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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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泽南还在睡着，半边脸埋在枕头里，呼吸均匀，眼珠转动，大概在做什么美梦，嘴角的弧度都是愉悦的。唉，可怜我这老腰啊！
我轻悄悄下床收拾，打开冰箱，发现连方便面都被啃光了，只好出门去买点食材。
深秋的太阳下山早，才五点过，就只剩下最后一丝光线流连在枝桠之间，留下斑斓的一瞬间，眨眼便要消逝。我紧了紧随意搭上的外套，抬头眯着眼睛注视着树梢上最后一缕金黄，突然觉得这萧索的秋天也有了点温情的味道。难道只是因为我心情好吗？呵呵！ 我傻乐了一会儿，终于迈步走了出去。
楼下花坛边一地的烟头，这小区物业也越来越不负责任了。
我拎着一堆菜回来，打开门，发现泽南只穿个裤衩站在卧室门口，我突然想起来初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身装扮，一时笑的不可开交。泽南逮着我非得给他说出个四五六来，我哪敢！ 急忙以做饭为借口遁了。
简单的三菜一汤，犒劳我们俩饱受摧残的胃。吃着吃着我突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貌似昨天过太爽，我们俩谁也没记起来今天要上班的事儿，我咬着颗青菜，抬头瞪着眼问泽南：“老板，今天周二哈？”
“嗯！”
瞧人家多有老板的气势，我心里腹诽一遍，继续狗腿地问：“您看我这也算是因公操劳过度，今天不算请假吧？”
“嗯！”依然一副欠抽的模样。
我乐呵着迅速点点头，一边嘀咕了一句：“那我去林氏可有说辞了。” 然后放心地吃起饭来。
突然举着筷子的手被人握住了，我把眉头皱成麻花状，看着对面这位敢挡我吃饭的壮士，却见他的眉头赫然已经成倒八字摆放了，一张嘴，感觉连空气都要冻起来：“昨天的事，你没有想要跟我说的吗？”
“哪件？”我有点心虚。
“就是我将醉的不省人事的你从林逸手上接下来的这件事。”
“我只是跟他去接待日本客户，结果喝得有点多．．．”我的语气越来越弱。
泽南却没有接话，我忐忑万分地凝视着他的脸，他却突然温和下来，低垂的眉眼无不泄露着从他身上难得一见的犹豫：“翩翩，我总在想，放你这样接近林逸，是不是错了。”
虽然我从来不喜欢男人犹豫不决的样子，但这一刻，突然无比深刻地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我将手从他的手心挣开，反握住他的，低声说道：“六年前，我离开的时候，那天晚上，林逸正式和我妹妹订婚。” 说到这儿，我停了一下，然后苦笑：“说实话，我竟然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结婚了，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我离开的那天晚上，我以为这一生就此要生生切为两段了，很少有人能体会真正一无所有的感觉，不是失去权势地位，或者金钱名利，而是彻头彻尾地抹去自己存在过的一切证据，就像一个人被抹去记忆一般。可是即便是失忆，也要好过千万般，至少不用那样扒皮抽筋般的疼痛。
“我没有跟你说过，我的爸妈其实是我的舅舅舅妈，我的亲生母亲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父亲是谁我都不知道。舅舅一家将我和表妹舞跹跹当做双胞胎一样养大，是我不知足，毁掉了仅剩的那点亲情。当时我想，我犯下那么多的过错，让围绕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幸福，那我只能离开，也许这就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弥补。于是我一个人来到这里，这么些年也从来不敢过问那边的一点一滴，哪怕是再次遇见林逸，我也从来没有开口问过。他们好不好、幸福不幸福，这些种种，似乎我不过问就会是好的，我一问，反倒会不好了。他们眼里我那么罪孽深重，我对自己也不会感觉良好到哪里去，所以让自己离他们远远的，这就是我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我将交握的手抵着额头，闭上生涩的眼，仿佛这样可以缓和一些，我总以为时间可以带走一切，可现在看来，那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我总愿一切慢慢逝去，可到头来，逝去的也许只是我带给别人的伤痛，而我自己，却长长久久地不得解脱，这是我的罪孽。
我低头闭眼喃喃自语，说给泽南听，同时也像是要说服自己：“有些事情永远不会消逝，同样有些事情也永远不会发生。泽南，我们都会好好的吧？”
