘻……有趣……”

　　第一次见到那只青蛙肯这么下功夫骗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青蛙依旧抢尽风头不解释。黑曜组十年后笔墨太少，这一章只是在铺陈一些蛛丝马迹，下一章日本之后局面才会真正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