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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刺猬 ...

  •   舒立行的婚外情在城里掀起了一场风雨,记者守在盛阳楼下等待挖最新的新闻,把路堵得水泄不通,造成职员们进出困难,一直到舒立行和殷雅双双现身召开记者会,这边才平息下来。
      舒满没有看他们的记者会,早上她去审核工程,打发了午饭,便要准备接受周刊访问,受访前她特意去洗手间整理妆容。
      关上门便听见后一脚有人进来。
      洗手间向来是办公室女同事聚集谈论八卦的地方,而今最大的八卦,莫过于舒立行舒董把人家丈夫气死以后,会不会立刻将未亡人娶进门。
      她们不敢明目张胆讨论,但是茶水间、巷子、甚至洗手间哪里没听见同样的话题?
      舒满低头将衬衣的钮子扣好,头很烫热,她从包里掏出小镜子照照,脸颊红通通的,不知道烧到几度了,外间传来两个女同事的对话──
      “看记者会没?舒董说他和殷雅是好朋友,这“好朋友”要怎么的好可说不准,会计部老张开赌,三个月内舒董便和这位好朋友结婚。”
      “不会吧,风尖浪口的,会避嫌啦。”
      “柏炜生前他们避嫌了吗?”
      “说的倒是,你押那一边?”
      “唔,还在想。”
      居然开赌了。

      舒满把小镜子放回包里,外间两个女孩稍微意外,进来时粗心大意,没看清楚有没有人,当舒满打开门,她们脸色都变了,期艾地齐声说:“舒小姐。”
      舒满走到洗手台前洗手,抬头从镜子看看两人,她突然想起什么地说:“对了。”
      “对不起──”
      两个女孩没听完便忙不迭道歉。
      舒满一副先别紧张地打断,她好笑地说:“庄家赢,想赢钱押庄。”说罢便推门离开,舒满盯着反起亮光的地板走路,禁不住摇摇头,三个月,这个日期太客气了。
      以舒立行性子,岂有可能待上三个月。
      果然,会客室接见记者,方坐定下来便收到舒立行晚饭的短讯。
      舒满看了一眼,关掉。

      访问内容主要涉及近年盛阳在国内参与的大型工程和开拓国外市场,舒满早让秘书到资料库准备好这几年的业绩,上至大型活动开幕典礼,下至电视节企业晚会,也不能缺漏。二线的秘书犹豫地问:“一线做的工程也准备吗?”
      “当然。”
      不管内部如何地四分五裂,至少今天对外仍然只有一个招牌,是她母亲劳累了一辈子,花了一辈子建立的盛阳。
      记者在市场占有和专业器材那里停下,访问免不了绕到花边,前董事长郭妍琪最后负责的一个项目,当时她领导盛阳为准备举行国际性活动的场地日夜赶工,抱病完成工程,然而到了场地开幕,全球也能从电视上看到当地转播时,唯独郭妍琪没法亲眼目睹。
      记者问起了她当时陪着母亲工作的点点滴滴。

      舒满有半分静默,女记者会意可能戳到她的痛处,急忙表示略过提问不回应也没关系,舒满仿佛回过神来,微笑地说:“没事,因为我未曾和母亲一起工作过,我哥哥舒立行才是母亲的副手,当时我还在上学。”
      “……舒小姐很年轻。”
      “母亲生前曾写过几个字“渡一世繁华”虽然后来没法同看,不过由我代她看,也是一样的。”
      即使没法亲眼看见,述说也是一种感受。
      心里微微被触动,舒满想起似乎和他也曾说过相同的话。
      灯光万紫千红,纵横交错,璀璨而淋漓,每个工程完成过后,千百盏灯亮起之时,她也能找到一份独有的感动,对于她来说,那比烟火更美丽。
      很想携手同看。
      共渡一世繁华。
      如今却只残留半生荒凉。
      舒满从电脑里挑了几张近期工程的照片给女记者,访问结束前,女记者除了工作花边,竟也大着胆子想挖热爆话题:“今早舒董的记者会,不知道舒小姐能否大方给点料?”
      “孙小姐以后要是写娱乐新闻,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把记者送走,脑袋一阵痛,翻手看腕表四点多,感冒很重,下班前手机铃声大响,这次是奶奶打来了。

