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女子（清宫）》夜鸢

13、第十二章

　　日子慢慢的好了起来，宫里的活也已然上手，不会如最初一般手忙脚乱。在宫里走动偶尔会碰到二哥，偶尔能说上两句话，大多时候都是相视一笑擦身而过，而我已然心满意足。二哥会时不时带给我家里的信，大多是说阿玛额娘还有大哥的情况，对大嫂的情况只字不提，我亦不问。不过是隔了一层宫墙而已，过往的那些人却似路人一般，再无关联。信里面大家一切都好，阿玛和额娘的身体很好，大哥在官场上也是平步青云。这些信里不说我也知道，因为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会不时地透露一些给我。只是每每深夜梦回，我会梦到曾经有个月夜，有个柔和的声音对我说，他的人生理想不过是，农夫、山泉、有点田。还会梦到曾经有个倔强的孩童用手遥指天边对我说，他要当个大将军去守卫边疆，那是他一辈子的梦想。他们温柔的面孔和明亮的眼神在我的梦里交替不息，半夜醒来我抬手摸眼，总是一脸的泪，从无例外。
　　原来终究是——回不去了！
　　就这样又过了半年，我一点点地计算着日子，计算着离我出宫还有多久。那日十三阿哥和四阿哥前来拜访德妃，我正在德妃的身后拿着帕子擦拭玉器。听他们闲聊了一会，四阿哥突然说，“额娘，儿臣有些话想单独和您谈谈。”我一愣，就听德妃屏退了我们，十三阿哥也一起退出了。我退出门外正要离开却被胤祥一把拉住。
　　我大惊，“小心有人看见。”
　　“顾不得那些了，快跟我来。”他拉起我拐进角落。“皇上赐婚给你二哥了，兵部侍郎的女儿，你二哥不愿意，当场拒婚，惹怒了龙颜。皇阿玛限他三日之内考虑清楚，却是谁也劝不动他，今晚你装成小太监去四阿哥那里，我们想办法带你出宫回家，时间不多你要赶紧想好怎么劝你二哥。太监的衣服我已找人放在了你房里。” 胤祥说完立即离去，而我怔在那里，许久无法挪动一步。
　　入夜，我立即换上太监的衣服，把头发也高高的束了起来带上了帽子赶往四阿哥那里。他二人早已等在门口，见我前来立刻拉我上车，赶出宫门。一路上我死死的拽着衣角，咬着嘴唇，脑海里一片空白。许久，听到四阿哥的声音沉静的响起，“到了。”我顾不得礼仪，立刻蹦下了车朝着府门直接过去。李伯出来看的门，看见我大惊失色，“小姐！”
　　“嘘！”我轻轻地示意，“二哥呢？”
　　“在房里。”
　　“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四小姐。”
　　我点头，立刻向二哥的房间走去，四阿哥和胤祥就跟在我的身后，走进外间看见二哥的屋子里一片狼藉，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摔了。我转身，看向四阿哥和胤祥，“我想和他单独谈谈。”他二人点头示意，离去。
　　我一步步地走向前，看着二哥躺在床上，浑身酒气，胡子拉碴。心蓦的一酸，却把眼泪强忍了回去。
　　扭头看向守在一旁的四妹，“让我和他单独谈谈可好？”
　　四妹幽幽的看了我一眼，又扭头留恋的看了二哥一眼，回过头来毅然点头，神色沉静。她缓缓地走过我的身边，而后停下，轻声地说了一句，“请你一定要劝回他。”那声音里略有哭声，而我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走到床前，坐下，我抬手轻轻地摸着他胡子拉碴的面孔，想起小时候躲在被窝里不停骂他的情形，想起送他的那个猫和老鼠的荷包，想起他涨红脸的蠢样，想起许多许多。原来那些记忆从来不曾忘记，它们就那样定格在我的生命里，一直等待着等待着这个机会，给我致命的一击，而我，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它那样深深的伤在我的心上。