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回 金角大王虚应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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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山是一座荒山，山下枯草成团，风掠过的时候，一蓬蓬地直袭人面。
进入牛头山范围后，尘土翻飞，地上全是虚盖的黑渣，一踩半只脚都能被埋住，黑压压地延伸向远处。沿途无一处可歇脚之地，更别提有寻常可买水喝的小摊贩了。
解管家一行四人又累又渴，唇焦口燥地蹒跚而行。眼见日暮西陲，四野茫茫，两个小丫头干渴地连泪都落不下来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反正离牛头山不远就是了，谁叫的上名字呢？”
几个人正在说话间，不知哪里钻出一伙黑衣强盗来。解管家还没反应过来，一团湿布突然被塞入口中，说不出的恶臭几乎将他熏晕，粗布麻袋照头一套，四人都腾云驾雾地被人背了就走。
解管家慌忙闭气，挣扎着吐出口中布团，大声呼喝起来。
强盗头子未曾料到他还能叫出声来，上前一闷棍，将解管家敲晕。然后气壮如牛地嚷嚷：“这老东西居然还敢喊，吃了我这一棍，不将他脑袋敲开了花，爷爷就白混了牛头山了！”
众强盗闻言哈哈大笑。淡燃、莫冰和小顽童也听到了这话，吓得连挣扎都忘了。
强盗们将四人关进后厨内，把门拿链条绕了几绕，便去前殿领赏钱去。
殿前却空无一人，几个强盗挠挠头，“才下山不久人就都没了？”正纳闷时，隐隐听见后园子里传来一阵阵的叫好声。转去一看，原来是他们大王在后园聚众戏耍。
“老臣爷爷这是玩什么呢？”话刚说完，这强盗的头上就挨了一拳。
“小三子你说什么？敢叫大王老臣！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打人的强盗名叫大雷，举动也跟打雷似的。
后园子一片空地，密密麻麻地种满了各种花，和山外的情形决然不同，当中一方三张桌子大小的青玉石案上铺了一叠宣纸，老臣浸笔入砚，吸饱了墨，在纸上挥出一个巨大的“丑”字。一字写完，额上微微渗出点汗来。一旁一个小喽啰紧忙接过他手中的笔，一手又揪了袖子踮着脚给他擦额上的汗，嘴里还不闲着：“大王，您这丑字写得可真美，这字儿以后兄弟们都念‘美’得了！”
“滚滚，你个美丑不分的东西。把我的字挂聚义堂上去！”他大手往小喽啰头上一推，推得那小子一个趔趄，却就地一滚，滚远了爬起来边跑边说：“大王，大雷他们给你弄了2个压寨夫人，关在后厨，晚上你可慢点吃！”
“啊呸，你们一帮死小子能劫到什么好货色，快别消遣我了。”
小三子一听这话，急忙上前禀告：“报告大王，是真的，两个小姑娘水灵水灵的，我看了都眼馋。”
老臣斜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说了句：“真的？”
“真的！”小三子拍了拍自己的腔子。
“走，看看去！”老臣心下暗疑，这牛头山方圆几十里都被抢得穷山恶水了，怎么可能凭空冒出俩水灵的小姑娘来？别是什么山间妖精吧？
后厨柴堆高高垒起，四个麻袋就丢在柴堆旁，另一边是架大锅的炉子，正熊熊地烧着火。
小三子撇撇嘴：“啧啧，这么放柴火，不把房子都烧了啊？”
一句话点恼了老臣：“个死东西们！也不注意点，想把洒家的山烧了啊？还不快把人放出来让洒家瞧瞧！”
莫冰、淡燃晕晕乎乎地被倒豆子似的倒在地上，抬眼就看见一个黑头大汉，虎背熊腰，豹眼环目，偏生留着一头极好的乌发，油光闪亮地梳在脑袋两边，结成两根又黑又粗的麻花辫，末端用金丝线系住。
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牛头山金角大王么？
莫冰、淡燃被吓住了，这副尊容真是既诡异又可怖。小顽童急忙推了推身边的解管家，可后者一点反应也没有。
谁知老臣谦恭有礼地鞠了一躬，说：“几位是什么人啊？怎么来到牛头山的？”这几个人衣着不凡，不像是邻近村落的人氏，加上牛头山藏在山群中并不好找，如不是专程前来，不会被小三子他们捉上山来。
小顽童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客气，遂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是谭家庄的……”
“你说什么？！”老臣突然上前一把揪住小顽童的衣领：“谭家庄？天下第一庄？”
“是啊……怎么了？”小顽童看他脸色大变，也不由地神情紧张起来。
老臣强压下心里的愤怒，把手指一根一根缓缓松开，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来：“没什么没什么，早年间蒙你家谭太君相助，帮了洒家一个大忙……嘿嘿……洒家一项多年缠身的顽疾才得以治愈……嘿嘿，这个嘛，不提也罢。今儿洒家做东，好好请你们一请。来人呐！”他平地一声吼，吓得莫冰、淡燃几欲昏厥，双颊被震地通红通红。
