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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芙蓉帐暖度春宵(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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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临瑄几乎不敢去正视她的眼睛,但还是点头:“当然,你是我的娘子。”
瑶月松了口气,缓缓勾起带笑的唇。
——那时的她十分轻易地就相信了燕临瑄的话,因为她相信一个丈夫对自己妻子的承诺。可是她忘了她的丈夫不仅仅是她的丈夫,还是这个正一步一步走向辉煌的王朝的君主;她忘记了她的丈夫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丈夫,还是这整座后宫里所有女人的丈夫。
可是少年情事,不就是单纯而美好着的吗?
瑶月因为他的一句不知真假的承诺摆脱了阴郁,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今天来是干什么的?”
燕临瑄用扇子一敲她脑袋道:“又忘了规矩,小心明天崔女史罚你。”
“是,圣上。”瑶月只得道:“那圣上可否告知妾身,您今天驾临妾身寝宫是有什么事。”
燕临瑄听她说的话再看她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眸,顿时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好摇头苦笑道:“算了,要你守规矩也是折磨我自个儿,你慢慢来吧。”
两人正说着,祝双在帘外道:“圣上、小主,晚膳已经备齐了。”
“啊?已经到夕食了?”
燕临瑄连敲都不想再浪费扇子了,率先起身:“不然呢?朕过来是干什么的。”
瑶月闷闷地跟着走,边走边想:怎么蹭饭的还比被蹭饭的理直气壮呢?
饭桌上,燕临瑄问瑶月:“住了那么几天了,感觉怎么样?”
瑶月咽下一块鸡肉,回答:“皇宫当然是最富丽堂皇的地方,但是,有点不习惯。”
燕临瑄笑道:“你不会说你认床吧?”
瑶月道:“我认人。”
尖锐的光在燕临瑄的瞳眸中一闪而过,他接着道:“慢慢来,你会习惯的,这里以后会是你一辈子的家。”
瑶月看了看他,转了话题:“明天,表哥就要出发了吧。”
燕临瑄看了她一眼:“是啊,明天早上你就先停一天课——不过要去云华宫给宇文贵妃请安,请完了安朕派人去接你一起去送顾卿。”
瑶月给他的话呛了一下,讶然地问:“那么快就要去请安?我对那些礼仪都还不熟……”
燕临瑄打量她,不可置信道:“你该不会说你害怕见到宇文贵妃吧?你可不知道你这些天可把整个后宫都弄得翻江倒海了,朕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妾,身,又不是神,怎么会什么都不怕。”瑶月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嘟囔道:“这两天听祝双小莹她们天天在妾身耳边说宇文贵妃说得妾身一听到她的名字就害怕了。”
“呵……”燕临瑄边摇头边笑道:“不过这是后宫的规矩,你明天是一定要去的。”
瑶月见事已成定局再多说也无益,只好道:“那妾身能不能和一个人一起去?”
燕临瑄问道:“谁?”这后宫中,你还有朋友吗?
瑶月道:“临瑗长公主。”
“你何时与她结识的?”燕临瑄愣了愣问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呃……”瑶月想了想,才道:“就是妾身答应了临瑗长公主,明日一起出宫。”
燕临瑄皱了皱眉:“她出宫做什么?上次她私自出宫,朕还没教训她呢!”
瑶月踟蹰道:“其实,她是想——一起去送表哥。”
燕临瑄眉峰蹙得更紧——临瑗,要送顾朝曦?
难不成……
“啪”得一声,燕临瑄将筷子重重摔在桌上。周围站着的宫女太监全都跪下了。
他冷声道:“她一个姑娘家,整天追着男人跑成何体统!何况她还是个公主,真是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瑶月瞪着他道:“追着男人跑怎么了?像表哥这么好的男人,是个没出嫁的都追!出嫁的都要大叹‘恨不相逢未嫁时’!”