      舒家除了祖母剩下舒满兄妹俩,舒立行是非缠身,晚饭不会邀请任何朋友,唯一请的客人便是她。
      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第二晚她还是应邀。
      送到舒家门前,章年突然转身向后座的她说:“如果想走,现在就掉头。”
      “该来的总是要来,躲不过。”
      最近天气冷,舒满把几天前买下的羽绒大衣给祖母穿上,米白色新款,祖母耍着手笑嚷:“太年轻了,哪是我这把年纪穿的。”忙要脱下来,却被舒满拉着,她打量了一下:“尺寸很合身。”舒满抱着她:“奶奶你要照顾好自己,周末我回来看你。”
      “奶奶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在外。”
      很多事她也不是不明白,自从郭妍琪去世后,舒满几乎踏着她的人生轨迹而走。
      郭妍琪生前所坚持的,舒满替她坚持下去,郭妍琪反对的,舒满决不点头。
      半晌,老人家叹气:“媳妇一生过得并不快乐,慧极必伤,我不想你也走你妈妈的路。”她感慨了一下又想起地问:“你真和康伦结婚?”
      “当然。”
      “他不是在法国?”
      “康伦去工作,过些日子便回来。结婚是早晚的事,毕竟我们青梅竹马。”
      奶奶叹息:“小满,你是青梅的时候,他早就不是竹马。”
      在奶奶的目光下,舒满静静地说:“奶奶,不管他是什么,我需要他。”

      舒满怔然出神,做事的阿姨在忙晚饭,章年去厨房蹭了会,阿姨烦不过,没好气地替他煮了一碗驱寒的姜茶,章年端了过来,走到门口听见舒满的声音,一时停住了步伐。
      后来有人唤“舒先生回来了!”屋里众人才回过神。
      今晚舒立行西装笔挺的,殷雅更是不负她的人气名望,她的五官有种无法抵挡的美丽,气质却带着几分婉约,仿佛易碎的玻璃,别说男人,连女人看了也想捧在手心呵护。
      平常都是在报纸电视看到她,舒满很久没和她这样面对面相见。
      记得上一次见面是在几年前,当时母亲还在世,她仍是学生,母亲生日,她只觉得好玩,坐在宴席上喝酒,舒立行把殷雅带来见母亲,大喜庆日子本以为会减轻母亲的怒火,谁料她二话不说摔杯子就要他们滚!
      盛阳总经理,当红影星,从此为爱失踪,天涯海角一点音讯也没有。
      直到母亲病重也没法联络得上,儿子不是丈夫,不是狠下心便能忘记,舒满仍然记得,母亲病重时心心念念的全都是他,要把他找回来。

      章年把姜茶拿下,殷雅最先打破屋里凝固的气氛。
      她把手里的礼物送了给舒满,尴尬地说:“一点心意。”看袋子的大小,估计装着一个手包,舒满接过,还没停留两秒,便转交给了章年。
      殷雅垂一垂眸,然后打起精神把另一份礼物给奶奶,舒立行唤上菜,舒满把章年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舒立行今晚特别的意气风发,一众吃了几个菜,他拉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来说,奶奶被他逗得眉开眼笑,舒满却淡淡地拈杯子喝酒,感冒头晕,上什么菜她也兴致缺缺。
      终于要进入主题,在奶奶和殷雅的笑声下,舒立行宣布:“奶奶,你要娶孙媳妇了。”
      奶奶应了几声好。
      舒满晃着酒杯,舒立行看了她一眼,有几秒的冷场,他生硬地笑说:“小满,以后殷雅和我们便是一家人。”
      舒满没有应好也没有反对,她带着醉,双眼迷离地盯着酒杯,过了一会,她唤:“年年。”她依然盯着酒,慢条斯理地说:“男家母亲反对,母亲死了,女家丈夫反对,丈夫死了,我在想,要多大的机缘,才能如此时来东风。”
      这盘冷水浇得舒立行脸色很难看,他沉沉地说:“我希望你恭喜我,除了奶奶,这世上就我们兄妹最亲。”
      “值得高兴,干杯!”舒满抬一抬杯,酒水溢了出来,她笑说:“没离婚而结婚便是重婚,柏炜宣告死亡,婚姻自动解除,一切都合法了,能够付出年月、付出名誉,把非法的事情磨成了合法,并不容易。”
      “舒小满!”他恼羞成恼拍桌而起,“你明知道殷雅和谁在一起得到幸福,妈她想不通,连你也反对,我没管你带着个小混混进出,你也别管我爱谁娶谁。”
      舒满也站了起来:“章年不是小混混。”

