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十七章-神女（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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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蘑菇？”
我拍拍她的脸，发现她的皮肤冰凉，竟是已经死去的样子。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但马上镇静下来。虽然从未来过天界，但妖精在这里死亡也应该是要灰飞烟灭的，她既然还看得见摸得着，就说明还有救。
“上神，蘑菇她怎么了？”这种情形下向玄女求救显然不明智，我还是选择了景曜上神。
“她被神仙附体一百余年，分离又是在神力弥漫的仙界，自然吃不消。现在你看见她了，我马上派人把她送回下界，你可以放心了吧？”
“可是……”我心中忐忑，实在放不下心。
两个天兵走到我的面前，我才发现，刚刚殿中变故频出，这些天兵却视若无睹，就像是两排随叫随到的工具，不禁心中生出不小的寒意。
天兵将蘑菇升到半空中，她双手安放在小腹上，神态安然。我看着她一点一点离我远去，尽管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却换来了无限悲凉。
我多想她能醒来，再看看我，跟我说说话。这一别，不知能否再见。
“两位仙君，请留步！”我叫住了天兵，一路小跑追上去，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丹瓶，又从中倒出一颗浅绿色的丹药。
这是我那一炉三颗九升丹中的最后一颗。我捧着它，师父嘴角渗着血的样子却又来刺痛我的眼睛。我急忙将它塞到蘑菇的手里。今后爹爹由她照顾，这颗丹算是报答，也算是让我自己放心。
我目送蘑菇和两位天兵消失在视野中，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大殿中的玄女和景曜上神仍对峙而立，不论我是他的什么人，或者我会不会死在她的手上，他们都还欠我一个解释。
我脚下的步子平稳下来，一声声在殿中回响。殿中对峙的一男一女，尽管相对而立，男人的气势却显然将女人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玄女，蘑菇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你？”
高挑的神女紧抿着嘴唇转向我，眼中赤裸裸的不甘被我无视。
“你应该记得有一次偷了你爹的草药炼丹，分不开身，就让她去山里采一些回来的事吧？”
我在回忆中搜索，那是在我五十多岁的时候，早在我的记忆中腐烂，但那日蘑菇回来后的不同以往，却一股脑重现眼前。
那日我炼完丹，不经意地瞥到了她脸上似有似无的微笑，那微笑一点也不温暖不熟悉，甚至有一些阴寒。后来，她洗碗的时候像往常一样打碎了两个，却因为不小心扎破了手而眼泪汪汪。蘑菇一向皮实，从不因为这点疼痛哭鼻子。但我见她少有的楚楚可怜的样子，只顾着安慰，却没料到，我在安慰的，已经不是我那说是丫鬟却胜似亲人的蘑菇了。
但蘑菇在我身边的五十年，终究是真真切切的，我也许傻，却还不算太可悲。
“只怪我道行不够，被奸人所蒙蔽，怪不得别人。”我咬紧牙关保持着脸上的镇定，走到玄女和景曜上神的面前，“不过，我不得不佩服你，仅仅是过了一夜，你就再没露出任何破绽。”
玄女惊恐地望着我，仿佛她已不认识了眼前人。
我不再理她，仰头正对着景曜上神，“上神，原来你吩咐玄女做了一百二十年的事就是屈居于蘑菇的身体监视我？为什么？我向来本本分分，不曾犯过一条戒律。”
他眼中闪过一丝亮采，但马上又变得漆黑如夜。
“如果我说，我是派她保护你长大，确保你可以顺利成为神妃，你会相信吗？”
我不想承认胸中剧烈地欢腾了一下。这个男人只会给人以不安全感，他夺走了我的幸福，毁了我平静的生活，现在还妄想把我拉下深渊！
“你说会不会信？我以为你会对我坦白，你只是想通过我接近师父，最终给他致命一击。可是显然，你并不想坦诚相待。”
他闭了眼睛，转而将视线投向大殿的一角，躲开我的逼视。
“你信不信不关我的事。现在我实现了诺言，你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清楚。”
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和勇气，我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转向已然战战兢兢的玄女，“你听着，我知道你不服我。这一百余年的事，我们可以一笔勾销，但今后想要害我，还是自己掂量掂量。我也不想做这个神妃，但这是我的债，不管愿不愿，都得还。”
我只是想摆个架子吓吓她，谁知道她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向后躲去，惊恐地望着我，我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喊着：“不！你不是她！她已经死了！死了！她万劫不复灰飞烟灭，再也回不来了！”
我被她双目圆睁花容失色的样子吓得后退了一步，不等我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景曜上神，耳边“嗖”的一声，紧接着传来玄女痛苦的喊叫。
她的颈项被景曜上神手中的龙舌鞭紧紧缠住，这鞭子并不需拉紧，其上的火舌炙烤着她最最柔嫩的肌肤。玄女的双手想要将鞭子扯下来，却在碰到火舌的一刹那缩了回去，全身缩成一团痉挛在地上。
“这是小惩，你再敢说她一个字——”
“住手！”
这话未经大脑脱口而出。
这幅景象实在是太残酷，我曾以为，天界是个充满宽容与仁爱的仙境，可眼前之景颠覆了我的一切幻想。
“你难道只会以武力服人？”
男人看也不看我一眼，嘴角一翘，冷笑一声，“我几乎因为你刚刚说的话而爱上你了。原来你还是你。”
然而玄女呻吟的声音减弱，在看过去的时候，她颓然躺在地上，颈间已没了龙舌鞭的折磨，白皙的皮肤似从未受过一丝伤害。原来，那些骇人的火舌，紧紧是给人看不见的痛苦，而看不见的痛苦，却往往更胜一筹。天界拥有这样的兵器，更令我后颈一寒。
我叹了口气，目光躲过还在地上抽搐的玄女，将手按在了胸口。刚刚的一番话，现在想来并不像是我会说出口的，可是这一切明明不是梦。就算是因为怒火燃尽了理智，也不足以解释这样的转变。
我摇摇头，摇走一切胡思乱想。
“上神，玄女有逾越的地方，但毕竟她在下界所受百余年的辛苦都是拜你所赐。如今她刚刚回来，怎能如此待她？”
一番话刚出口，手臂便被粗鲁地拉住，整个人向前一个踉跄。
“你折磨了我几千年，怎么不看看自己有多残忍！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我在隐隐泛着愤怒的血丝的双眼之下艰难地呼吸，一瞬间，莫名而汹涌的冲动涌上心头。想要紧紧抱住他，说一千遍对不起，再逼他说原谅我，逼他说他自始至终爱的只有我！
我有资格，因为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在乎，更没人知道你为何冷漠，为何残忍，除了我。
那一瞬间的想法将我惊呆了。他明明说着胡言乱语，什么几千年，什么折磨他，与我没有丝毫关系，但我心中所想却更加可怕。我瞪着那双如魔渊一般的双眼不知所措。突然，他将我放开，转过头去，石碑一般的侧脸再不留下一丝火热。
“玄女，念你之功，本君不再惩罚。但你若有再犯，即便是神妃大度，本君也绝不容忍。哦，对了，竹笙，你还不知道玄女的真名吧？”
他明明对我说着话，却仍冷冰冰地望着玄女。而后者原本已平复的脸色却陡然僵硬起来。
“你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吧，风澈？”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十七章-神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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