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之草根》晓康风风

4、雅歌

　　“你……先下来……”他地喘着，看来被我压得不轻。
　　从他身上下来，我连忙道：“对不起，刚才一着急给忘了，你没事吧。”
　　“没事，”他抖着耳朵坐起来，拧着眉毛，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我后退两步，站到距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本来想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后来想了想，这个问法太伤人，既然他知道我叫月歌，那么我们之前必定是认识的。
　　思来想去，我道：“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听着周围森森的野兽叫声，又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我想还是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比较妥当。
　　他充耳不闻，依旧半蜷着身子坐在湿草地上，水滴顺着他水蓝色的发丝落下来，眉梢流露出淡淡的疏离，他似乎是把自己圈在了一个孤立的世界中。
　　把他自己扔在这么一个荒凉的地方，内心挺过意不去，我上前一步，又问道：“你……要在这儿坐到什么时候，一会儿天就要黑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说完我就想给自己一个锅贴，这语气……也忒像哄别扭的小孩子了，还是刚断奶的那种。
　　“你不记得我了？”他站起来，目光在我的脸上游移，所到之处，我的皮肤像是被小猫剪去利爪的软肉掌撩过一样，丝丝麻麻的，有点被电到的感觉。
　　好嘛，电力十足。
　　周身发冷，我打了一个哆嗦道：“暂时不记得。”
　　他抖抖衣衫，转身离开，走出几丈后，神色一变，留给我一个侧脸，冷然道：“你不该忘记我的，月歌。”
　　不该忘记你？！
　　我连自己都记不清了，哪还顾得上招呼你？
　　我很想装成没事人的样子，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揉揉他的耳朵，“小样儿，装什么深沉，赶快给大爷报上名来。”
　　可是事实是，我站在那里，没有移动半分。
　　他的背影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怅然的萧索感顿时渗透到骨子里，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右臂伸着，悬在半空中。
　　一个惊雷轰然劈下，不远处的山头上顿时冒起了火。
　　刚下过雨，到处都是水分，赤红色的火没一会儿就消散成了青烟。
　　离开的人又跑回来，拉着我的胳膊往来时的路上冲，“天劫！快跑！”
　　他的话没一会儿便得到了应验，没跑出两步，我们俩周围就炸开了烟雾弹，巨大的雷声震耳欲聋，树木应声倒下。
　　动了动手指，一片温热的粘腻，相攥的手心里满是汗，他也在紧张。
　　我一手护头道：“我们会不会死？”
　　“我不会，你会。”
　　雷声阵阵，他死拽着我奔跑的速度丝毫不减。
　　我们俩身高相仿，我一侧脸就能看到他淡然的神色，眉头微蹙，一脸薄气。若不是他的手还跟我的相连，我会以为他很厌恶我的。
　　我轻笑，道：“雅歌，是你吧。”
　　他的手指僵住，停顿了一下，只是这么一下的功夫，我抬头，瞳孔收紧，闪着蓝光的滚雷已到头顶。
　　感觉像是慢镜头，但所有的事情只是发生在一瞬间。
　　被压倒，翻转，头磕在倒下的树干上，我干呕了一下，两眼冒起了小星星。
　　“欠你的，还给你……”
　　雅歌跟我脸对着脸，凉薄的面孔，尖削的下巴，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直挺的耳朵耷拉下来，暗红的血从他的发间流到下巴上，淡色的头发粘到一起。
　　也许我不懂雅歌，也不懂原来的月歌，可在此刻，我读懂了隐藏在这人眼眸深处的凄然，谁欠谁的，我不想去深究，他是一个把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救命恩人，这就够了。
　　“我带你去找长老，不会有事的。”
　　他倒在我怀里，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已经奄奄一息。
　　背着雅歌，躲开东倒西歪的巨树，急冲冲的往行辕长老山洞的方向跑。
　　一路上，看到了很多慌慌张张的四处窜逃的小兽人，像逃荒的的难民，果然是天劫，我算见识到了。
　　背上的人趴到我的颈间，身体虚软，呼吸一起一伏的吹着我脖间细小的绒毛，痒痒的，我缩了缩脖子。
　　他的胸膛紧紧地贴合着我的背脊，我背上的衣衫在之前已经湿透，致使我们俩相贴的地方蒸腾起一股热气，闷闷地不透气，感觉像在蒸桑拿。
　　“……别费心思了……没用的……没有谁能在天……天劫下逃生……”
　　不知他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开口便是要我别再管他。
　　顾头不顾腚的四处躲闪着一个个从天而降的火雷，还要应付他想要极力挣脱的身体，我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
　　如果他没有替我挡下那一劫，我也许可以很坦然的把他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可是，我毕竟欠他一命。让我就这么离开，这种事我还真做不出来。
　　“别乱动！”我挑眉一喝，他果然像施了咒一般不再挣扎，不过须臾，又开始像螃蟹似的爬搽。
　　“你他妈还有完没完！”固着他双腿的手臂收紧，我的声音又加大了几分。
　　也许，我真该把他扔这儿，不过，行辕长老的洞口已经到了眼前。

　　“天劫是因你而起的，月歌。”
　　“因我而起？”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指着躺在石床上的雅歌，我问道：“那我为什么没事，而他有事？”
　　“你有天玑护体，即使他不替你挡着，你也不会有事。”
　　行辕爷爷走到石洞里面，不一会儿抱着一个翡翠色的小玉棺出来，他抖了抖长袖子，虔诚把玉棺表面擦拭了一遍。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你逆正轨，忤天意，私自带着天玑去紫殇界偷了一颗护心丹药，就是为了解救雅歌的命。幸好还剩了半颗，也许，可以让雅歌再躲过一劫。”
　　玉棺打开，行辕爷爷取出剩下的那半颗药丸，给雅歌吃下。
　　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我道：“为什么他还没有醒？”
　　行辕爷爷似乎也没有预料到会变成这样，过去翻翻雅歌的眼皮，又拍了拍他的脸，道：“不敢确定，但是雅歌的灵魂似乎……已经没有了。”
　　“啊？！”刚才还好好的人，现在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根本就无法让人相信。
　　我摸了摸雅歌的额头，还是温热的，甚至比平时的体温都要高。
　　移开手掌，我转头问行辕爷爷，“他明明还活着。”
　　“月歌，有些事情，也许你已经忘了。但是，现在的雅歌，的确只剩下一具□□，他的灵魂已经消散了。是我疏忽，忘记了青荷玉露丹只是护心的良药，但对受到天劫重创的兽族来说，是致命的散魄毒药。”
　　我的身体一下虚软下来，有些反应不过来，迷迷糊糊的像是在梦里。
　　感觉胸口上塞了一团棉花，堵得我喘不过起来。
　　“救他，还有什么办法？”
　　“紫殇界，神女紫衣，也许她可以解救，但是你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什么代价？”
　　“不清楚，她的脾气极为刁钻，鲜少有人能猜到她的心思。这次的天劫，就是她所为。”
　　“我去紫殇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