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彼肩》尧遥

34、Episode.33

　　“内鬼……？！”

　　即使努力压低自己的音量，风太的语调中还是藏不住满心的讶异。虽然在黑手党中成长，但终究是个未成年的男孩，不谙社会生存的惯用手段。
　　不过，即使知道了彭格列内部的潜在隐患，事先推断出来的神原凛和碧洋琪也很慎重地避免走漏风声，让库洛姆提前张开幻境，才得以营造出风平浪静的表面，以免被不知安装在何处的监控设备打探到消息，使那位“内鬼”得知而提前逃脱。
　　可是，如果彭格列真的有内鬼，基地中的上百名成员都是嫌疑人。另外，也没有证据能够证实他们的猜测是否为真。

　　“不过，知道我们在追踪那名俄罗斯密医的，只有情报部门和执行任务的雾属性部门吧。”
　　风太皱了皱眉。
　　“意思是说这两个部门中可能有‘内鬼’？”

　　“可能性很高。”
　　身为情报部门负责人的碧洋琪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很遗憾，但确实或许是我们这边某个人员的恶作剧。是我的失职。”

　　“还不确定。而且……我们的人里面，也有可能。”
　　库洛姆连忙按住碧洋琪的肩，认真地回答道。

　　“那么，能否麻烦两位私下盘查一遍自己部门所有成员的来历与背景？晚点我会找机会跟正一说下这件事，让他帮忙提供资料。”
　　作为基地总负责人的第二把交椅，神原当机立断地分配在场成员的任务。
　　“不过，这件事希望各位在调查过程中不要声张，一旦打草惊蛇，猎物就会逃跑了。”

　　·

　　然而，神原凛考虑到的不仅仅是这些。
　　通过大学期间常玩的字谜将有内鬼的事偷偷传达给入江正一后，不到一个小时，神原的邮箱里就塞满了彭格列现总部内所有的人员信息。分别把情报部门和雾属性部门的资料发出后，神原开始检索其他部门成员中的可疑情报。
　　倘若要证实此猜测，即使将所有人的信息都过目一遍，也犹如大海捞针般渺茫。但是为了早日剔除隐患，神原觉得有这个必要。沢田纲吉和入江正一的性格都太仁慈，绝不愿意去怀疑曾经并肩作战的家族成员，要他们去调查只怕不忍去猜忌，从而让内鬼有机可乘。既然已经推测到这份上，就干脆让她彻底地做个坏人，将所有人的来历都剥茧抽丝弄个透彻。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某个男人似乎也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自己都无法察觉到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然后按摩了一下酸痛的眼眶，继续打开下一个人的资料。

　　春夏换季之时昼夜温差比较大，还未窥见晨曦的清晨依稀能听见清风中的鸟啼声，前半夜还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的神原如今突然才意识到自己肩上的外套，看了一眼床上的库洛姆还睡得香甜，意识到自己在全神贯注的工作期间有谁进来过，拿起静音的手机扫了一眼未读邮件。

　　“——辛苦了。”

　　作为“六道骸”这个人，邮件的内容异常地感人，但看得出他丝毫没有想要帮忙搭一把手的意思，还真是他一贯的处事风格。
　　“你倒是回来帮忙干活啊……”
　　看完六道骸的邮件，神原哭笑不得地低声嘟囔了一句，放下手机扫了几行文字，然后拿起手机飞快地敲了几个字点击发送后丢一旁。
　　缓和了专注表情的眉眼藏着掩不住的笑意，意识到自己似乎因为他的邮件而感到有些稳不住思绪，最后望了一眼手机尚未弹出任何提示的屏幕之后，按下锁屏键，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仔细找线索。

　　通过自己的情报收集与调查监控录像，神原还是发现了不少平时不易察觉的蛛丝马迹，结合库洛姆与碧洋琪熬夜完成的分析报告，渐渐将可疑的目标锁定在三个人身上：
　　可疑者一：雾属性部门第二小队队长杜之桦，性别男，日中混血，做事干净利落，不喜欢交流，跟踪行动中担任后勤指挥。
　　可疑者二：情报部门之一，本堂梨花，除了工作外几乎不与同僚对话，独自住一个房间，跟踪行动中参与情报提供。
　　可疑者三：调入日本总部的秘书纳威，来自于美国，似乎是首领的旧识，言辞犀利，对这次跟踪行动本应该不知情。
　　平日雷厉风行的小队长在跟踪时罕见地犹豫不决；行动去向不定的沉默女子积极提供着敌方的情报；本应不被告知此次跟踪行动的秘书却得知俄罗斯密医的去向——三个人不寻常的举动引起了神原等人的注意。不过，他们目前先不采取相应的措施，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再确定要如何处理。