      今晚的晚宴砸了,舒满知道自己再也留不下去,她拿过手包和奶奶道别便离开了舒家,章年开车想送她回家,经过办公大楼下,舒满喊停,她顿坐在车子里,缓缓抬头看着对面大楼的广告牌──情不知所起。
      灯光闪闪发亮,她看惯了璀璨,却发现仍是触动到她被锁起来的神经。
      听见外人没法听到的心弦断裂。

      坐了不知多久,她对章年说:“其实我并不讨厌殷雅,心里还有点喜欢她。”
      “舒董不知道,最包容他任性的人是谁。”
      舒立行和殷雅很早便相识,可惜心动过晚,殷雅先嫁了给柏炜,她的婚姻并不幸福,柏炜没醉吸毒,醉后家暴,这个时候舒立行出现了,婚姻中的第三者,柏炜利用他的知名度成为了大家眼中的弱者,赢得所有人的支持,舒立行被渲染成邪魔妖孽,受千夫所指。
      连她也分不清舒立行的作为对是不对。
      但对于她母亲郭妍琪来说,犯了她的大忌讳,丈夫的婚外情成了她放不开的痛,她不想儿子也搭上有夫之妇。
      母亲反对,她便反对。
      心里却想祝福他们。
      如此地矛盾。
      舒满苦笑:“真变态啊。”

      章年把她送到小区附近,舒满下车和他挥挥手,已经有好一段日子她不给他送到门口,章年问怎么回事?舒满笑说:“我想瘦腿。”看她坚持,他也就作罢。
      一路只有她,舒满捧着自己的脸蛋。
      没人知道她病了。
      舒满疲倦地打开门,进屋,关上门,她习惯回家便扔了包,解开衬衣的钮子,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舒立行的事,走神地没有注意到什么,直到光影忽闪,有人亮灯,却不是她。
      这下舒满真的被吓到了,她猛然回首,衬衣退了半截,露出内衣,她尖叫一声赶忙穿回。
      几乎忘记隔壁入伙了。
      灯亮起却没看到人,过了半分钟才听见有脚步声,齐嘉扬也是刚回家不久,他衣履整齐,听见尖叫声挂了电话走过来她这边,带点不耐烦地问:“需要帮忙不?”
      她被他吓得不淡定了,听语气倒像是她打扰了他。
      这个时候要拿不出处变不惊这四个字,她便不是盛阳的舒副总。
      “不用了谢谢。”

      舒满没有换衣服,她坐在沙发里瞅着隔壁,齐嘉扬偶尔打个电话,偶尔喝一杯水,房子里走来走去,舒满坐了不知多久,盯上一个半米高的柜子,她卷起袖子吃力地把它推过来,一时间木柜跟地板的摩擦声大响,本来要进卧室的齐嘉扬停了停,他倒退回头看。
      “嘉扬,嘉扬?”
      忘了手机的齐嘉扬回过神,另一端是一道好听的女声,他倚座沙发扶手应了声:“我在。”
      李小姐,前阵子朋友婚宴上乱拉乱套的玩意。
      作为单身男,总是很容易受到朋友过度关心,婚宴后没两天,竟然把人家女孩也约好,齐嘉扬试图和她解释:“那是我朋友的好意,我并不知道,抱歉让你误会。”
      婚宴上她是姊妹团,他是伴郎之一,他们曾打过照面,即使不知情又如何呢,李小姐不介意做主动,将错就错也是可以的。
      于是便有今晚的几通电话。
      面对如火的热情,齐嘉扬觉着自己只是被浇湿过的柴枝,烧不着了。
      过了半晌,他冷静地说:“我并不想交女朋友。”
      “为什么?”李小姐听不懂地问。
      “因为有了。”
      所有兄弟都说齐嘉扬单身。
      唉,拒绝她的借口,不过这的确是最能让人知难而退的说话。
      李小姐唯有大方地说再见,第五通电话挂线以后,她终于没再打来。