老臣不好意思地笑笑，轻声说：“几位还是莫要待在这里，移居客房如何啊？”见大家面面相觑，他又说：“洒家名唤臣溥，不满朝廷而在此间落脚，因生性喜用金色头饰，因此得了个金角大王的浑号。你们既是谭家庄的人，洒家自不会为难你们。不知你们来此间有何贵干？”
小顽童刚要回话，淡燃拉了他一把，站起来盈盈地说：“那就谢谢大王了，我们是从息山沐风卧竹师傅哪里来的，来此间特地拜访您。”
莫冰会意，忙点头附和：“是呀，臣大王先将我家管家救醒行吗？”
老臣闻言一愣，竹子怎么会让这些人来访他？还是先将他们稳住再说。“这很方便。”老臣挥挥手，来了几个喽啰将解管家抬起，小顽童等人尾随其后，先歇脚在客房里了。
解管家抢救了半天也不好转，小三子赔笑道：“山上的大夫不在，一会我去请我们大雷哥来看看，他很有办法，保证能让这管家立马醒来，你们宽坐啊。”说着比来的时候去得更快。
莫冰转转眼珠子，跟淡燃和小顽童合计起来：“一会那臣大王进来，我站他后面把辟邪往他身上一挂，你就赶紧点了念珠熏他，小顽童你冲上去剪他的辫子。”
“剪他辫子做什么？”
“他不是名号叫金角大王吗？那辫子肯定是十二秘宝之一。”
“有道理，就这么办！”
“问题是，”淡燃愁眉苦脸地说：“我们可怎么脱身呢？”
“不怕”小顽童拍着胸口说：“想那沐风卧竹被拔了胡子后痛苦成那样，这个牛头大王一定也不好受，到时候挟持他下山。”
三人合计罢，便坐下来一心一意等老臣。
须臾，门开了，老臣款步走了进来，刚说了句“不知你们的口味……”身子便僵住，舌头打结，是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了。
惊惧之刻，一个淡紫色的念珠在眼前炸开，黑色烟雾散出将他团团包裹死。老臣大吼一声，使出了浑身牛劲，听在莫冰等人耳里，却化作一声长长的哀鸣：“哞~~~~”
说时迟那时快，小顽童一个箭步奔上前，一把揪住老臣左边的辫子，举起剪刀就剪。只听“叮”的一声，剪刀火花四溅，刀刃坎坎碰在了金刚铁物上。
小顽童震的手发麻，却也不敢松手，烟雾中隐隐约约看见老臣变了身：两条黑亮的辫子上扬，化作两只金灿灿的牛角。
老臣身形骤然放大，两个小丫头落荒而逃。顷刻间，房屋崩塌，老臣如座山似得立在当中，牛眼圆睁，射出道道凶光。
小顽童挂在他左角，在烟中瑟瑟发抖，这巨大的牛角是无论如何也剪不下来了。
大雷急急赶来，本是救解管家的，意外看到了这一幕。他一个鹞子翻身，站上了牛背，下了大力去掀那莫冰挂上去的辟邪，可是怎样都掀不下来。情急之下就是一刀，把个金角大王的皮也削下来了一块——那辟邪才不依不饶地落在地上。
老臣疼地屁股一歪，轰然坐倒，红着眼睛喊：“你们……你们……想坑死我啊？说！谁教你们用这念珠和辟邪来抓洒家的？嗯？”一瞥之下看到挂在角上的小顽童，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将这死孩子甩了下来。
三个人都被眼前的情况吓傻了，怔仲地看着老臣。
老臣气不打一处来，挥舞着前蹄，在房屋的废墟里扒拉扒拉，把解管家扒拉出来，往大雷脚前一推：“把这个家伙给我弄醒！”
大雷解下腰间的鞭子，跑去后厨里浸了盐水，下手就是一鞭。一股钻心的痛腾地升起，解管家牙缝里抽气：“哎呦呦，抽死我这把老骨头了……”等看清眼前的境况，他这才觉得刚才的疼不算什么。
解管家颤颤巍巍站起来，一礼到地，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将事件的起因、经过讲了一遍。动情处，老泪纵横，说得莫冰淡然也神色黯然。
老臣牛头向天，长长叹了口气：“你们要俺的秘宝，咋个不早说咧？非要动这些个歪物事。那竹子将秘宝说得如此难得，洒家却不放在心上。你们要，却送给你们又何妨？”
“真的？”四个人吃惊不小。
老臣伸蹄挠挠金角，忽而恍然：“你们以为俺的秘宝是这金角？”
四个人动作整齐地点点头。
“唉，弄错咧。俺的秘宝不在俺身上，俺现在也给不了你们。你们得自己去找啊。”
“这怎么可能？”小顽童嘴一撇，揉揉被摔烂了的屁股。
“真的，俺的秘宝被个坏人拿走了，你们要是能拿到，也麻烦你们帮我要回来，俺的秘宝很大，你们最多就是用一点，剩下的最好还是还给我。”感到四人放出不信任的目光，老臣又说：“这样吧，我派小三子跟你们一起去要，要到了，你们尽管取，剩下的都交给他好不？”
解管家正在思考时，老臣伸嘴嚼了口屋后的牡丹花，噗地变回了人形。友好地勾住解管家的肩膀，摸摸嘴说：“相信我没错的。只是那个坏人能言善道，你们千万不要被他花言巧语地糊弄了，我那秘宝装在一个靛蓝色的钵里，拿的时候要把那个钵一起要会，否则秘宝就失效了。记住啊！”
他也不再说别的，匆匆打点好盘缠干粮，把四人连带小三子一起轰下了山。
解管家连多余的话都没插上嘴，只好在路上问小三子：“你家大王究竟让我们上哪里去找他的秘宝啊？”
小三子目光坚定：“大王是让我们去黑虎镇，找那只黑心虎呢！”
“黑虎镇的黑心虎？”解管家暗忖：难道又是一个星相？此行究竟能否一箭双雕地拿到两件秘宝呢？
欲知后事，下回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回 金角大王虚应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