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日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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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诺瑟罗斯从梦魇里惊醒，霍格沃茨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静中，黎明前的黑暗笼罩了沉默的大地，惟有微弱的风声打窗外经过。
他躺着仔细倾听了一会儿，接着抹掉身上的冷汗，起身。
同寝室的诺特呼吸平稳，显然睡得很熟，米诺瑟罗斯忍不住有点羡慕他，中小家族虽然世世代代依附于他人做出选择，但至少不必像他那样患得患失，有的人只需要一个结果，无论好坏，他们自然就不会烦恼是否曾错失进入天堂的机会而不得不步入地狱。在他们看来，接受别人安排的地狱是理所当然的。
“或许这就是规则……”他低声对自己说，却依旧感到无法说服自己，不过，谁知道他做的选择就是错的呢？没什么是能完全肯定的，他打的赌太大了，甚至让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在打赌，只不过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做出了决定罢了。
一个马尔福不得不承认自己心慌意乱，没有比这更悲惨的事情了。米诺瑟罗斯披上一件薄薄挡风的袍子离开公共休息室，他决定到外面的场地上吹吹风。幸运的是大门居然只是虚掩，新鲜的空气刺得他差点流泪。
难以想象居然已经到六月份了，空气潮湿又有些温暖，很快，又将是夏天。
他沿着禁林边缘慢慢走着，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视力再好的人从城堡里也无法看到他。无数黑漆漆的窗户看着他，米诺瑟罗斯下意识地搜寻起医疗翼的那一扇，就在今天，一切都要……他肯定也睡不着。
一个低低的黑影沿着禁林边缘向他靠近，近了，米诺瑟罗斯才看清楚是人的形状。
那人绊了一跤倒在地上，又骂骂咧咧的站起来，他心中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马上后退一步躲进树丛的阴影里。
黑影在低着头到处寻找，似乎是在确认某个地点，接着突然间不见了。米诺瑟罗斯一跃而出往那人消失的方向奔过去，在那人刚才站过的位置上一脚踩空掉了进去。
“谁？”一片黑暗中有人举着魔杖威胁自己，米诺瑟罗斯心下凉凉的，全是了然。“不说话我就动手了。”
“是我，蠢山羊。”他轻叹一声，伸手就搂过还有些跌跌撞撞的红发男孩，在对方强烈的抗议下揉乱了那头扎手的头发：“你就非要去送死吗。”
阿不福思没说话，他很可能是偷了法芙娜夫人的强效止痛剂出来的，维持不了太多时间，禁不起耽搁。
“放我走，否则就和我决斗，你敢不敢？”
米诺瑟罗斯低声笑起来：“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倔强。”他想不通阿不福思一个人怎么去，他又不知道波特庄园在哪里。即使在极度紧张的时候阿不福思的声线依然充满挑衅，这让他想到过不了多久黎明就要冉冉升起，到时候景色也许会很美，看一看也无妨，于是他拍拍袍子上的尘土站起来，却没有放开搂着对方的手。
“走吧。”
路途似乎比平常长了一倍，阿不福思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推开讨人厌的马尔福，也许是因为他今天笑的很奇怪，不太像平时的他，或者由于周围的黑暗让他看不到对方闪烁的铂金色头发又莫名地感觉自己看的反而比白天更清楚。密道里十分狭窄，他们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简直就是在爬行，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推推搡搡，走着走着，脚步愈发慢下来了，阿不福思正想告诉对方这样下去等战斗结束了他们也到不了波特庄园，米诺瑟罗斯的手突然用力把他强硬地扳过去。
阿不福思先是愣住了，很快他们就结束了纯洁而短暂的一吻，紧接着马尔福又凑上来，他带着一股清爽的栀子花的香气和汗味。阿不福思有点手足无措，他不像对方那样熟练，实际上相当笨拙，马尔福引导他渐进地表达自己，通过不浅不深地爱抚他的喉咙和牙根，听他发出小型食肉动物那样低低的哼哼声。红发少年很快学到了一点技巧，他的手指完全陷入那些水一样质感的铂金色发丝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在黑暗里闪烁着难懂的光。
青春全部的躁动、不安、湿热和温馨中他们分开了，却还彼此握着对方有力的肩膀。
“为什么？”阿不福思小声问。
“你答应过我的。”米诺瑟罗斯留恋的啃咬着对方充满棱角的脖颈线条，“为什么？”他反问。