“嗯！”他说。空着的手臂环过我的肩膀，下巴搁在我的头顶，轻轻摩挲。屋顶的吊灯在磨光的地板上反射出明亮的光线，只有我们相互依偎的影子，久久不愿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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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早上按时到林氏上班，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的小秘们大清早就笔挺挺地蹲守岗位，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一见这阵势就预感不妙，立马琢磨着是否找个理由遁了先，面前的办公室大门就霍然被拉开了，一个蓝色文件夹贴着我的脸皮飞过，直接拍在秘书一号的桌上。
“这是什么？这么没水平的文稿你也能写得出来？林氏是在开幼儿园吗？有时间吃喝玩乐不如想想怎么养活自己先！ 重写！” 我被迎面而来的飓风扫到，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连忙抬手摸摸脸，还好，没有划到，然后又颇无奈地揉了揉耳根，大清早飞来横祸啊，幸好我还只是被波及，而不是被砸到的那一个。不过那“吃喝玩乐”应该不是说的我吧！
大门“嘭”的一声在我面前撞上，我看看一号满是菜色的脸，咽了口口水，原地转了两圈，还是决定先不要自己找死了，解释什么的都等天晴了再说吧，日子不太平啊！
坐上位子我才想起来目前我貌似还没有正式的工作要做，从堂堂郑氏总助，沦落到林氏总助旁边无所事事的路人甲，人生还真是跌宕起伏、妙不可言。难得偷闲，我给姚露挂了个电话，询问那边的状况，顺便约了中午吃饭。
姚露春风满面地出现在我面前，我问她：“你找男人了？”
她斜里瞟了我一眼：“我就这点出息？” 停了一下，又万分鄙视地说道：“你就这点出息！”
我点头对她突然敏锐的观察力表示赞同：“我这辈子唯一所剩的追求就是男人了！”
我兴致颇好地一人干掉双人份套餐，姚露举着叉子“啧啧”有声，嘴角翘起诡异的弧度：“今天我算是见识了，我们那边有一位从早上开会一直开到现在都没歇，据说嘴巴都没合拢过，将公司上上下下全表彰了个遍。你们这是有突破有进展啊！ 昨天一天没上班吧？哎哟，真是说说都让我脸红！”说着还一边装模作样地捂脸，被我一巴掌排开。
我觉得她今天兴致高得出奇，如果不是我老年痴呆，我应该没记错，她上周末的时候还是一副要死没断气的样子。 “你是不是有了啊？怎么情绪波动这么大？”我还是没忍住问道。
“你有了我都不会有，哼！”丢给我一记卫生球：“我终于想通了，与其耗在这里让一群神经病糟践我的青春，还不如自己干！”
我张着嘴忘了收回来，不是我反应慢，主要是对面这位思维跳跃得变态。我缓了缓，问道：“你是想自己干什么啊？你要是去夜店上班我还觉得你有资本，你要是想自己开公司，钱呢？”
我突然发现自己真是嘴贱，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果然下一秒对面的脸已经无极限地贴近：“嘿嘿，不是有你呢吗？”
“No way!!”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
“亲爱的，你就是全世界我最亲的亲人，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帮我！”
“我又不是你妈，生不出你这么不孝的女儿！”
“这事儿跟我妈没关系，这是咱俩的事儿。”
“这里没咱俩，更没有我，只有你自己。你凭什么认为我有钱帮你？”
“你没有，你们家那位有啊！ 只需要他出去吃顿饭的钱，就够我起步了。”
“靠！”我忍不住飙脏话：“你从我男人的公司离职出去，竟然还敢让我拿我男人的钱给你开公司？是你脑子坏了还是你以为我脑子坏了？”
“亲爱的，你不懂！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你男人和你男人的弟弟还有未来弟媳变着方儿地压榨我折磨我虐待我，我这不是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了么？”她说罢还装模作样地拿纸巾擦擦眼角。
呼！ 我顺了口气，安慰自己不能因为自己太正常就歧视人家不正常，然后问道：“好吧，你告诉我，你准备做哪行？你需要多少？你的规划是什么？计划书呢？”
“有的有的，给你给你！”见我终于有松动，她赶紧从包里抽出厚厚一摞纸。好家伙，原来是有备而来！
我剜了她一眼，低头看了下封面：
“JAY室内设计有限公司企划案”
我突然有一种爆血管的冲动，我觉得今天不是姚露死就是我活。我将企划案摔在桌面上，手指尖尖指着姚露，一句冲天吼：“你竟然……”
我话还没有吼完，姚露赶紧捂住我的手指，环视一下四周，又要伸手过来捂我的嘴。我突然意思到自己成了餐厅的视线中心，于是一口气卡在喉咙口，出不来，又咽不下去，慌慌张张地给自己顺气。一口气接上来，我又不管不顾地反手拉住姚露的手，压低了嗓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竟然让我用我男人的钱，帮你抢他生意！”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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