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Episode.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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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无澜的夜晚，连空气都凝固了般令人感觉不到气息的流动。月色昏暗，不时被层云遮掩了皎洁的身姿。房间里并没有亮灯，只有电脑的显示屏泛着幽幽的光亮，有一个人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甚至让人怀疑是否还在呼吸。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屏幕上映出的人像，屏幕下方显示的时间早已过了零点。屏幕中是个拥有柔顺的、乌黑长发的女子，看上去和他的年龄差距并不大，外貌不算特别出众，但很耐看。这位女子的表情有些冰冷，似乎平日处事就很沉稳慎重，然而气质莫名让外人觉得难以接近。
不知他这个动作维持了多久，很是专注——更准确地说，他的眼里除了专注，还有一些莫名的痴狂和势在必得。
房门突然传来敲门声，惊扰了寂静，也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终于眨了眨眼，目光依然认真，只是把注意力转至门外。
“少爷，是我。”
门口的老管家轻声恭敬地唤道。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屏幕上那黑发女子，神原和也便转开眼，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轻巧地关闭了照片文件，礼貌地回应道：“进来。”
“是。”
话音刚落，门便打开了。漆黑的房间使这位戴着眼镜的老者没办法找到方向，老管家只能苦笑着打开了门口的照明开关，走到他身边。
“少爷，在黑暗的环境下看东西是会损坏视力的，这个事情早在少爷还小时候老身便教导过了呢。”
“不好意思，又让杜先生费心了。”
阖眼待适应了这片突如其来的光亮，他转身面向眼前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白发老人，无奈地勾唇自嘲道：
“即使被训诫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依然养成了坏习惯啊。”
“老身也只是随口说说，毕竟少爷已经慢慢承担起家族的使命，不需要老身再在一旁唠叨了。”
杜管家附身微微一笑，把顺手端来的牛奶放在他的书桌旁。
“少爷，趁热喝了吧。”
“好的，谢谢。”
以精确的弧度上扬着嘴角，神原和也一边用优雅的笑容回应杜管家，一边好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杜先生，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哦，对的对的。据对岸知情人的答复，那个人现在确实窝藏在上次目击到他的那一带，似乎已经舍弃了本堂这个旧姓，用‘李正龙’的名字生活着。”
谈及这个人，一贯慈祥的杜管家嘴边都忍不住挂起嘲讽的冷意。
“说是生活，不如用‘苟且偷生’更合适……和他十年前一样，欠下了一屁股债，还成天混迹在赌场里、妄想哪一天能碰运气大赚一笔。”
“还是老样子，没用的男人。”
他不屑地嗤笑道，水雾中的笑容有些模糊。
“那么少爷，我这边需要安排什么吗？”
听了杜管家的话，神原和也将喝空的马克杯轻而稳地放在杯盘上，扫了一眼摆在床边相框中的小女孩无忧的笑靥，转头回答道：
“看情况出手，他暂时还有点用处。”
“——毕竟当年多亏了那个男人，我才能够遇见她。”
说着这句话的神原和也，表情柔和得不似那个在黑手党中以贩卖情报为生的千义会中、以雷厉风行闻名的年轻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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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母亲，似乎很幸福。
神原凛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梦见母亲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从那时起，自己就暗自下定决心不再轻易落泪。早晨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眼角是湿的，便下意识伸手抹掉。
在梦中庭院里的秋千椅上，母亲躺在她继父神原枫的怀里，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努力撑起了微笑。而她的继父以看待挚爱般的目光回望着怀里的女子，嘴里说着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细语。不知说到了什么，母亲咯咯地轻笑出声，却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她的继父连忙慌张地拍拍妻子的后背，端起一边桌上的水杯喂她慢慢喝下。