“我答应过你。”阿不福思重新板起脸，忘记了在黑暗中对方看不到。
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直到阿不福思别扭地拉起对方的手。
“你知道什么等着我们。”
“不会比死更糟糕。”米诺瑟罗斯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不管不顾的话，他没忘记自己是一个斯莱特林，没有。“我疯了，梅林啊，一个发疯的马尔福，你能想象吗？”
“大概可以。”红发男孩大笑起来，这很快就蔓延到米诺瑟罗斯身上，两个人在黑暗中的密道里疯狂地大笑，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以及为什么笑，反正他们现在在一起笑是事实，而马尔福只关心事实，阿不福思显然也一样。
“说真的，我不想你去。”等到两人都相对恢复了正常，阿不福思开口。
“我也是，但是我又希望你去。”米诺瑟罗斯接到。
“我也是。”阿不福思说。
他们对视了一下，再次迈动步伐，都觉得比出发的那会儿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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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在里面！莫里斯，呆在里面！！”
黑发男孩蜷缩在地上，他的头疼痛难忍，伴随着灼烧感，又热又黏的液体一直流到嘴巴上。
“妈妈……”他困难地呼唤道，一边努力想站起来：“爸爸……”
南希把魔杖舞得像刀子，锋利的咒语叠加在一起割伤了面前半人半狼的生物，巨兽发出可怕的吼叫声，它的一只眼睛被割伤了，但这只让它更加狂暴。
波特家的女主人镇定地用一道激烈的红光把猛扑过来的巨兽弹进精心修剪的花坛中，她知道自己的使命是在屏障支起前挡到最后一刻，这样就能拖延一些时间让被绊住的救兵赶到。莫里斯跌跌撞撞地奔出宅邸，不顾头上血流如注：“快回来！！”
太晚了，坚硬的水晶壁瞬间支起在两人之间，这是波特庄园最后的屏障，为了确保它的牢靠没有任何血缘魔法给予保护，屏障支起的时候所有不在保护范围内的人都再也无法进入。南希背靠着冰冷的壁障和整座巨大古老的祖宅，面对呲牙咧嘴向她围拢的狼群从容地举着魔杖，她知道自己和儿子之间只有一道窄窄的墙，但却是怎么也无法逾越的。
“妈妈！妈妈！”莫里斯拍着墙大喊，又转过头对里面叫：“关掉它！关掉该死的防御机制，关掉它！快点！！妈妈！”
“南希……”罗伊.波特在带领人手击溃了又一轮敌人的攻击后注意到这边的事态，他的心一瞬间冰住了，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然后立刻疯狂地向宅子里面挥着手示意关闭防护魔法，一边向妻子的方向冲过去即便他知道时间根本不够。
带头的狼人犹豫地看了一下身后，似乎拿不准是否该攻击这个无处可逃的女人，但是他往后看去却得到了下手的命令，于是狂吼着扑上去，谁想到突变横生，一道强大的魔咒突然射来将庞大的怪物击飞。
金发恶魔从天而降，他的身影在黑暗中发光——沉重的、黑色的光芒，微风拂起他苍白额前的碎发。如此叫人恐惧美景下狼人们立刻从以他为半径的圆圈里潮水一样退去、颤栗着表达它们的惊恐。
“麦尔斯，我什么时候允许过你对波特夫人不敬。”他开口说话，声音优雅悦耳、充满令人噤声的威压：“回去以后你会领取自己的惩罚。”
“Yes，your majesty.”躲在阴影里给狼人们下命令的男人跪伏在地上，没做任何辩解。
南希冷眼看着金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向她行了一个优雅的礼节，如果不是他们周围全是战斗留下的残垣断壁，这倒是一幅会挂在沙龙里的画作，年轻的后辈被引荐给美丽的贵妇人。
“我早就听闻您的美丽和见识，现在看来名不虚传。”金发巫师语调里的谦逊听来真实可信：“相信我，和古老受人尊敬的波特家族闹到这种地步并非我所期望的。”
罗伊和莫里斯在墙后面急切地说着什么，声音却完全无法穿透屏障，格林德沃对他们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我们完全可以让这个不愉快的局面往好的方向发展，波特夫人，我想您可能还不太明白我想从波特家族得到什么，或者说，借到什么，您的丈夫也许没有告诉您？”
“我并不想知道。”南希平静地回答：“但是你休想从波特家族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格林德沃并不着急：“一件隐形衣，夫人，尽管您的丈夫一直否认波特家族拥有这样财产，我却得到了非常确切的消息。一件家族传承下来的隐形衣，或许并不起眼，或许多年未使用而被遗忘在某个地下室？我不否认它有一点小小的不同，但是把它交出来，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夫人，您的家族得以保全，如果您不喜欢战争，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为什么要拒绝两全其美的好事呢？”
