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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小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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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陈家的生意黄了。
明浩一意提价,陈家赶着回去,只留下了个年轻后生谈判,其他人都匆匆回了北方。平氏更是认定了陈家无诚意,不过是留个烟雾弹,牵引他们的注意,其实早就暗暗在寻访新的合作者。
柳二老爷一边派人打探消息,一边开始积极的和其他珠宝商接触,订下新的单子,以填补失去的陈家生意所带来的收益。
而平氏也收到了来自柳文征的一份警告。柳文征房里的勒嬷嬷送来了两本书,《女则》,《女诫》。
平氏气得眼前发暗,勉强沉住气微笑着送走了人,才冷了脸,把人都轰了出去。
平氏闭上眼,握着扶手的手背青筋凸起。
明浩是头一次接这么大的生意,就遇到了对方的恶意压价。他和柳文行不熟,在金掌柜面前又要提着主子的面子。柳文征早就等着儿子来向自己讨教主意了,可是左等右等,只等到明浩执意提价的消息。
南城的其他珠宝同行都是以聚宝阁为首是瞻的,他们早就等着聚宝阁提高大批生意的订单价格,期待着柳家做个出头鸟,跟那些吸血的下家拼起来,自己坐山观虎,袖手等好处呢。
平氏个性张扬,敢做敢担,她一摸透南城珠宝行后,就开始琢磨着改变上家被动的格局了。她自信有她在背后给明浩指挥,再有柳文行和金掌柜坐镇周旋,绝对能够在南城干出一番大事业。
她的行事风格就算是明浩努力掩盖,也被柳文征看出来了。若平氏是个男子,是明浩身边的幕僚长随,柳文征估计还觉得她有些太锋芒毕露,更何况她是一个妇道人家。
明浩那方面的问题本就是柳文征的心病,平氏又这么张扬,他更加害怕明浩会成了个妻管严。而且明浩一副那么喜欢平氏的样子(明浩:= =),现在平氏就开始插手外务了,等他不在了,大房岂不是就要姓平了!
平氏和柳文征父子二十年,对于柳文征的想法,猜不到九成,也能蒙对七成。此时她只觉得心里一股不知什么滋味。上辈子她初入官场,是柳文征在背后一力支持,她无论捅了多大的篓子,都有柳文征四处周旋解决。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圣上称赞,柳文征脸上的笑。那时所有人都觉得她太急进太莽撞,只有柳文征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鼓励自己,为自己摆平障碍。
平氏怔怔的坐了会,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呢,换了俊哥以后的媳妇这样,她只会做的更狠。她不是早就告诉自己了吗,那个人已经不是她的爹,只是一个陌生人。他的眼里也不再有自己,他满心盛载的是另一个,比她差了不知多少,却依然被放在心尖尖上的蠢货。
是的,那不是自己的爹,自己也不再是他的儿子,他的骄傲。平氏呼了口气,又想到如今的明浩,忍不住冷哼,要不是这个冒牌货这么没用,她又怎么会被怀疑!
等到明浩回来,平氏已经恢复了平静,柳文征不会跟任何人提这件事,也不会和明浩说。她也不能乱了阵脚,大不了,以后做的隐晦些好了。算了,柳家的生意如何关她什么事,她凭着平家给的嫁妆也能过很好,哼,她为什么要费尽心力为人做嫁衣,还捞不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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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思在十一月份的一天回来了,他这次中了第二百一十名,柳家上下,尤其是二房好好的庆祝了一翻。
明浩看着重歌的兴奋劲,心底不由慨叹。幸好平氏怀孕怀的早,不用跟二房似的,盼孩子都快盼出病态了。没办法,大房和三房都有了,独独二房没动静。之前是因为明思不在,如今人回来了,重歌还不可着劲的折腾自己肚子。
入冬后,安安开始足不出户的养胎了。她每天都会在屋子里走几圈。明昌如今已经不进她的房了,大多睡在小周姨娘那里。小周姨娘更是小心翼翼了,根本不敢往安安身边凑,连厨房里给安安做的羹汤,她都不敢往灶台前走,生怕安安出了什么事,赖在她头上。
安安只觉得好笑,她也未免太胆小了。重歌如今也不怎么来看安安了,每次来,都有人在旁边盯着,跟探监似的。而且她也忙着和明思小别胜新婚,努力造人。
明玉的婚事也有了着落,是京城一家御史的嫡长子,今年才十五,已经中了举人了。大房对这门婚事很满意,柳文征也开心平氏终于把重心放回自己该专心的事情上了。明浩没了平氏出主意,很是战战兢兢了一阵子,生怕哪里得罪了人,或让人嘲笑了去。柳文征如愿以偿的做回了他的知心爸爸,虽然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天,重歌来找安安了。
安安刚午睡起,还有些迷糊。重歌坐在床边,点绿在外间跟安安身边的嬷嬷聊天。重歌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的小声对安安道:“晨欣,我一个半月没来了。”
安安发了会呆,才明白过来,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我不知道,我不敢跟别人说,如今只有我房里的人知道,不过她们也不会傻的去多嘴。”重歌嘲笑道,“毕竟二房经不起再丢次那么大的人了。”
大夫每个月都会来给安安看两次平安脉,重歌的意思是到时她也顺便在旁边,假装个头疼脑热啊,让大夫顺便瞅瞅。她不敢单独把大夫叫来,也不敢让明思装病骗人,明思比她更藏不住事。
安安严肃道:“那你现在可要开始小心保养了,吃的喝的,还有房事,暂时停了!”
