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十一章-雪遥（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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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桑智傻了眼。是不是不该只是死盯着呢？大概要放点狠话才行的。他刚刚之所以选择沉默，是怕温润的嗓音出卖了他的本性，更重要的是，到了那姑娘身前，他就囧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会儿，他怔怔地望着丫鬟无所谓的背影，失落到了极点：这般懦弱，就算见了主人恐怕也救不出她的，保护她什么的就更是妄想了。
这时，那已经离他好几丈远的丫鬟突然停了脚步，回头挑眉望着他，唤道：“喂，你是妖吧？来找谢老爷的？”
“……”桑智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时间胡乱点了点头。
她指着来的方向，“沿着这条街，下个路口拐过去就看见了。”说完还狐疑地瞟了他两眼，喃喃道：“这是哪里来的妖精犊子？傻乎乎的比凡人还不如。”
桑智听见了，脸更红起来，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来找谢老爷？”
“噗，”丫鬟走过几步，对他起了好奇心，“襄垣就是我家老爷的地方，哪个妖精来襄垣这样的荒芜之地，不是要来见我家老爷的？像我这种下人，妖精都见得多了，再嫩的，都分得出来。”她微有得意地扬了扬头，又瞧了桑智一眼，眼神说的明白：就是你这么嫩的，都难不倒我！
桑智心一沉，这谢家的势力看来比他想象的更甚。
他挠着头，这可真是不好办了。
丫鬟见他一会儿了然一会儿又愁眉不展的样子，甚是好笑，“你来是做买卖的？”
他对做买卖的行当一窍不通，恐怕露了馅更加不好办，便含糊到，“非也，我是求谢老爷帮忙的。”求他放了主人，也算没说谎。
谁知那丫鬟“咯咯”笑了起来。
“怎么？有什么好笑？”
“小犊子骗人都不会。你自己瞧瞧，你像是求人帮忙的吗？两手空空，又不是和老爷相熟的，还在这里耽搁着一点也没有急于求人的意思。”
桑智叹了口气，果然自己没用得紧，连个凡人都骗不过。他破罐破摔似的垂了头，干脆，有什么话都直接问她，看着她的样子，倒是个机灵的。
桑智上前一步，作揖道：“姑娘，恕在下方才得罪。其实，我只想问……我只想问，雪遥姑娘的事。”
这一问不要紧，那姑娘却陡然拉下了脸，“原来又是个不怕死的，想打我们夫人的主意，等你断了奶再来吧！”
桑智一急，连忙拽住了她，央道：“我没有打她的主意！我……我是她的侍从，自打一年前和她走散了，便没日没夜地寻找。今日好不容易让我寻到了，姑娘再怎样，至少也要告诉我，她是如何成了……成了夫人的呀！”
他见她眼神犹疑，有些动摇却依旧怀疑，情急之下突然一拍脑袋，从衣襟里掏出一面红巾子，“姑娘你看，这是她身上的。”
那本是雪遥身上的红纱，有一回雪遥吸他的精气，他在意识恍惚中撕下来的。当时雪遥气得眼睛都成了红色，往死里掐着他的脖子。桑智听见骨头的“咔咔”声，觉得世界离自己远去的时候，她却放了手。再看去时，雪遥眼中氤氲着泪光。
桑智将这红纱一直藏在衣襟里，开始时总是忘了丢掉，后来也没了丢掉的念头。
丫鬟见了那红纱，面露惊色，又一迟疑，似是做了不少思量，才吞吞吐吐地说：“既这样，我便说与你听。唉，要不是见夫人闷闷不乐了一整年，日渐消瘦，我才不会搭理你这犊子。”
一年前，谁也不知道谢老爷从哪里带了那绝色的雪遥回来，一有了空闲便呆在她房里。没多久便娶了她做十三夫人。
谢老爷这十三个夫人，无不是出挑的佳丽，其中有凡人也有妖精。他每看上一个姑娘便势在必得，往往新鲜一阵，娶进门来，不久以后令寻新欢。
这丫鬟是谢老爷赐给雪遥的贴身丫鬟，名唤画眉，是个凡人。刚刚来到雪遥身边的时候，还满是不乐意，这新夫人面上看去便是铁石心肠冷漠的性子。加之自从被带来了谢家，雪遥一直病怏怏的，别说是妖，那颤巍巍的样子，说是个正常的凡人少女都没人会信的！自己跟着她，今后失了宠，日子定然不好过。
可没想到，雪遥这闷声不响又冷淡的样子正合了谢老爷的心思。
“我才知道，老爷虽然日日来她房里，这房却一次也没能圆成！”
桑智放下了心，感慨道：“她本就是那么个性子，虽冷，却烈。”
画眉也不多想，继续说道：“有一回，我看见老爷逼夫人就范，心都揪了起来，就在窗户外面听着。夫人也不多反抗，就只说了一句：“随你吧，反正我若不高兴了，明日你来为我收尸，或者，你活不到明天早上。”老爷那天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就说她不敢，还说，她如今妖力近乎尽失，连自己的生死恐怕都掌握不得，想杀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什么！你再说一遍，她怎么了！”
桑智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一句“妖力几乎尽失”，便什么也顾不得，狠狠扣住画眉的两肩往死里摇晃。知道画眉惊叫起来，用尽全力踹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态，连忙道歉。
画眉顶着晕晕乎乎的脑袋，揉着酸痛的肩，没好气地说：“你要是把我摇晃死了，看你怎么救你主人！不过……”她恻恻地审视着这个有些忸怩的年轻妖精，“真没听过有你这么忠心的下人。”
桑智听了，一阵燥热冲上头顶，便支支吾吾：“主人，主人对我很好的，我，也不是特别忠心，不对——”
“好了好了！”画眉笑起来，“你也不必解释，你和我说了这么多，可不只是想问问吧？”
看着桑智惊喜难掩的目光，画眉心中一热，认真道：“我画眉没什么大本事，你要是真想带她走，做些小手脚什么的我倒也不是没胆子。我也曾服侍过一个已经故去的主子，和她比起来，夫人虽然话不多有些可怖，却从没为难过我，对我倒也算是好的。话说回来，我笨手笨脚的，若不是夫人，真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
桑智垂了眼眸，他知道，在这样的妖精家中，凡人侍女是不值钱的，哪怕犯了点小错，都可能丢了性命。画眉的样子看上去正值豆蔻，生得颇清秀，若不是苦命，也不会沦落到谢家。
“画眉命苦，虽和夫人算不上情深，但她待我不薄，自己用不上的从来忘不了我，也算有义。看着夫人痛苦下去而不救，这种无情无义之事断不是我做出来的。”
桑智激动地说不出话，只是行了个大礼，却将画眉弄得不好意思，连连摆手道：“别别，我这也是为了自个儿，你要是有本事救夫人出去，我便也搭个顺风车，快快逃离了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十一章-雪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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