      舒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柜子推到墙跟前,忙完的她拍拍掌心,把凌乱的发丝挠到耳背后,齐嘉扬嘴角含笑地观看,舒满扠着腰,打量一下柜子,其实不是很高,随便一跃连她也能轻易跳过去,于是她在房子里四处翻找,把一些容易打碎的玻璃瓶瓶罐罐堆放到柜子上,这下跳也跳不过来,舒满透一口气,对成绩感到满意。
      “这么晚,舒小姐在摆地摊。”齐嘉扬走近,很认真地看了眼,他摇摇头:“可惜没有我想要的。”
      舒满浅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便转身。
      那一闪而过的慧黠他自然能猜得透。
      只要他随便打破一个,她也有能力和他周旋到底。
      舒满找衣服洗澡,泡在浴缸里闭上眼睛,嗅着她最喜爱的沐浴乳香气,身体有一瞬的放空。

      齐嘉扬随意拎起一个瓶子,不感兴趣地放下了。
      今晚的舒满有点奇怪,却看不出哪里怪,他皱皱眉头,把笔记本从卧室换到客厅的茶几,继续埋首工作。

      洗澡后舒满仍然感到身子很火烫,她开了冷气,顿坐沙发用毛巾擦那头长发。
      处理工作的齐嘉扬感到一阵寒意,他抬起头,寒风不是从窗口吹进来,没两秒他便找到来源,他在沙发扶手抓了一件外套,边穿上边走过去提声说:“那边的舒小姐,十度开冷气会不会太过份了?”
      十度?舒满怔然,只有十度吗?
      即是不是天气的问题了。
      她用异常沙哑的声音回应:“你管我开冷气还是开天然气,不满意把墙封了。”说罢她关了灯,开电视,手里拿着摇控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一个搞笑的节目,她趴在沙发的大抱枕里,把热呼呼的脸埋了进去。
      也许节目很好笑,不时传来背景笑声。
      光影照到眼皮,让她想起新接下的广场工程,早前看过初步草拟的架构图,脑里此刻似乎模拟起工程完成后的情景,寂静的广场散发光彩,明亮的射灯在音乐喷泉纵横交错,绚烂绮丽,应该会招来非凡的热闹,或许有无数的父母带着孩子经过,无数的情侣在灯光下穿梭……
      眼里倒影着对方的笑颜。
      忽然就想起那年冬夜的广场,她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心里还是小紧张,从宿舍出来便在设计,怎样才能拉到他的手?经过学校的长廊不成功,晚饭隔着桌子也不成功,过马路时他双手放在外套兜里……更是让她死了那条心,后来晚饭后喷泉旁散步,她气馁了。那一晚广场有文化活动,人来人往,舒满百无了赖地看了眼,心不在焉地跟着人流走,直到拥挤人群推向她,她也一无所觉。
      险些就要被推倒。
      放在外套的手迅速伸了过来,指间还带着他的温度,强而有力地握着她的手,舒满先是意外,接着笑了,禁不住把埋藏半天的心事说了出来:“成功了!我拉到你的手!”等一晚了啊,灯光炫目,她明眸里倒映着万紫千红,忽然把头埋了在他的肩上。
      “被撞到了?”他错愕地问。
      舒满有点丢脸,“……高兴得头晕。”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到他的手微微颤抖?
      她没有放开,第一次尝到患得患失的滋味,难道他不喜欢?
      过了半晌他才说:“我想了一晚,怎样拉女孩子的手才显得比较自然。”
      光影在紧扣的双手跳跃,仿佛握着珍贵的萤火虫,她捉得再紧一点,以免它一个不留神便飞走,她知道将来大概会从事相近的工作,那时候将一次次地见证数之不尽的璀璨。
      渡一世繁华。

