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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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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一个长长久久的觉,做了一个长长久久的梦,梦里有父亲母亲模糊的身影,让我难过,却反反复复也不愿醒来。最终清醒过来时完全不晓得是何年何月,只看见泽南满面怒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我头晕脑胀,像是宿醉一般,只顾得上问他:“什么时候啦?”
“为什么昨天走的时候不叫我,不跟我说?”
答非所问。
“呃,我想喝水。”我可怜巴巴的声音。
“你先回答我!”
牛头不对马嘴。
“好吧,”我妥协:“我不忍打扰你们兄妹相亲相爱,所以识趣离开。这样可以么?”我平静地面对这张俊逸非凡的脸,询问:“我可以先喝口水么?”
他终于如我所愿起身端水,递给我的时候仍没掩饰好脸上阴郁的神色。
我想我真是睡昏了头,如此这般忿忿实在不应该。如果有情绪需要表达,只应该在事发当场发作才是,而不是秋后算账,这样太不符合我的风格。在喝水的当口,我努力思索了这件事情如今这种场面的前因后果。结论是,我大概在不适当的时候对某种感情动了不适当的恻隐之心,而很不巧,这种恻隐的对象是我的情敌。所以现如今,面对我的男友对我的质问,我实在百口莫辩。这真当是本年度十大悬案之一,试想哪个正常女人会怜悯别的女人对自己男人的感情。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是要纠结在这件事情上,或许是我的过错,但是这种情况是既定的,在你出现在我身边之前就已经存在着,而我正在努力试图将其导入正轨,你不能多给我一些信任么?”他的声音低沉隐忍。
我喝着水,只觉头痛欲裂,没有丝毫倾吐的欲望,只愿早早结束谈话,让我不用再摧残我的脑子。于是尽速答道:“如果我不信任你,那么昨天的宴会就不会结束得那么平静了。” 我闭上眼睛缓解头痛,脸上还带着戏谑的内容。
他似乎因我的话起了怒意:“我在试图解决我们的问题。”
我立马睁开眼睛探寻他面上神色,果然是要生气了呢,还真是雪上加霜的处境啊! 我叹口气,道:“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说个清楚,那我就说了,你可不要生气。”我垂下眼:“大概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柳如荫的处境,从小到大的企盼,心心念念,却得不到,因此而痛苦、无望、不甘,我想你只能了解个大概。所有干净的感情都应该被珍惜,就像你不忍心伤害她,我也无法因此恨他来跟我争抢。从小到大的感情,也许真的不是一句兄妹之情可以概括的。如果没有我,你真能保证一直将她当妹妹?说实话,有时候看你对她的态度,我更觉得你是在拿这话敷衍我、还有你自己。这世上没有单纯的非血缘的男女之情,你看泽西就不会对她这样牵扯不清。”
“你这话是在怪我拖泥带水,故意不肯撇干净?”他眸色难辨。
我犹豫良久,终于回答:“是! 我心里在怨恨你的不干不脆,让我们大家都痛苦。”
“呵!”他轻嗤:“你在怨恨我,却对作为情敌的柳如荫恨不起来。你那么了解她的感受,是不是恨她就像恨你自己?说起来我从不曾在林逸的事情上与你纠结,你自己又何曾做到过清清净净?”
“林逸是过去式,可柳如荫是现在时,他们根本不具备可比性。”我辩驳。
“过去式?那为什么他现在还出现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为什么半夜会抱着酒醉的你回家?如果那天不是我守在你家门口,是不是登堂入室的就是他?”他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一个字一个字像钉进我脑袋的钢针,直让我头晕眼花,忍无可忍。
“我根本不想跟你讨论这些,明明该生气的人是我,为什么你却在理直气壮的指责?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我只想睡觉。”强压下胸口一阵一阵上涌的怒气,也同时忽略他怒不可遏的神色,我重新躺下蒙上头,为我们再一次的争吵划上句号。
等了好久,才听见重重的脚步声离开,以及大门毫不犹豫的碰撞声。我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我不能乱,我不能乱。我实在太了解自己在混乱的情绪下能做出什么好事来。也许睡着就好了,睡一觉起来神清气爽,哪还能记得这些爱恨纠葛,只要一心一意地跟他好就好了。可是脑子里横冲直撞的思绪死活不肯停下一刻来,乱作一团。就像当年与林逸的那一个晚上过去,早上醒来听见他的话那一刻,只是乱,乱到让人忍不住想要破坏、想要撕烂这一团乱麻。
原来之于情爱,我想要的平静安乐,还是那么难。
迷迷糊糊终于睡过去,却又不断醒转,再迫使自己睡去,如此反复。
有人在大力的敲门,如果我手上有把菜刀,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将它钉到门上。可是我没有,于是只能去开门。
又是姚露这厮。
“走走走,吃饭去!”她二话不说拽我出门。
“你要命还是要饭?”我挣扎着撑起眼皮,问道。
“我可以选些其他的么?”她认真思索了下。
我没有力气跟她费唇舌,扔下她在门口,又径自往卧室走去。她竟不屈不挠地跟了上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臂,
“走啦走啦,你家男人难得求我帮个忙,况且拿人家的手短,你总得给我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
我一听立马甩开她的纠缠,低声吼道:“既然是他叫你来的,那好,友情赠送你一个字:滚!”
我的毫不留情面却丝毫不能折损她的意志,也是,钱就是她的意志。眼见着说不动我,她干脆耍起流氓,上来就要扒我的睡衣,几番左突右闪,睡得浑身酸软的我终究不敌,败下阵来。于是鼓着一双死鱼目眼珠子跟她出了门。
一路上还要忍受她的碎碎念,一副热情的模样,我都怀疑郑泽南的女朋友换成了她。
餐厅毫无新意可言,拒绝了服务生递上的菜牌,直接请他上了我常吃的几样点心。我已经睡了整整一晚上加一白天,实在没有能力消化正常的食物。
现今的姚露绝不是当初为了争先一秒钟而跟我一起抢刷卡机的姚露,如今就算她要抢下一秒,也绝对是为了有利可图。我默不作声地吃东西,等着她开口。果不其然,还是她的那间破公司,据说进展顺利,虽不说赚钱,至少没有惹出什么麻烦来,找上我无非又是为了一个“钱”字,我从不认为她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只是没想到这一开头就陷得这么深。
“我很诧异!”我放下勺子,抱胸皱眉,凝视着她夹杂一丝狂热的脸:“是什么让你对一个刚刚起步的公司做出如此大的投入?这其实是个赌注,你别以为我不清楚,没什么特殊考量,你会傻到将自己几辈子的身家都搭进去?别蒙我了,我不是傻子! 你还指望从我这儿拿到钱呢!”
她闻言一顿,没有抬头看我,然后又仍旧状似不紧不慢地小口吃着东西。我也不急,心情不好让我有足够充分的理由翘班什么的,我有大把的时间。
“我只是认真做好每一件事情而已,你难道没有发现我这么优良的品性么?”
静默。
半晌。 “那么我告诉你我想要变得很有钱暴有钱,这么强大的理由都不够说服你吗?”她强自抵赖。
我啜饮着新鲜上桌的水蜜桃汁,只不看她,且没有任何表示。
半晌,她咬咬牙,将手中刀叉扔在一边,露出一股悍匪的气质,恶狠狠地说道:“你个混蛋,我告诉你,你不借钱给我,我就去死给你看!”
我终于被她惊得抬眼正视她,盯着她仔细端详了半天,吐出一口气,轻飘飘地说道:“去吧,不送!”然后拎包,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