　　听闻下午雾属性部门第二小队似乎有任务，神原朝准备出门执行任务的库洛姆眼神示意了一下，戴着眼罩的女子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微微颔首，轻声道：“我会注意的。”
　　目前神原已将自己的分析报告书提交至日本总部的各大负责人，看着库洛姆离去的背影，她思考了一下眼下自己手上的工作内容，揣度着时间安排，作出决断后便快步迈向了二号嫌疑人所在的情报部门。
　　今天碧洋琪也因重要任务在外奔波，走进情报部门的神原只见到了风太。稚气未脱的少年有些惊讶，想出声和她打招呼，然而神原竖起食指靠在嘴唇上，风太才没有喊出声。

　　神原俯身低声问道：“最近她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几乎不怎么和别人交流，常常问了上句就没有下句。”
　　知道她问的是碧洋琪分析出来的可疑者之一，风太也压低了嗓门回答道。
　　“听说碧洋琪姐在考虑是否要进行审讯，不过……”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风太眼里闪过一瞬的恐惧，看着神原一脸了然微微苦笑起来。
　　“不过我觉得还没有必要到那种地步，晚点我去问问吧。”
　　神原点点头，让风太继续工作，然后假装巡视缓缓从情报部门的成员身后走过，用眼睛的余光窥探他们的电脑操作界面。

　　目标观察者——本堂梨花静静地窝在角落里，手指操控鼠标与敲击键盘的速度极为娴熟，镜片下的双眸将视线集中在电脑屏幕上。神原凛尽可能地放慢、放轻脚步，缓缓从他们身后经过，在目光可及的时候开始观察她屏幕界面与日常工作。
　　一瞬闪过即将关闭的界面，似乎是一个文件夹，神原还未看清是什么内容界面就已经被关掉了。然后工作使用的操作系统被弹出，紧接着是看见她打开了保存着各种影片的文件夹，滑动筛选，处理模糊的图像。感觉眼角的视线有些跟不上本堂操作键盘的速度，神原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
　　有种自愧不如的挫败感啊。
　　神原扫视了下隔壁的工作界面，发现所有人都差不多是在系统和文件中来回切换，对收集到手的情报整理与筛选。转了一圈感觉一无所获，她慢慢踱回风太身边，俯身仔细端详着情报部门的系统操作界面。
　　察觉到神原已经巡逻完毕了，风太抬眼轻声道：“怎么样了？”
　　“还不清楚……”直起身的女子将挽在耳朵后面的头发归位，向风太摆摆手，转身朝门口走去。

　　本堂的反应可以说很正常，也可以说不正常，上班时感觉有其他人靠近她下意识地将可能会泄露机密的界面关闭，亦或者只是怕被上司发现与工作无关的信息。问题是，她想隐藏的信息是什么？是否在跟“某个人”交流彭格列内部的情报？
　　由于需要进行情报收集，情报部门的网络是彭格列除却总务室和首领办公室、唯一可以连接外部网的。如果真的是这样，本堂的嫌疑仍是存在的，倘若能调查到她的聊天记录，说不定能发现一些意料外的收获。
　　想到这里，疾步穿过走廊的神原有些烦躁地咬着下唇。
　　虽然说“本堂”这个姓氏相对比较常见，然而……总觉得能够跟某个人扯上关系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明天还是再调查下她吧，神原暗自思忖着。

　　然而，第二天神原私下找到碧洋琪要求查看本堂梨花电脑中的聊天记录时，她遗憾地摇摇头：
　　“没办法呢，听风太说，她的电脑在昨天下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格式化了。虽然已经努力去恢复原有的数据，但你要的记录恐怕是拿不到了。”
　　看到碧洋琪发来的这段话，神原在电脑前怔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紧紧攥着的右手手指开始产生疼痛感了，而她犹如没有察觉到一般仍旧死死握着。
　　能够成为把柄的证据被抹消，她的一举一动完全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对方早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作者有话说

　　难得写些正剧（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