南希没说话，格林德沃再次用他富有蛊惑力的嗓音轻声慢语：“和您的丈夫开口吧，我想不出五分钟他们就能解除这面墙，为了您，您的丈夫和孩子甚至不关心祖祖辈辈的家业，为了他们的安危，你是否也可以开口要求一样东西呢？当站在勤勤恳恳的母亲和忠实温柔妻子的岗位上这么多年后，您有权要求这些，只需要开口……”
“别白费力气了，孩子。”南希.波特露齿而笑，笑容狡黠轻快：“这一套对我不管用，格林德沃，我是一个母亲，而你和我的孩子差不多大，莫里斯小时候拿到不及格的成绩单的时候就和你现在一个样，拐外抹角，净往好里说，永远也摸不到重点。你要对一个母亲拿出更多的尊敬来呢，毛头小子，要动手就动手。你说的那些话我一句也不信，至于你说的那样东西，波特家没有，就算有你也永远别想得到。拿我来威胁罗伊和莫里斯是不可能的，我的丈夫和孩子宁可和我一起死，也绝不会向你投降。现在，你听懂了没？”
格林德沃挑起眉毛，他的表情显示他或许设想过将会面对各种抵抗，却从未想到会是这样，南希.波特话里的某些东西让他不知所措、让他生气，这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愤怒，也让他的耐心消失殆尽。
“如果这是你要求的话。”他举起魔杖，眼里的冷酷分毫毕现。
“如果你是我的儿子，我就会说你需要的是一顿好打。”南希敏捷地一跃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圣徒们此时已围拢在格林德沃周围，却无人敢出手打断他们主人亲自动手给予眼前女人的“殊荣”。
南希困难地边躲边回击，她感到了对方超乎寻常的力量，这反而激发了她战斗到底的决心，实际上波特家的女主人也的确富有格斗技巧，她的步伐灵活异常，且边避边打，一时之间难以攻克，依然格林德沃站在原地甚至连脚都没有动过就把女人逼得退无可退，她周围所有的遮蔽物依次被击碎。南希抱着拼死一搏的想法从断掉的柱子后面窜出来直向格林德沃冲过去，金发巫师不知何故微微一愣，让南希躲过了几道粉碎咒，转瞬间居然到了金发巫师面前，女人举起魔杖直指对方惊讶的面容，她的视线第一次和隔着墙的莫里斯相会，男孩也是同样的睁大了眼睛，这一瞬间两人的神似使南希慢了一步，回过神的格林德沃一道魔咒把她甩出很高很远，女巫的魔杖脱了手从高空中急速坠落，莫里斯疯狂地用头撞坚硬的墙——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有人大喊一声稳住女巫下落的身体，马尔福举着魔杖指挥南希缓缓落地，阿不福思跑上去察看她是否受伤。“还没死。”他脸色很差的对同伴说，猝不及防地转身攻击格林德沃。
“回来！傻瓜！”马尔福试图阻止他但是阿不福思已经冲上去了，格林德沃似乎没有料想到此刻发生的变数，但是依然举起手阻止手下人对红发男孩出手。
“昏昏倒地！”
“障碍重重！”
“粉身碎骨！”
金发巫师歪歪头将魔杖竖在胸口轻松抵挡了红发男孩所有的攻击，他的脸上挂着厌倦的微笑，仿佛面对的只不过是一只讨人厌的虫子。
“动手啊，混蛋！你这个懦夫！！为什么不动手！”阿不福思被激怒了。
“你不配。”格林德沃眼睛里闪着讳莫如深的光：“别惹我，蠢货，别浪费唯一可以让你活下去的机会。”
“钻心剜骨！”红光擦过格林德沃的金发，他闻到淡淡的头发烧焦的味道，不悦地皱起眉，眼神一下子幽暗了。
“钻心剜骨。”
不知什么时候上来的米诺瑟罗斯从后面一把推开阿不福思，高亢的尖叫声充斥了战斗洗礼后空旷的庄园上空，残留的建筑把他痛苦的叫声放大了许多倍，层层叠叠传出好远，阿不福思用滚烫的手死死摁住翻滚扭动的米诺瑟罗斯，用尽一切力气克制住哭喊的冲动，将仇恨的目光投向格林德沃。
他的魔杖折断在一边。
米诺瑟罗斯不再尖叫，咒语没有停止，他只是剧烈抽搐着，在短时间里汗流满面，然后格林德沃把魔杖指向红发男孩。
“不准这样看我。”
阿不福思咬破了嘴唇，嘴里尝到咸涩的味道，注视着金发巫师站在黎明前凝结的黑暗中，他的背后沉重的太阳被压迫在地平线下，它的愤怒把黑暗渲染成毁灭的深红，绝望辉煌。多么熟悉的情景，红发男孩想，真奇怪，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在这时他的双手感觉到了同伴的回握。
不算最糟糕的，他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笑。
“阿瓦达——”
“住手。”
太阳升出来了，灼热刺眼的光芒让阿不福思忍不住伸手遮挡，太明亮、太耀眼的光斑停留在他的视网膜上，给他留下了永生难忘的记忆。日出积蓄了所有被黑暗压迫和扭曲的力量，在短短一瞬爆发，毫无踌躇，灿烂动人，光辉永恒。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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