“你!”燕临瑄也瞪着瑶月已经睁得老大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当此时,一个小太监慌忙地跑进来,跪着呈上一本奏折:“禀报圣上,前方快马战报已到,请圣上查阅。”
燕临瑄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拿起奏折,迅速浏览了一遍。一合奏折,意气风发地大笑:“又是捷报,崔雪麟不愧是我大燕柱石!由此将在何惧南朝不灭!来人,传太傅、宇文相进宫!”
说着,他一撩下摆便跨出门去,身后呼呼啦啦跟着一大串人。
瑶月站在桌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狠狠把筷子往还有很多米饭的碗中一插,恨恨转身。
瑶月一晚上怒气都没散——洗澡打水仗玩儿、打牌摔牌玩儿、写字毁纸玩儿,最后决定早早上床睡觉,免得再祸害其他什么东西。
嗅着淡淡的、清雅的香气,香炉里冰片的香气渐渐氤氲了她的鼻翼。
可是她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了一次又一次,脑子里都是燕临瑄今天摔筷子的情形。
其实她也是被娇宠惯了的孩子,顾朝曦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师父的话放在心上,一门心思想着自己出人头地之后能给她找个好郎君,不管身份尊不尊崇,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呵护着她,于是就这么一直惯着她。
可顾朝曦没想到,她真的嫁了一个天下谁都不能得罪的人。
瑶月越想越清醒,越想越睡不着,一口气郁结在胸口怎么都散不掉。
在翻了无数个身之后,瑶月终于躺不住了。一掀被子坐起身,忽的瞧见黑暗中有一个人影,撩开帘子就喊道:“是谁在那里?是……”
话犹未尽,嘴就被捂住了。瑶月瞪大了眼睛看向坐在自己床上的人,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人自顾自地脱衣上床,最后才把她往怀里一带也扯进了被窝。
瑶月瞪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可恨的脸,一字一顿道:“你干什么爬我的床?”
燕临瑄郁闷了——什么时候自己宠幸个妃子还要被妃子说成是爬床?跟采花大盗一样的。
不过念及傍晚自己说的话的确重了点,只好哄哄:“朕知道今天在饭桌上讲的话重了,别生气,好吧?”
瑶月斜觑他一眼,别过头不理会。
燕临瑄接着道:“娘子,我这不过是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的,原谅我为夫吧。”
瑶月把被子往自己头上一盖,被子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求着让你爬床的人多了去了,反正不差我一个的。”
燕临瑄从来也没给丢难成这样过,明明自己都低声下气道了歉了竟然对方还是不买账。抿了抿唇道:“慕容瑶月,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你是宫妃,朕是帝王;你是妻,朕是夫;你不是学过《女诫》吗?忘了上面写的什么了!”
瑶月猛地坐起,一双眼睛赤红,脸颊鼓得像包子。她瞪着燕临瑄道:“我不记得,也不想记得,有多得是人记得,你去找她们啊。”
“好,这可是你说的!”燕临瑄怒极反笑,站起身道:“你可别后悔!”
瑶月再次把头埋进被子里,喊道:“谁后悔谁是小乌龟!”
燕临瑄你个小乌龟!瑶月在被子里狠狠地磨牙。忽的身上一凉,被子被扯走了。
“朕就不信治不了你!”
被子被堆在床脚,燕临瑄扯掉她身上亵衣的衣结,按着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上方。
瑶月大喊:“你干什么呀你!唔!”
唇齿间滑入陌生的柔软,不遗余力地攫取着她的芳香,她只能生涩着不知所措,任君品尝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好半天,瑶月只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燕临瑄才放过她的唇。她大口大口喘着气问。
看着她目光迷离还微带戒备的模样,就好似真的把自己当做了采花大盗。燕临瑄无奈地轻笑一声,拉过被子盖住彼此的身体。
瑶月僵住了——他这是要,干什么?
