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古代的灵魂》木影寒

50、尾声

　　君若若回到客栈，心里也极不平静，骂了几句，便让君少凌蒙混过关了。有客人陆续投宿，自有雇来的店伙计招呼，她只管坐在柜台后面收银子，然后发呆。

　　暮色降临。客栈外点起了灯笼，客栈内也点了几盏油灯，影影绰绰、光线朦胧。君若若趴在柜台上打盹。门帘掀起，有人裹着夜色进来。两个伙计大约是给客人送水送吃的去了，无人出声招呼。所以那人径直往柜台方向走来。
　　君若若抬起眼皮一瞟，来人身着白衣，似笼了一层月华，昏暗的光线也掩盖不了衣饰的华贵。于是她直接道：“一间上房一天十银币。”
　　来人沉默。
　　“嫌贵请出门左转。”君若若打了个呵欠。她情绪还是不好。收好钱币，捧起油灯，准备把伙计叫下来早点打烊。
　　“小若。”一道清寒的声音唤着她如今的名字。
　　君若若的手一抖，油灯自手中滑落。然而只是灯焰轻轻一晃，油灯便已经安稳呆在柜台一角，似乎它一直就在那儿……
　　“过来。”清寒的声音，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君若若无措地站着。门外传来响动，这个时间应该是君少凌回来了。她求救般望向门口，然而却只见帘子晃动的影子，以及几声模糊的闷哼。
　　“我哥哥——”
　　“他没事。”端木涯道。
　　“过来，说一会话。”他轻抚那张与巫王印上的幻影一样的脸。
　　君若若身不由己地跟着端木涯坐到了桌边。她已经决意将过去掩埋，有关丁小棉的一切，都只当是一场梦境、或是本该忘记的前世。这一世她是君若若，端木涯也好、端木滇也好，都与君若若无关。
　　端木涯坐在长凳子上，位于八仙桌一侧，硬是把客栈简陋的环境坐出了金马玉堂的尊贵。
　　君若若低着头，脑中乱纷纷的，有万千思绪若烟花般炸开，但又转瞬间湮灭无踪。

　　“为何不愿看我？”端木涯轻声问。
　　“我……不是……”君若若不意他会问这样的话，有些愣神。
　　“还在怨恨着我？”
　　“没、没有……”
　　“抱歉……”端木涯将少女揽入怀里，低声说，“带给你那般深重的伤害！”
　　君若若毫无防备的被拥到那清冷怀抱里。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潜藏记忆中、陌生而又汹涌的情绪、将那本就混乱的脑子冲击得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已经离开月落客栈，跟着端木涯到了寒月城。

　　已经过了十几天，君若若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端木涯将她安置好之后，自然不可能时时陪着她。于时，在她独自一人之时，便努力回想当初发生了什么，导致她一句话也没有反驳，就这么跟着到了寒月城的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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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你舍不得月落客栈。但现在这里并不安全。”
　　“这里将会有大事发生，我和端木滇便是因此而来，找到你是意外。”
　　“你的生父母、养父母出事并非普通盗贼所为。你哥哥知道这一点。他在寒月城开了一家客栈，是为你而设。我想他已经有了觉悟，没过多久，便会将你送到寒月城。”
　　“你哥哥将你保护得很好。有心计、有决断，除了武力太差。那些事，本就是他的责任。你不必担心。我会亲自训练他。”
　　“你跟着我，你哥哥将没有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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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遍遍回忆那晚端木涯说的话，宽慰自己这便是自己听从的理由，然而她心底又明白，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
　　——就算想让君少凌没有后顾之忧，她可以到寒月城里君少凌为她买下的客栈，并不用住到城主府里。更何况，从那天开始，她便再没有见过君少凌。

　　“小若。”端木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数步外，问：“在做什么？”
　　懒懒趴在池边栏杆上的君若若立时站直，紧张地说：“看、看鱼……”
　　端木涯扫了一眼池子，说道：“水很深，别掉下去。”
　　“哦。”觉得这么回答有点太敷衍，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了。”
　　“住得习惯吗？”
　　“还、还好。”
　　“无聊的话，可以出去逛逛。”
　　“其实，您不用如此……”君若若鼓起勇气，说道：“我想……我可以住到客栈里去，就是我哥哥买在寒月城的客栈。”
　　端木涯凝视了她片刻，点头：“也行。但你独自住不安全，须得有自保之力。”
　　“有我哥……”
　　“他的修行短时间内不能中断。况且，他有他的事，未必顾得上你。”
　　“明天选一门适合的功法，我会亲自教你。”
　　“我……不用的……”
　　在端木涯的眼神笼罩下，君若若心虚气短，说不出不想练武这种一点也不上进的话，也完全组织不起有力的拒绝言辞。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端木涯每天抽出一个时辰教导君若若，而君若若，开始了被严师监督的可怕生活……
　　对端木涯来说，君若若完全不是个好学生，资质一般、悟性尚可，却毫无主动学习的愿望。自然，端木涯并非真把君若若当学生，所以对于她的偷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此情况下，君若若想要拥有自保之力、还是必须由端木涯认可的自保能力，定是遥遥无期。
　　至于引起这个结果的客栈和买下客栈的君少凌，君若若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或许到了某日，君若若与端木涯熟悉亲近到一定程度，被纵容着、爱护着的灵魂变得娇气，对于这种大家长式的控制手段便会生出叛逆之心。当说一不二的威严与蛮不讲理的任性碰撞，定会生出波澜。
　　但——
　　就算那样，也是十分、十分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