      昏暗中一只手伸了过来,轻放在她烫热的额上,时空重叠,手的触感如此地相似,舒满缩了缩身子,听见一道男声在她耳边喃喃地说:“发烧。”舒满心里轻动,倏然环抱着他的脖子,她的速度很快,快得教人意外,差点把他拉跌进沙发。
      电视传来一阵音乐声,舒满悠悠醒转。
      微薄的光影照在一张俊颜,她僵硬地和他对视,迷糊的思绪逐渐清醒,她看到──齐嘉扬。
      舒满以千份之一秒放开他,她扶着额不稳地站了起来,猛然想起这里是她房子,墙也被她封了,舒满大惊失色:“怎么进来的?”
      他的态度却比她镇定多了,回应得懒洋洋:“开门进来。”
      “……”
      齐嘉扬拨电话简短地说了几句,似乎要在她房子里找什么。“喂!”舒满叫了一声拦住他,“你要干什么?”
      “送你去医院,发烧了。”
      如此地自作主张。
      “感谢好意,我病不病和你没关系。”舒满婉拒。
      齐嘉扬顿住步伐,回首,认同地点头:“的确没关系。”他微微嘲讽她的自作多情:“舒小姐我想你有点搞错,我在乎的只是房子,万一你死在这里,以后还有谁愿意租房?”
      被敲成这样本来就很难再找租客。
      齐嘉扬迳自走进她卧室,打开衣橱,空空荡荡,她真的住这里?齐嘉扬皱皱眉,不和她废话:“大衣放哪?”
      一整批拿去洗,没记得取回来。
      舒满闭一闭眼:“齐嘉扬你立刻──”离开两个字还没说,眼前光影一暗,他把带着自己体温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舒满气一冲,连连咳嗽。
      汽车的声音传了过来。
      舒满七荤八素地被齐嘉扬拉进后座,胸口不为意地和他的臂膀碰撞了一下,齐嘉扬不满地说:“你刺到我了。”
      舒满原本发红的脸更是涨得通红,“乱说。”
      他不知好气还是好笑,“满身都是尖刺,像刺猬。”双眼打量着她,一时没转移,舒满感受到,转头过来在狭小的车里和他对视,齐嘉扬一抬手,俐落地把连衣帽子盖到她头上,舒满的刘海眉毛都被遮住了。
      “比较保暖。”他说。
      “……”

      的确烧得不轻,坐在输液室的舒满瞅着那液体一点一滴进入她的身体,其实是有点鸡皮疙瘩的,想痛痛快快搞定,时间却变得比平常更慢长,好像怎么也滴不完。她蹙着眉,指尖缓缓移近针头,护士的笑声传来,舒满转头看了看她,把手收了回来。
      “嘉扬你病了?”这么晚看见他,她颇为意外,不过他的神色不错。
      “我送人进来。”
      “哦这位是……”
      护士拉长尾音,疑问里带着深意。
      齐嘉扬看了舒满一眼,回应得万分自然:“隔壁的孙女,她有点发烧。”
      护士恍然地笑,还以为是女朋友。
      买药后离开医院,舒满静静走路,这才想起身上披着他的外套,感冒比先前舒缓了一点,齐嘉扬匆匆出来,身上只有单薄的白衬衣长裤,晚上风大,于是她在马路边叫住:“等等。”
      齐嘉扬回头。
      她客气地说:“今晚打扰你了,外套你穿回。”
      舒满想把衣服解下来还给他,他按着了:“我不冷。”他没有多说地带她上车,两人也都沉默着,舒满远眺窗外一闪即逝的风景,脑子一片空白,渐渐目眩。
      头点在玻璃窗,不自觉地睡着了。
      直到车子停下她还是没醒过来。司机转身要提声说话,却看见齐嘉扬的指尖放在唇边示意噤声,司机明白地点头,看了眼靠在齐嘉扬肩上的舒满,她闭上眼睛,长发一缕一缕轻软地披散肩上,呼吸轻得近乎无声,睡深了的她不像先前被形容的刺猬,恬静而安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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