重歌微白了脸:“我知道,如今明思都歇在桃儿和可儿那里。”
安安皱眉:“明思没说什么吗?”
重歌脸色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甜蜜:“他倒想歇在我这,我说我最近身体不适,让他去别人那。他说,他就在那睡觉,不做别的。”
安安握着她的手:“好,到时候大夫来了,我叫人提前去叫你。你可千万要小心了,别再出岔子了。”
可是还没等大夫来,重歌就又出事了。柳白氏出门做客,经常要带着她,她也不敢称病不去,自从上次那次乌龙后,她在柳白氏面前就事事矮了一头,什么都不敢违背,连懒都不敢偷。安安有时看她那样都觉得的心疼。她也在这时真的明白了,在古代,媳妇是多么的难熬。重歌是从心底里服从这个时代的束缚,不像她,表面顺从,实际根本不放心上。但是重歌不是,她少女时再恣意,成了媳妇,也迅速变成了一个听话的女人。
这次她也是跟着柳白氏去别家做客,那家人院子里梅花开的极好,柳白氏一时兴起,就让重歌跟着去院里逛了。重歌想着安安也是每天在屋里走锻炼身体,想着应该没事,就跟着去了。
但是她忘了,安安是在温暖的屋内,由人搀着。而她是在寒冷的屋外,跟着柳白氏走的。而且人和人的体质不同,安安身体底子本就好,重歌从小没少生病,两年前在回南城的路上又大病了一场。
回来后重歌就开始不舒服,下半夜疼的直叫,身下都是血。点绿吓的跑去叫起了明思,整个二房都被惊动了。安安知道后,刚起身穿衣,柳王氏就忙派人来劝,让她好好歇着,柳王氏自己会亲自去看的。
安安哪里睡得着,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就匆匆去了二房。重歌的孩子已经没了,整个人都傻了。明思眼睛通红,闷闷的坐着,明浩在一边陪着他。柳白氏脸色也极差,她既怨重歌竟然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还到处乱跑,又怨自己竟然没早发现,更怨之前为何发生那么一件事。她和重歌都有些发觉了,但是都碍着面子不敢确认而已。她也想着等安安看诊时把重歌带上的,只是没跟重歌提而已。
柳白氏忍不住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她昨天让重歌去看梅花,也是为了让她沾些喜气。她哪里想得到会造成这个结果,重歌的身子也太差了些。
平氏不太会应对这场面,就在外头盯着下人给重歌熬药。柳文行也难受,找柳文征喝酒去了,不久又派人把明思和明浩也叫了去。
安安握着重歌的手说不出话,重歌仿佛没看到她似的,两眼无神的看着床顶。柳王氏嫌弃重歌刚没了孩子,想唤安安回去。可是又可怜重歌现在的样子,想着两人本来感情就好,不如就让她们多处处。
等重歌喝了药,柳白氏道:“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可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子养好了,你和明思还年轻……”
柳白氏转过身按了按眼角,拉着柳王氏走了。屋里只剩下安安和重歌,安安道:“怎么回事,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重歌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已经很小心了。我不跟明思同房,让他去别的女人那里。我不吃那些忌口的吃食,连口茶都不敢喝,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这次是真的怀了啊!不是假的!为什么会没了!为什么!”
重歌哭了出来:“好疼,真的好疼啊!我觉得自己要死了一般,可是听到她们说我的孩子没了,我就觉得自己才是真的死了!”
安安也哭了:“别这样,孩子还会有的!你是有福气的人!明思也那么爱你,你们以后会有孩子的。”
痛痛快快哭出来后,重歌平静了不少,安安才道:“如今大家都不好受,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子养好了。还有明思,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你要小心,我怕你婆婆要给你房里抬举人了。”
重歌咬咬牙,她现在没时间哭那个失去的孩子了。如今她进门已经半年,眼看着安安已经大起了肚子,她等不起了。柳白氏可以等着她生下二房的嫡长子,但是不会让二房里她一人独大。桃儿,可儿和怜儿还好,她怕,怕柳白氏给明思放个身家清白的侧室通房。
“不会的。”安安看出她的想法,坚定道,“你娘可还在你后边站着呢!顶多抬举一个成通房,你们现在可还算新婚呢!”
“新婚,哼,我觉得我嫁进来都快一辈子了。”重歌苦笑。
“和明思多谈谈吧,比起那个孩子,让他更加怜惜你。千万别跟他诉苦或吵架。还有你婆婆那,千万别露出什么不满。总之,有什么委屈,都给我忍下去!”
重歌又红了眼:“我知道,忍,忍,忍!”
安安道:“等你生了儿子后就好了!”
重歌靠着安安掉泪:“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