燕临瑄却只是搂住她微微僵硬的身体,轻声道:“睡吧,我今天真的太累。”
瑶月愣了愣,可身后再无动静,她竟然就这么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早晨醒来,小莹却在她漱口的时候进来禀报:“小主,临瑗长公主已至前殿。”
瑶月呛了一下,赶忙吐出来,四下吩咐:“快点!”
等瑶月匆匆从寝阁走出,临瑗立刻跟花扑蝴蝶一般就扑到她身边了,顺便附带赞语“皇嫂你今天好漂亮!”
你不用夸了,我帮不了你的忙。瑶月愧疚地垂下头,小声道:“临瑗,你今天可能不能不能和本宫一起出宫了。”
临瑗瞪大了眼睛问:“为什么啊?”皇兄都松口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怎么她变卦了?
瑶月十分歉疚地道:“圣上对你上次擅自出宫的事情还在计较,昨天跟他说了,没有同意。”
“嗯?”这么两边消息不一样的?临瑗困惑道:“可是皇兄今天清晨特地派人来来叫我到仪清宫来,说今天可以一直跟着你的。”
瑶月愣了愣,恍然醒悟了,心头不禁浮起淡淡喜悦又夹杂着淡淡的疑惑——明明拒绝自己请求,怎么一夜之间就颠覆了想法?
她发觉,越是贴近燕临瑄就越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可由不得她多想,临瑗已经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出门,着急着赶紧给宇文贵妃请完安好赶紧出宫。
按礼来说,长公主是一品乘重翟车,瑶月只是美人只能乘安车。临瑗可不敢大意怠慢了瑶月,一把拉着她的手就上了自己的重翟车,速度之快宫人来不及阻止。
崔女史尚未说道代步之物的问题,瑶月也就不知道,毫无负担地和临瑗同乘。倒是让祝双替她捏了一把汗,祈祷没人注意才好。
从仪清宫至云华宫路途比较远,瑶月和临瑗坐着坐着,没走多久的瞌睡虫就有浮上来。
为保证清醒,临瑗试图找些话题聊聊。
临瑗靠着车壁问瑶月:“皇兄怎么挑昨天晚上临幸你呢,弄得今天还有先请了安才能出宫。”
瑶月不解道:“临幸和请安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啊?”
瑶月摇头——崔女史没讲。
临瑗便解释道:“一般刚进宫的宫妃是不用去给最高位分的宫妃请安的,如果在彤史上出现记录了被幸的记录,那次日就要去给位分最高的宫妃请安了。”其实应该是给皇后请安的,虽然皇兄没有皇后呢。
瑶月恍然地点头,喃喃道:“原来昨天我是被临幸了。”
“诶诶。”临瑗忽然笑得极暧昧,凑到她身边偷偷地问:“第一次被皇兄临幸是什么感觉?听说第一次会很痛,你昨天痛不痛?”
瑶月想了想,摇头:“没感觉。”睡觉痛什么?
临瑗一呆:“怎么会没感觉?”你是不是第一次啊?
瑶月眨了眨眼睛,以无辜对待她的惊讶:“不就是睡觉嘛,能有什么感觉?”都睡了十几年了。
临瑗听出不对来了,迟疑地问:“你脱衣服了吗?”
瑶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干什么?”没听说长公主喜欢探听床帏秘事啊。
“你就说你脱没脱吧。”临瑗不耐烦了。
瑶月想了想自己醒来时身上松了几个结的亵衣,回答:“没有。”
临瑗一脸震惊:“那我皇兄昨夜可是宿在你处?”
说道这个瑶月就想起了昨夜燕临瑄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脸上不由飘起几朵红云。她道:“是。”
“那就不对了呀……”临瑗摸着下巴苦恼地思索着,忽的灵光一闪,闪过一个惊人的想法,把她自己吓住了。
不,会,吧……
有美人珠玉在侧皇兄竟然毫无动静!莫非,皇兄你——不举?!
临瑗一捂脸——天呀天呀天呀!我在想些什么?!
瑶月看着脸色青青红红白白的临瑗,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