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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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世春秋，对于幻灵仙境而言不过是连弹指一瞬都不到的瞬间。即便此处落花飞絮，流萤漫天，各色奇葩争相绽放，四季虽说不上是分明，却也是秀丽绝伦，让初见的人难以呼吸，如同人们所向往的世外桃源，却不知十年，百年，千年，这样的景致，仍旧还是会索然无味。
而他，已经这样做了好久。
风缓缓地划过他俊逸的眉，雪白的衣，他的双目紧紧的闭上，唇角泛出一抹温和而苍白的微笑。时光流转，春去秋来，人间的生离死别……这一切的一切，他已经看了多久了呢？怀楚，怀楚。只有那一声一声，他最后听见的声音，在他心里沉淀为永恒。
“江大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少女的声音宛如珠玉相击般清脆动人，紫色的衣袂飘然而至，比这仙境更为动人美丽的紫衣少女将一把灯笼草塞进了他手中，微笑着看他，他握紧了手中娇柔的植物，粘稠的草汁糊上了粗糙的手掌，少年抬起眼睛看向她，她目光清澈，不带一丝尘垢，明明在梦中，她是那样仇恨的看他。
“霜痕。”他沙哑着开口，叫出少女的名字，“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有报应了，也因为沥血替你还清了我的命。两不相欠，我不必恨你。”仿佛能读透他所想，少女轻声笑，一面笑，一面为他说明来龙去脉，眼底微微浮出叹息的表情。
“已经满了千年了呢……也罢，我就告诉你吧。”
她活着，一直以来都活着，而且已经活了好久，久到她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活着的了，也许是远古的蛮荒时期，也或许自天地初开时她就存在了，甚至有时，她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活着，毕竟，没有死亡的生存，就根本体会不到活着的感觉。
更何况，她只是一只幻灵兽，没有名字，没有同伴，每千年才得一次入世的机会，她看得见每个人的人生历程，也逐渐在漫长的岁月中感觉到了寂寞和孤单。于是她每一个轮回都在找，寻找同伴，或者应该叫羁绊。她用自己锋利的爪子打出了一把绝世的冰傲决，并放入尘世，每百年放出幻兽的幻像，来吸引需要力量的人们，然后，她看见了人性中的贪婪丑恶，让她渐渐失望。
但是千年入世之后，她却看见了沥血。
那时沥血还不是沥血，而是那个喜着青衣的少女，眼神明亮而心底良善，习武助人却丝毫不骄纵凌人。她望着自己走过的痕迹，只是微微一笑，对身侧的白衣少年指着一排足印道：“霜落无声，兽行留痕。”
她有了名字，便出自那个叫葛清的女子。
再后来？
到底是年少气盛，少年在一次刺激中誓要夺下冰傲决。对于葛清来说，她只盼能与他快意江湖 ，相守到老。她随他同去，危急时刻替他挡下了神兽的一击。
是霜痕带走了奄奄一息的她。
以兽血为契，换回了葛清的性命，同时也抹杀了葛清的人，冰傲宝剑冻住了少女柔软的心，换了男装，是契约者，亦是守护者。
只是她却不再爱着任何人，即使拥有葛清的记忆，也不再是她，她变成了沥血，一个沥血而生的少年。
霜痕看着呆住的男子，微微笑道：“若不是你的出现，破了沥血的契，若不是你妄图杀我夺剑，沥血又如何会死？我在兽身亡故前将最后的力量存进了沥血的身体，告诉她是你伤了我，她一直是不信的，直到看见你的血，那些金红的兽血，她才信了我。”
“我给过她选择，杀你，我便借助你体内的兽血重生；不杀，那便是我死，你们以让可以做一对神仙眷侣，快意江湖。只是我没有想过，她是这样一个决绝的人，她大抵还是这样爱你，却又不愿负了我。”
所以，沥血死了，葛清也一同死去。
“她引出了自己体内的兽血，换了我的生，也还了你的命。”紫衣少女缓缓地垂下了头，唇边笑容依旧，却再不让人看见她眼底的表情，她蓦地转过头，化作了一只淡紫晶莹的小兽，兽类那双幽深的眼中，滚滚涌出了晶莹的泪珠。
漫天流萤中，只余下已经震愕的白衣少年，眼前划过少女死前的微笑。
清儿，你一个人在那边，会不会寂寞？千年来我放你独自轮回，若我去了，你可会恨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