继父心疼地望着怀里的妻子，懊悔地说道：“当年我曾以为只是普通的咳嗽，没想到现在……”
“现在的情况，是我自己造成的，不要怪他。”停止咳嗽后，她的母亲轻声说道，“对了，先前提到的和也的事，请务必答应我哦。”
“为什么要用‘请’？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不需要用敬语。”
“因为这是我一生中，对你提出的唯一一个请求。”她的母亲握着神原枫的手放在胸口，把另一只空余的手也使劲抬起来握着，淡淡笑道：“拜托你了，枫君。”
即使是像小孩子般被唤为“枫君”，她的继父也只是露出难过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双手紧紧握着妻子无力的手，点了点头。
这大概是神原凛的母亲离世前某一天的回忆吧，前后情景她也记不清了，只是偶然经过庭院，在记忆中铭刻了这个凄美的画面。
神原枫确确实实深爱着她的母亲，看到这一幕的神原凛顿时放宽了心。即使察觉到他们之间隐瞒了什么外人不知道的特别关系，还仅是国中生的她决定保持沉默，没有去深究两人之间的秘密，任由母亲将其带入了坟墓。至今为止，也未曾找她的继父探究过。
她并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而是个懂得尊重他人秘密的旁观者。
洗过脸后，梦境带来的混沌感瞬间轻了许多，神原开始确认今天的任务。
因为先前维尔·赛托利策划的绑架未遂事件，她被要求出行必须有人陪同，再加上她现在和六道骸的“恋人关系”，彭格列上下几乎都已经默认将他们两人绑定。但昨天六道骸被安排了调查任务，和巴利亚的弗兰一同行动，泽田纲吉便将本周的任务安排给了她和留守的库洛姆。
任务内容很简单——跟踪维尔·赛托利的私人医生。神原凛负责在基地里整合情报，库洛姆则派人在现场跟踪，里应外合，从侧面了解菲契家族的关系网。
雾属性部门隐藏气息的能力在彭格列、乃至在整个黑手党家族中绝对是一流的，再加上戒指和匣子，这种任务一般都能轻而易举地达成。
然而，这位名为“大卫”的俄罗斯密医平日的生活却似乎和黑手党之类的词汇完全不沾边。根据库洛姆这几天的跟踪情报，密医大卫平时大概要到临近中午才会出门，吃个午饭过后便泡在附近大学的图书馆里，到了下午三四点离开图书馆，在咖啡店里仔细研读借出的书，等到天色开始变昏暗后在便利店内买了几个饭团后回家，到第二天之前都没有再踏出家门。
如果是偶然也就罢了，正是了解到维尔·赛托利每周都会进行定期健康检查，作为私人医生的大卫却连续一周都维持这种生活，显然非常不对劲。
任务布置的第八天，神原凛发现，他们都被耍了。
“这周为维尔·赛托利进行定期健康检查的是大卫最器重的徒弟维多利亚。”
情报部门的碧洋琪和风太将库洛姆和神原凛叫到小型会议室中，迅速扔下了这个炸弹般的消息，将他们这整周的努力全盘否决。
“我们的跟踪被发现了，对方故意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不可能被察觉的。”
安排此次跟踪计划的库洛姆当机立断地否决了其中一点可能性。
“除非对方有使用侦测类的匣武器，否则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确实，我们在大卫周围没有检测到任何的火焰反应。”
身为任务执行者之一的神原凛表示赞同，那阵子她几乎一直在电脑前监控着大卫与库洛姆周围的安全情况，以便若暴露身份后调动人员加入突发战斗。但努力了一周却是这种结局，她觉得自己有些轻视了菲契家族相关的非战斗人员的能力，有些不甘心。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般瞪大了眼，顿时变得举步维艰。
碧洋琪似乎也做出了同样的猜测，她在库洛姆耳边低语了几句，库洛姆点点头，默不作声地使用了幻术，将会议室幻化为一个虚无的封闭空间。他们四个人围着桌子，面面相觑。
“声音也能完全隔绝吧，这个空间。”
库洛姆微微点了点头。
“发生了什么事？”
风太没明白库洛姆为什么突然要在基地中施展幻术，有些茫然。
“情报泄露……”
咬着嘴唇的神原凛缓慢地吐出了一个词。
“风太，你还没明白吗？”
久经沙场的碧洋琪脸色很不好，语气也是少有的沉重和严肃。
“这个任务除了首领、情报部门和执行成员以外，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如果对方不借用任何仪器和武器就能够对我们的行踪了若指掌，要么是对方太强大，研究技术顶尖；要么就是——”
解释至此，即使是不太成熟的风太也明白过来了。
“——彭格列之中，有内鬼。”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Episode.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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